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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云微微一笑:“是我,烦请姑娘通报一声,就说楚凌云有事求见。”
绿衣女子却立刻显得有些为难:“请狼王恕罪,并非我不肯通报,而是咱们玄衣教历来有组训,绝不会与朝廷有任何来往,狼王是朝廷中人,这……”
楚凌云依然微笑:“凡事都有例外,是不是?或许我就是那唯一的例外呢?就请姑娘通报一声,至于见不见,还是殷教主说了算。”
绿衣女子仍然感到为难,但是狼王的面子却不能不给,是以沉吟片刻,她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就为狼王破一次例,请狼王在此稍候。”
说罢她转身而去,端木琉璃却不由撇了撇嘴:“这话你还真敢说,你连人家殷无容的面都没有见过,凭什么说你会是唯一的例外?”
楚凌云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不是我想自夸,而是我不这样说她就不肯去通报,我们不是更没有希望吗?”
众皆无语:她肯不肯通报不是重点,殷无容肯不肯见你才是重点吧?没办法,如今只能祈祷你真的是那唯一的例外了。
众人安静地在谷口等待着,顺便赏赏周围的风景。不知是不是他们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许久之后,便看到那绿衣女子重新急匆匆地奔了过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奇之色:“狼王,我家教主有请,跟我来吧!”
众人闻言不由大喜,彼此对视了一眼:不会吧?真的出现了例外?
绿衣女子早已让在一旁,等众人靠近之后才转身向谷内走去,边走边微笑说道:“真是太令人意外了,我原本以为教主绝对不会见你们的,谁知我刚刚说出狼王的名字,她便说请你们入内叙谈。狼王,你果然成了唯一的例外!”
楚凌云满脸谦虚地微笑着,心底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那句话不过是信口胡诌,所以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殷无容为他破例。何况玄衣教的消息应该不是那么闭塞,她大概早就听到那些传言了,为何还愿意帮助一个弑君篡位的反贼呢?
“关于我的传言,玄衣教的人大概都知道了吧?”沉默中,楚凌云突然开口。
绿衣女子一愣,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点了点头:“是的,都已经听说了,不过几乎所有人都不肯相信,说狼王绝对做不出那种龌龊之事。”
楚凌云笑笑:“多谢。是不是因为这个,你们教主才肯见我?”
绿衣女子抱歉地笑笑:“狼王恕罪,这我真不知道!说实在的,我也在奇怪教主为何肯见你。毕竟以前她曾经说过,就算是三国帝王亲临,她都不会见。”
这样?狼王的面子还真是够大。
几人都沉默下去,跟在绿衣女子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可是这一走居然就是近一个时辰,虽然两旁的景物不断变化,却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建筑。
楚凌云不由目光一闪:“请问……对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这绿衣女子本就生得眉目清秀,此刻展颜一笑越发显得清丽动人:“不敢,我叫滴翠。”
“好名字。”楚凌云不由赞了一句,“姑娘穿一身绿衣,可不就显得苍翠欲滴?请问滴翠姑娘,还要多久才到?”
滴翠笑了笑,抬手一指:“狼王不必着急,转过前面那片密林便到了。”
楚凌云点头:“方才滴翠姑娘前去通报,一来一回似乎也没这么久吧?莫非你们另有通知教主有客上门的法子?”
滴翠点头:“是另有法子,不过请狼王恕罪,未经教主允许,我不便相告。”
楚凌云本也无心探问旁人的*,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在滴翠的带领下转过那片密林,眼前果然豁然开朗,但见远远近近的房屋阁楼密密麻麻,不计其数,掩映在周围的青山绿水之间,好一个世外桃源。
难怪玄衣教宁肯谪居在此不问世事,既然有如此好去处,若是换作旁人,只怕也会流连忘返。众人各自在心底赞叹不已,滴翠已经见怪不怪地带着众人径直往处在最中心的一座阁楼而去。
走到近前,只见那座阁楼共有五层,雄伟气派中不乏婉约雅致,上书三个大字:怡然居,取的显然是怡然自乐之意,而且很明显,这里应该就是玄衣教主殷无容的居所。
果然,滴翠已经回头看着楚凌云,含笑说道:“狼王请,教主正在恭候狼王大驾。”
楚凌云点头,几人便随她一起进入了大厅。另一名绿衣女子上来迎接,滴翠便吩咐她上茶,又回身招呼众人落座:“各位先请坐,我去通报一声。”
楚凌云点头,她便转身上了楼。不多时,已有侍女奉了热茶上来,蓝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低头瞅了一眼:“会不会有毒?”
喝都已经喝了,现在才问不嫌晚了点?
知道他是开玩笑,众人也懒得开口。便在此时,滴翠已经重新回到了几人面前:“教主有令,请狼王和狼王妃入内一叙,其余几位在此等候就好。”
虽然这是在人家的地盘,理应讲究领客随主便,段修罗等人却极不放心,楚凌云倒显得无所谓,含笑点头:“有劳了。”
起身握住端木琉璃的手,两人迈步就走,段修罗也跟着站了起来,眉头微皱:“狼王?”
“没事。”楚凌云回头看他一眼,笑的温和,“我已经试过了,这茶没有毒,而且茶叶相当不错,多喝几杯,我们一会儿就来。”
段修罗无奈,只得重新落座:“万事多小心,还有我们。”
蓝醉和水冰玉也点了点头,无声地传达着自己的关切。楚凌云心中一暖,笑容也更加温和:“我知道,走了。”
跟着滴翠拾级而上,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楼梯口。段修罗颇有些坐不住,干脆起身走到楼梯前探头探脑地张望:“没事吧?”
