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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灵异案件。”
一个星期前,林梅第一次踏进中和路16号时,见到的是满屋子的垃圾,深感使命艰巨。
这时第一个委托人出现了,她叫欧阳诚仟,站在林梅的身后,忧心忡忡,忐忑不安。从满是垃圾的沙发上坐起来一个头发乱的像鸡窝的人,他就是16号的主人:郑浩。
那天,林梅正式担任郑浩保姆兼助理的工作;那天,她给面对面坐着的郑浩和委托人冲了第一杯茶;那一天,林梅听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最不可思议的案子。
欧阳诚仟,女,27岁,银行职员