“没事。”蓝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凌云身手卓绝,琉璃聪明绝顶,他们夫妻双剑合璧,可谓天下无敌。所以如果是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急也没用。”
段修罗回头看他一眼,跟着哼了一声:“你就替他俩吹吧!要真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人逼得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蓝醉也哼了一声:“这地方有什么不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依我看,也别去管什么皇上皇子了,干脆跟琉璃留在这里,白头到老算了!”
楚凌云和端木琉璃也很想,不过可惜,他们有必须要做的事,逃不开,也躲不掉。
一路上了五楼,进入其中一个房间,滴翠才停步转身:“请二位在此稍候,教主马上就来。”
说完,她居然立刻下了楼,很快便听不到脚步声了。端木琉璃环视一周,发现房间内的布置十分清雅,内里陈设的东西虽然不多,每一样却都价值不菲。笑了笑,她不由点头:“这位殷教主品位不俗,不过……”
楚凌云目光微闪,却只是微笑:“不过怎样?”
端木琉璃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显得有些迟疑:“我总觉得这种风格似乎有些熟悉,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你也这样觉得?”楚凌云的眼中闪过一道锐芒,“这么说,不是我的错觉。”
端木琉璃刚要张口,突然目光一凝:“来了!”
片刻后,果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跟着人影一闪,一个墨绿衣衫的女子已经从珠帘后走了出来,站在了两人面前。只见她一双眼眸明媚如春水,美得令人心醉,不过可惜的是,雪白的轻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不知这位神秘的殷教主究竟是怎样的天姿国色?
然而,就在殷无容出现的一瞬间,端木琉璃却突然觉得鼻端传来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一个久未想起的名字骤然浮现在了脑海中!难道……真的是她?
殷无容的目光只是从她的脸上轻轻扫过,跟着便牢牢地锁定在了楚凌云脸上,眼中的光芒无比复杂:“狼王,我们又见面了!只是不知这次见面,你还记得我这个故人吗?”
楚凌云脸上掠过一丝愕然,一个熟悉的名字同样出现在了他的脑中:“你……你是……”
听到这个声音,端木琉璃终于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不由一声苦笑:“想必这也算他乡遇故知了!自上次匆匆一别,再未见面,别来无恙吗,天蔻?”
殷无容的身躯微微一僵,终于慢慢抬手揭去了脸上的轻纱,露出了一张对二人而言再熟悉不过的脸,不是已经消失许久的苏天蔻是谁?
神秘的玄衣教主,居然是天狼的龙头老大苏天宁的妹妹,也是楚凌云青梅竹马的恋人苏天蔻!
怪不得,玄衣教明明历来有组训,绝不会与任何朝廷有丝毫牵扯,可是这殷无容一听来者是东越国的不败神话楚凌云,便毫不犹豫地放行了,原来那不过是因为殷无容就是苏天蔻!
当日苏天蔻与端木琉璃一同前往顺元帝陵寻找血寒玉,并最终如愿以偿。可是在最后的时刻,端木琉璃却指认苏天蔻与别人联手陷害她,才让她落入了蓝月白手中。虽然当时苏天蔻并不承认,却也拿不出洗清自己的证据,便独自一人远走他乡,自此再不曾露面。
原本以为今后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想不到再见居然是今天?
看到楚凌云脸上不加掩饰的惊愕,苏天蔻只是淡然一笑:“凌云哥哥,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没想到你就是玄衣教的教主,天蔻,你的隐瞒功夫够到家。”楚凌云慢慢点头,“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让我吃惊的事,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吓到我了。”
苏天蔻淡淡地笑了笑:“能把你吓到,我也算本事不小。凌云哥哥,坐吧。”
三人各自落座,一时却都沉默下去。端木琉璃看着苏天蔻,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异样的不舒服。表面看起来苏天蔻并没有多少变化,但她脸上的神情和眼中的光芒却偏偏又那么冷漠,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婉约的柔情女子?
沉默之中,楚凌云首先开口:“天蔻,你何时成了玄衣教的教主,又是怎么成为教主的?”
苏天蔻淡然一笑,将手中的轻纱放在了一旁:“其实也不复杂。师父,也就是上任教主与我偶然相识,觉得与我十分投缘,便收我为徒,并在去世之前将教主之位传给了我。不过我怕你知道之后会反对,便以白纱蒙面,并改名殷无容,果然瞒过了你。”
楚凌云点了点头,这倒并非重点。吐出一口气,他直入主题:“东越国皇室的变故,你是否已经知道?”
苏天蔻点头眼中掠过一抹含义复杂的光芒:“自然知道,我虽然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东越国的任何变故却都一清二楚。凌云哥哥,你怎么会被人逼到这步田地?不会是只顾沉醉在温柔乡,被人抓住可乘之机了吧?”
端木琉璃忍不住扶额:这是在说我了?可我冤枉啊!自成亲至今,我还从没见过狼王除了脑袋和手脚之外的其他部位呢,就被你骂了!
楚凌云目光清淡,根本不理会这个问题:“既然知道,我就不必再多说了,父皇所中之毒,你是否能解?”
苏天蔻看着他,嘴角有一丝冷锐的笑意:“凌云哥哥,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肯不肯帮你父皇解毒?”
楚凌云淡淡地笑笑:“你若不能解,就算肯又有何用?”
苏天蔻一愣,不自觉地点头:“有道理,那么你先告诉我,皇上中毒之后有何表现?”
楚凌云在脑中稍稍整理一下:“浑身无力,不能言不能动,情绪一激动便会吐血,太医诊断之后都说是肺疾。”
苏天蔻沉吟着:“若有他们吐的血就好了,我便可以更准确地判断。”
楚凌云立刻点头,拿出了一块手绢:“这上面就是父皇中毒之后吐的血。”
苏天蔻点头,起身将手绢接了过来:“稍候片刻。”
说着她转身进了内室,端木琉璃已忍不住一声苦笑:“实在是太意外了,玄衣教主居然就是天蔻。”
楚凌云点头:“连我都想不到,更何况是你。不过,既然如此,说不定此事比我们想象的要顺利。”
端木琉璃并不曾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但愿吧!
不多时,苏天蔻已经重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清淡的笑意:“凌云哥哥,这毒我可以解。”
这原本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楚凌云所中之毒一解,他便可以说出真相,还整个琅王府清白。然而两人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喜色,楚凌云也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你的条件?”
苏天蔻在他的对面落座,笑的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有条件?”
“我不笨。”楚凌云看她一眼,“说吧,在不违背一个前提的情况下,我会权衡利弊。”
苏天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反问:“什么前提?”
“不伤害琉璃。”楚凌云淡淡地回答,“不管是任何方面,不管是多么微小的伤害都不可以,在不违背这个前提的情况下,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
苏天蔻看着他,很久都没有开口。楚凌云渐渐觉得有些不耐烦,不由眉头一皱:“为什么不说话?考虑一个条件需要这么久吗?”
端木琉璃淡然一笑:“因为你这个前提,堵住了她所有的路。”
楚凌云眼眸一闪:“什么意思?”
端木琉璃转头看着苏天蔻,笑得依然浅浅淡淡:“或者,我能猜到天蔻的条件。”
苏天蔻眼中冷芒一闪:“是吗?那你不妨说说看。”
端木琉璃抿了抿唇,片刻后叹了口气:“我想你的条件就是凌云,或者说是跟凌云再续前缘,对吗?”
苏天蔻又是一愣,再度沉默下去。楚凌云眼中已经闪过一抹冷锐:“不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认?这真的是你的条件?”
本以为苏天蔻会有些迟疑,谁知她居然立刻就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我的条件。凌云哥哥,你不妨权衡一下,看是否答应。”
楚凌云看着她,一声冷笑:“有那个必要吗?你这个条件已经违背了我唯一的前提,还有什么好权衡的?”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苏天蔻居然并不着急,神情间很是悠哉,“或者,你打算再去找其他的用毒高手?”
“未尝不可。”楚凌云笑笑,“世间能解此毒的,未必只有你一个人。”
苏天蔻闻言,仍然不急不慌地微笑着:“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别的毒我不敢说,但是这种毒天下恐怕真的只有我能解。”
看得出她绝不像是在开玩笑,楚凌云唇角笑意一凝:“为什么?”
“因为配解药所需的药材之中,有一味是我药神谷所独有,而且已经绝迹。”苏天蔻简单地解释了几句,“那种草状如月牙,故名月牙草,已在玄冰大陆上存活了数万年。但后来因为不适应气候的改变,数量越来越稀少,大约百余年前便完全绝迹。”
楚凌云皱眉:“绝迹?那你……”
“我说能解是因为除了历任教主,没有人知道玄衣教还珍藏有少量晒干之后磨成粉末的月牙草。”苏天蔻打断他的话,淡定的神情令人不得不信,“我想,凶手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一点,才给皇上下了这种剧毒。”
楚凌云这才恍然,不自觉地点头:“原来如此。那么这剧毒血寒玉是否能解?”
苏天蔻毫不犹豫地点头:“能。不过据我所知,血寒玉应该落到幕后主谋的手中了吧?”
楚凌云笑笑:“你怎么知道?民间传言,不是我派人从蓝月白手中把血寒玉骗走了吗?”
苏天蔻看着他,突然微微叹了口气:“凌云哥哥,别忘了我们已经有多少年的交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吗?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变,你也不会变的,更不会变得那么龌龊。所以你绝不会做出弑君篡位这种事,既然这个前提已经是假的,你又有什么必要派人把血寒玉骗走?所以那当然是凶手为了让你百口莫辩设的连环局罢了。”
听到这番话,说丝毫都不动容自然是假的,只不过一想到她提出的条件,楚凌云的目光依然有些冷淡:“果然聪明,不愧是玄衣教的教主。可惜,我一直以为幕后主谋是认定这剧毒连血寒玉都解不了,才会拿来对付父皇的。早知如此,我应该早些把血寒玉抢过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没那么简单的,你以为主谋想不到这一点吗?”苏天蔻摇了摇头,“他既然早已设下这个局来对付你,当然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把血寒玉握在手中了,根本让你防不胜防。”
有道理。楚凌云点头,突然笑了笑:“也就是说,如今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答应你的条件,要么蒙冤受屈,继续亡命天涯。”
苏天蔻微笑:“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可以省很多口舌。何去何从,凌云哥哥自己掂量吧!”
楚凌云以手支颌,懒洋洋地看着她:“天蔻,你也说与我多年的交情,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是从来不受人要挟和威胁的。”
苏天蔻抿了抿唇:“我知道,可是凌云哥哥,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要争取一下。你遇到琉璃之后可以把我甩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但我不同,不管遇到多么优秀的男子,我心中始终只有你一个。”
“所以你和蓝月白串通,让他把琉璃从我身边带走?”楚凌云突然一声冷笑,语声尖锐,“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重新跟你在一起是不是?”
因为他如此肯定的语气,苏天蔻反倒微微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楚凌云一声冷笑:“我虽然从未见过玄衣教的新任教主,但我知道蓝月白与玄衣教的约定。”
蓝月白曾经受过玄衣教的大恩,所以他曾对前任教主立下誓言,将来只要玄衣教的人带着他的玉佩找上门,他都必定会倾尽全力为他做一件事,作为报答,而且认佩不认人。
当日在顺元帝陵,那个带着玉佩找上蓝月白的女子正是苏天蔻。当时她遮住了本来面目,也并不曾亮出自己新任教主的身份,然后以那块玉佩作为信物,让蓝月白配合她将计就计,悄悄把端木琉璃带走。
只不过那个时候,包括蓝月白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苏天蔻就是玄衣教的新任教主殷无容,所以当端木琉璃怀疑苏天蔻并且前去询问的时候,蓝月白才会矢口否认,说他从来没有跟苏天蔻合作过。
苏天蔻倒是想不到蓝月白跟玄衣教的约定楚凌云也会知道,只不过到了此时,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她不由叹了口气:“没错,当日的确是我要蓝月白跟我合作,让他暗中将琉璃带走。可是凌云哥哥,我根本没有想过独占你,更没有想过拆散你和琉璃。”
楚凌云双眉一挑:“是吗?”
“是!”苏天蔻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早已看出你对琉璃动了真心,今生今世怕是离不开她了,所以当初我只是让蓝月白把琉璃带走一年,一年之后再将她送回到你的身边。凌云哥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问蓝月白。”
楚凌云看她一眼,显然并不曾怀疑:“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这一年的时间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这样即便琉璃回来了,我也不能弃你不顾是不是?”
苏天蔻苦笑一声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很幼稚是不是?我也知道凭你的本事,蓝月白不可能永远把琉璃藏起来,能够躲你一年便几乎是他的极限了。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
到了此时,个中内情自是不需细说,只不过她真正没有想到的是,蓝月白之所以没有做到这一点,倒不是因为他的本事太低,而是因为水龙丹的意外出现。
明白了她的真正用心,楚凌云只是一声轻叹:“天蔻,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已经有了琉璃,所以别说只是一年,就算是十年八年,我也会继续找下去,不会再要别的女人。”
尽管这话说的决绝,苏天蔻居然并不曾生气,只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原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想试一试,凌云哥哥,我不甘心,你懂吗?我不甘心!你要娶的人本来应该是我,为什么我却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我承认琉璃是特别的,可是在你的生命中,我明明是第一个出现的,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她取代了?”
楚凌云淡然一笑:“天蔻,这话你说错了,不是琉璃取代了你,而是你从来没有真正溶入我的生命中。”
苏天蔻闻言显得震惊而愕然,更有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当年你说过要娶我的!”
“当年的我年少轻狂,不知轻重。”楚凌云微微一叹,“而且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的情爱,只是觉得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朋友,知己,或许那就是夫妻之间该有的感情。但是,有了琉璃之后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对你只是亲情,对琉璃才是情爱。”
这番话对苏天蔻的打击显然不小,她的脸色渐渐苍白,眼中更是连续不断地闪过一丝恼怒,一丝埋怨,一丝埋怨……
端木琉璃有些担心,生怕会因此彻底激怒苏天蔻,令事情变得无可收拾。不过不等她开口,苏天蔻便瞬间冷静下来,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怎么样都好,过去的已经过去,没必要再提,我们只说眼前,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楚凌云毫不犹豫地摇头,“我说过,你的条件已经违背了我唯一的前提。”
苏天蔻拢在袖中的手突然握成了拳,面上倒是笑得淡然:“凌云哥哥,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想跟你再续前缘不假,但我没想过把琉璃赶走。”
楚凌云倒是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跟琉璃共事一夫。”苏天蔻微笑着,“琉璃为正室,我为妾室,或者只要你愿意把我留在身边,我甚至可以不要正式的名分,为奴为婢都无妨。”
居然可以为了楚凌云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说明苏天蔻对楚凌云的确是一片真心。何况,既然可以继续跟端木琉璃在一起,这个条件听起来应该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是楚凌云却仍然慢慢地摇了摇头:“天蔻,你本身已经足够优秀,如今又贵为玄衣教的教主,完全可以找到更适合你的人,不必为了我如此委屈。”
见他仍然选择拒绝,苏天蔻衣袖一拂,周身立刻泛起一股冰冷:“凌云哥哥,机会并不是时常都有的,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楚凌云深吸一口气,端木琉璃却突然含笑开口:“天蔻说的不错,的确应该慎重,毕竟这并非我们三个人的事,而是关系着东越国的黎民百姓。这样吧,我们先回去考虑考虑,明天再来拜访。”
楚凌云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强烈的不同意之色。可是端木琉璃根本不容许他开口,一把拖着他起身就走,很快离开了房间。
苏天蔻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甚至有些面无表情,仿佛笃定楚凌云根本无法拒绝他这个要求。
两人在楼上耽搁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可是楼下的段修罗等三人却已急得坐立不安,轮流跑到楼梯口向上张望,甚至已经在议论需不需要上去看个究竟。
幸好就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段修罗立刻面露喜色:“下来了!”
另外两人大喜,立刻奔了过来,果然看到夫妻两人手拉手一路走了下来,立刻齐齐开口:“怎么样?”
虽然这样问,但看两人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事情恐怕不太顺利。果然,端木琉璃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走,先回去再说。”
滴翠照旧负责将五人送到谷口,又互相道别之后才转身而去。见两人仍然沉默,段修罗不由皱眉:“怎么,是不是碍于祖训,殷无容果然不肯出手相助?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见你们?”
楚凌云摇头,根本没有说话的兴致,端木琉璃只好负责将其中的内情简单讲述了一遍。三人闻言均惊奇不已,想不到楚凌云的青梅竹马居然如此有本事,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
挠了挠头,段修罗问道:“狼王,真的不打算答应她的条件?”
楚凌云摇头:“不打算,所以我正在想,怎样才能从她手中弄到解药的配方和月牙草,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秦铮应该可以配出解药。”
段修罗点头:“总之你可以巧取豪夺,明偷暗抢,就是不会让她来跟琉璃瓜分你。”
端木琉璃不由苦笑:“瓜分?这词用的不大合适吧?何况我倒是觉得,苏天蔻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也够委屈她了。”
楚凌云却完全不敢苟同:“那她怨谁?感情的事本身就不能勉强,如果她借这个机会逼我将她留在身边,那么委屈的是我,是你,唯独不会是她。”
端木琉璃皱眉:“但我看她的态度很坚决,恐怕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的态度也很坚决,不会改变主意。”楚凌云淡然一笑,“好言相求是给她面子,她若不要,我也没办法。”
端木琉璃闻言顿时有些不放心:“你想怎么样?”
“巧取豪夺啊!”楚凌云笑得贼兮兮的,“明偷暗抢也行。”
端木琉璃愣了一下:“你来真的?”
楚凌云点头:“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还是你希望与苏天蔻共事一夫?”
作为来自现代社会的女子,端木琉璃自然接受不了一夫多妻制,当下挑了挑唇:“我没那么大方,所以我的原则一向是:要么全都给我,要么全部拿走。”
好绝的性子。几人不由咂舌,楚凌云已见怪不怪笑笑:“不就好了?所以我只能剑走偏锋。”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依然叹气:“可我总觉得这样做有些对不起天蔻,她要的其实不算多……”
楚凌云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日她与蓝月白合谋,害得你受了那么久的折磨,她不过分吗?”
其实也没受多少折磨。端木琉璃抿了抿唇,蓝醉已经跟着哼了一声:“她以整个东越国的安危为要挟,想要满足个人的私欲,本身就令人不齿,凌云怎么对付她都不过分!”
“同意!”段修罗举起双手,满脸诚恳,“她想跟你争狼王不要紧,真刀真枪、一对一地来呀,趁人之危算什么?”
端木琉璃满心感激,却故意叹了口气:“天蔻是隐卫中的翘楚,身手不凡,一对一我也不是对手。”
“没关系。”楚凌云拉住她的手,“就算你输了,我要的还是你。何况只要有我在,你怎么会输?”
端木琉璃无奈,只得叹了口气:“这样吧,明天我们再来找天蔻,劝她以大局为重,看看她有没有可能改变主意再做打算。”
楚凌云点头:“好。”
离开药神谷,几人只得再次回到昨夜休息的山洞凑合一天。无所事事之下,时间自然有些难捱,但总算慢慢暗了下来。
对付着吃了些烤鸡,众人各自歇息。端木琉璃偎在楚凌云怀中说了会儿话,睡意渐渐袭来,很快便沉入了梦乡。不多时,一道黑影自山洞内一闪而出,迅速往药神谷的方向而去。瞧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除了狼王楚凌云还能是谁?
一路来到谷口,仔细分辨了一下,接着只见他三转两转,早已绕过所有机关窜了进去。说什么“擅入者死”,别忘了狼王楚凌云是摆弄机关的大行家,他布置出来的机关天下无人能破,而别人设下的机关他则没有破不了的……牛皮不要吹得太过,因为有一个人例外,就是老头子潇行空。
当然,只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师父,才能教出如此独一无二的徒弟。白日里不曾乱闯,只不过是不愿得罪玄衣教主罢了。
进入谷中,楚凌云展动身形,不多时便来到了怡然居,悄无声息地上了五楼。透过窗口,可以看到一盏烛火静静地燃烧着……
楚凌云知道苏天蔻一向喜欢清静,即便做了玄衣教主,也不喜欢有人围着她转,因此这五楼上相当安静,看不到一个人影。
然而,感觉到从窗口透出的气息,楚凌云却不由微微皱眉:房中无人。已经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
略一沉吟,他轻轻推开窗户,展动身形一掠而入。可是不等他趁着房中无人看看能否找到解药的配方和月牙草,便一眼看到桌子上居然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凌云哥哥亲启。
那字迹分明是属于苏天蔻的,原来她早就猜到自己会来了吗?看来她对自己的了解还真不是一般的深,不愧是跟着他混了那么多年。
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楚凌云拿起那封信打开扫了几眼,眼中顿时掠过一道讶异。片刻后,他转身而去,顺手灭掉了桌上的烛火。既然人都走了,就别浪费了。
一路回到山洞,楚凌云特意放轻脚步,然而刚刚进入洞口他便发现四人早就已经醒来,八道目光正齐刷刷地盯在他的脸上,便淡淡地笑了笑:“吵醒你们了?”
“你一走我们就醒了。”端木琉璃微微一笑,“而且我们都猜到你肯定回去找苏天蔻了,便在这里等你。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楚凌云将那封信递过去,自觉地哼了一声:“有是有,不过这次失算了。”
端木琉璃有些好奇,接过信展开一看,原来苏天蔻在信中说,如果楚凌云最终决定答应她的条件,她自然早晚要回到琅王府。如果他不肯答应,两人便没有见面的必要,她则正好回家一趟,看望看望久未见面的亲人。所以不管怎样她先走一步,回苏家等候他的答复。
暂时没有发表议论,端木琉璃将信递给了段修罗。看完递给旁边的蓝醉,段修罗笑得很没有同情心:“很显然,这位苏大教主对你的行事作风非常了解,就怕你用非常手段强迫她说出解毒之法,便干脆来了个一走了之。”
“没错。”蓝醉跟着点了点头,“想必她也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先回苏家躲起来,到时候你就不好意思当着苏家所有人的面对她用强了。”
苏家对楚凌云而言毕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若非万不得已,他当然不愿意伤害苏家任何一个人。
“所以我说失算了。”楚凌云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早知如此,白日里我就干脆用幻影移情或紫瞳诱惑诓她说出解药的配方和月牙草的下落,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几人满脸同情地看着他,也是。虽然那样做有些不地道,但苏天蔻的做法无疑更不地道,也就不能怪楚凌云以毒攻毒,以邪制邪了。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端木琉璃立刻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说道:“睡觉,明日一早启程回家!”
只能这样了。几人答应一声,各自躺了下去。楚凌云坐到端木琉璃身边,眼睛却望着洞口的篝火,眸中有两簇小小的火苗在不停地跳动:“琉璃,你是不是对我感到很失望?”
端木琉璃一愣,睁开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楚凌云叹了口气,“我觉得一直以来我都很失败,什么事都做不成。”
得,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端木琉璃苦笑一声,干脆起身拉着他往外走:“几位,你们先睡,我们出去花前月下了。”
沿着山间的小路慢慢走着,端木琉璃柔声开导了几句:“凌云,你想的太多了。虽然你号称不败神话,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常胜将军。所以一时的失败和挫折算不了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楚凌云微微一叹:“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自从与你相识一直到今日,都是你在为我做事,我却连一份安静平定的生活都给不了你,换作我是你,恐怕早就失望透顶了。”
端木琉璃笑笑,眼眸温柔得令人心醉:“可是我有了你,对我来说,你就是整个世界。只要有你,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无所谓。”
楚凌云脚步一顿,早已将她搂入了怀中,火热的双唇随即落下,霸道而不失温柔地占有了她唇齿之间的芳香。
知道自家夫君此刻自信心备受打击,正是最患得患失的时候,急切需要从自己身上汲取一些支撑和力量,端木琉璃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中,任他予取予求,也好让他明白,就算他失去了一切,也不会失去她。
许久之后,楚凌云才结束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看着端木琉璃越发红艳欲滴的双唇和温柔得宛如星光的眼眸,他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不稳,脚底下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端木琉璃眉头一皱:“怎么了?躲什么?”
“我怕吓到你。”楚凌云笑得柔和,眼中却有一抹压抑的痛苦,“更怕我会忍不住在这里……要了你。”
端木琉璃反倒无所谓地笑笑:“有什么关系?你我既是夫妻,即便果真天作被地当床,只要不妨碍别人,便是天经地义。”
楚凌云深吸一口气,反而再度后退了两步:“琉璃,不要诱惑我,我的自制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在这件事上,楚凌云有着超乎端木琉璃想象的坚持,始终不肯与她成为真正的夫妻。虽然她曾经旁敲侧击或者当面询问过好几次,却始终没有任何答案,显然还不到揭开一切谜底的时候。
既如此,她只得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含笑说道:“凌云,其实你只是在与二皇兄的较量中失了先机,才暂时落于下风而已,别忘了之前的大皇兄,四弟,七弟他们,哪一个不是在你的手中一败涂地的?”
楚凌云侧头看着她,片刻后挑唇一笑:“虽然这话有往我脸上贴金的嫌疑,不过还是比方才舒服了些,起码可以说明,我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端木琉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你以为人人都能成为不败神话?不过你既然舒服了,咱们便来说正事,天蔻已经回了苏家,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让天宁劝劝她,以大局为重?”
楚凌云慢慢摇了摇头:“可以试试,不过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天蔻知道我跟天宁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天宁一定会反对她这样做,却依然跑了回去,便足以说明她必定有所准备,让天宁也无可奈何。”
端木琉璃顿时觉得前途一片渺茫:“若果真如此,那该怎么办?”
楚凌云眼中锐芒一闪:“怎么办都好,总之我绝不会答应她的条件,琉璃,你放心。”
端木琉璃笑笑,点了点头,却什么都不曾说。放心?怎么可能放心?如果苏天蔻真的忍心看着楚天齐毒发身亡,那么事情一旦传出,楚凌云将会背负怎样的骂名,她根本不敢想象。
那么,要不要为了大局牺牲自己?只要她从楚凌云的生命中消失,他是不是就比较容易接受苏天蔻了?
这一番花前月下一直到天色微明时才结束,两人回到山洞稍稍休息了片刻,天色便亮了起来。
简单吃过早饭,几人各自收拾行囊一路离开峰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山脚下,这才真正踏上了归程。
经过连续几天的跋涉,才走过了一段荒无人烟的漫漫旅途,终于来到了一座小镇上。蓝醉和水冰玉自告奋勇地去购置马车,粮食等物,楚凌云等人则选了个安静之处暂时休息。
不多时,两人已经赶着两辆马车返回,只不过同时带回了一个让三人无比震惊的消息。顾不得喘口气,蓝醉立刻说道:“不好了!我们方才听到镇上的人都在议论,说皇上已经驾崩,二皇子楚凌霄继承了皇位,已经举行了登基大典!”
“什么?”三人顿时齐齐惊呼,并且噌地站了起来,尤其是楚凌云和端木琉璃,更是脸色大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驾崩?也就是说月亮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们找到解药,便已毒发身亡了?那五皇子楚凌飞呢?是不是一样未能幸免于难?
片刻之后,楚凌云虽然表面上镇定下来,脸色却早已白得宛如透明的玉:“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是谣传?毕竟此处距离京城太过遥远。”
“应该可靠。”蓝醉点了点头,“我们暗中打听了一下,这消息好像是从官府传出来的,而并非百姓道听途说。”
楚凌云的身躯因为这句话而微微一晃,端木琉璃吃了已一惊,早已一把扶住了他:“凌云?”
“没事。”楚凌云冲她笑笑,很快站稳了身体,“蓝醉,有没有打听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打听到了。”蓝醉点了点头,“他们说皇上是在半个月之前驾崩的,因为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新皇是在五日之前举行登基大典的。”
那个时候他们正全力赶往药神谷,早已进入荒无人烟的地段,难怪不曾听到半点消息。
而且最糟糕的是,生怕楚凌霄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从而知道他们想要到药神谷向玄衣教求助,楚凌云早已提前叮嘱苏天宁等人,千万不可传书于他,想不到却因此错过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这个消息委实太过惊人,刹那间令楚凌云方寸大乱,居然好半天不曾恢复思考的能力!
原本以为在得到传国玉玺之前,楚凌霄是绝对不会害死楚天奇的,难道他已经撬开了楚天奇的嘴,问出了传国玉玺的下落?若是那样,楚天奇当然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留着反而是个祸患,倒不如一了百了!反正就算他死了,也是死在楚凌云的手里,对楚凌霄不会有半分影响。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楚天奇不知道传国玉玺是他唯一可以保命的东西了吗?不管受尽怎样的折磨,他都应该咬住着最后一口气才对呀!
难道楚凌霄对他使用了非常手段,比如紫瞳诱惑之类的摄心术?可是楚凌云也已经教过他对抗摄魂术的法子,是不是楚凌霄练成日月神功之后功力大增,居然破解了他的法子,攻破了楚天奇的防线?
如果是这样,楚凌飞岂不是也危险了?
“五弟呢?”首先反应过来的端木琉璃立刻开口,“五弟怎么样?他是不是也毒发身亡了?”
蓝醉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打听,镇上的百姓议论新皇比较多,并不曾提及五皇子。”
端木琉璃眉头紧皱:“凌云,我们立刻赶路吧,回去之后才能将事情查清楚。”
楚凌云依然觉得脑中轰轰作响,只是点了点头,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楚天奇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端木琉璃自然很理解他的心情,当下扶着他上了马车,一行人急匆匆地向着潋阳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蓝醉赶着马车,不时挥动皮鞭吆喝着,将马儿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车厢内,端木琉璃紧紧握着楚凌云的手,眼中写满担忧:“凌云,你也别太着急,或许只是误传呢?我总觉得,父皇应该不可能轻易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楚凌云的脸色依然苍白,手上更是没有丝毫温度,冰凉得令人心惊。他同样紧紧握着端木琉璃温热的小手,仿佛那是他此生唯一的牵挂和依靠。唇线一凝,他的语气中透着森森的寒意:“是误传最好,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他,弑君篡位,天理难容!”
端木琉璃暗中叹了口气,越发微笑着安慰:“你也说天理难容了,如果他真的敢做出这样的事,天都容不下他。所以我想,二皇兄应该不会如此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楚凌云沉默片刻,却突然冷笑:“你当老天真的那么有眼吗?天若有眼,我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在皇位的巨大诱惑面前,二皇兄恐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端木琉璃一时有些语塞,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若是如此,我们这趟药神谷之行还有什么意义?平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给了二皇兄可乘之机。”
当然,听到这个结果之后,恐怕最失望的还是苏天蔻吧?因为她已经没有了要挟楚凌云的前提条件。
同时想到了这一点,楚凌云立刻撩开车帘向外一看,便吩咐蓝醉停车。蓝醉忙喝止住马儿,不等他问为什么,只听嗖的一声轻响,楚凌云已经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蓝醉皱了皱眉:“琉璃,怎么了?”
“不知道。”端木琉璃摇头,“等着吧,不会有事的。”
嘴里说着不会有事,她却万分担心。不过幸好,楚凌云这一去耽误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回到了马车上。接触到两人充满询问和关切的目光,他简单解释了两句:“没事,我只是通过通天阁迅速传消息回去,告诉天宁他们绝对不许有任何举动,一切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这一点的确大有必要,万一苏天宁等人认为其中定有蹊跷而悄悄潜入宫中查看,才正好中了楚凌霄的计。
当下马车继续前行。距离边境越远的地方便越繁华,大街上便越来越人来人往,而他们议论的中心话题仍然是皇上驾崩,新皇登基。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潋阳城,几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将刚刚买回来的葱油饼递给楚凌云,蓝醉不由叹了口气:“百姓们都在议论,说新皇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全力搜捕狼王等一干叛贼,好为皇上报仇。”
楚凌云沉默,自然没有胃口用餐,直接递给了旁边的端木琉璃:“如何搜捕,让谁去搜捕?”
蓝醉咬了咬牙,突然冷笑:“楚家军。”
两人闻言先是一愣,紧跟着眼中同时浮现出明显的怒意:楚凌霄,你果然老谋深算,太可恶了!
很显然,楚凌霄也怀疑楚家军不会那么容易就背弃楚凌云,另投他主,只不过在整个接管的过程中,他们都表现得十分顺从,他自然没有理由对他们做任何事,否则必定会引人怀疑。
而这一次,显然是个绝佳的机会。以新皇的身份命令楚家军全国搜捕楚凌云等人,他们若只是表面顺从,暗地里仍然忠于狼王,自然不会听从这个命令。而他们一旦拒绝,便是抗旨不遵,楚凌霄便正好有理由将他们彻底铲除。
反之,他们若是真心归顺,自然会倾尽全力将楚凌云等人捉拿归案,如此一来,不但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从此之后还多了一支忠于他的,所向披靡的队伍。
楚凌霄这一招可谓十分巧妙,可以一举试出楚家军是真心归顺还是假意服从,好伺机而动,另有所图。
明白楚凌霄的险恶用心,端木琉璃自然万分着急:“凌云,楚家军绝不会背弃你,万一二皇兄以此为借口对他们下了手……”
楚凌云慢慢摇了摇头:“这一点倒暂时不必担心。为防万一,我已经设想过了种种可能,包括如今的情形。所以我早已暗中叮嘱他们,一旦接到类似的命令,便假意服从。总之唯一的原则就是,绝对不能让二皇兄之流抓住任何把柄对他们下手。”
端木琉璃恍然:“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听从二皇兄的命令去搜捕我们,但只是做做样子。”
“不错。”楚凌云点了点头,“总之一定要表现得处处顺从,这样不管二皇兄相不相信他们是真心归顺,一时半刻之间都没有理由下手铲除他们。毕竟是一支近百万人的队伍,若没有充足的理由,是轻易动不得的。”
端木琉璃这才放心,不由吐出一口气:“那就好!对了,蓝醉,还没有打听到五皇子的消息吗?”
蓝醉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想没有消息应该就是个好消息,否则如果五皇子也已经毒发身亡,应该早就传出来了吧?别的不说,难道楚凌霄不想用这个消息来加重凌云的罪行吗?”
但愿如此吧。两人默默地点了点头,稍事休息之后便紧跟着向前疾驰。虽然想尽快赶回城中查看究竟,可是路途毕竟太过遥远,就算日夜兼程,也并非一两日之间便可到达的。
在那遥远的皇宫之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为何仅仅是在数日之间,东越国的江山便易了主?那么它的旧主人呢?难道真的已经化作了一缕幽魂?
尽管已经是夏末秋初,午后的阳光却依然强烈得令人睁不开眼睛,恹恹欲睡。
整个东越国皇宫也在这强烈阳光的照射下无精打采,更何况宫中的气氛一直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三弟,你究竟去了哪里,躲在何处?为何半点消息都没有?我登基为帝已有三个月,此事早已传遍天下,你没有理由听不到吧?是真的不打算理会了,还是正在赶回来的途中?我知道,你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一切的,是不是?
尽管御书房内同样闷热不堪,楚凌霄却端坐在桌案后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冰冷的塑像。
民间的传言的确不是传言,如今的他已经登基为帝,成了东越国的帝王。龙袍皇冠加身的他,身上似乎已经见不到多少潜心向佛时那种悲天悯人的影子,眉宇之间反倒锁着一丝淡淡的阴沉和戾气,更有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不安。
由不得他不焦躁,因为楚凌云下落不明,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如今正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依照楚凌云从前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将其毙于掌下,但谁知对方消失的这段时间会有什么奇遇?
还是那句话,他太低估了楚凌云的本事。本以为当日将楚凌云从云来客栈逼出来之后,便可一举将其彻底消灭,永绝后患。谁知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楚凌云居然会不惜服下剧毒,以致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但是下一次,你绝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你死,我会彻底成为东越国的皇帝,永垂不朽!
便在此时,只听站在门外伺候的内侍说道:“启禀皇上,大内密探求见!”
原先楚天奇手下的大内密探早已被楚凌霄吸干内力,变成了毫无攻击力的废人。如今充当的大内密探不过是他秘密训练的死士罢了。
听到通报,楚凌霄压下满腹的烦躁淡然开口:“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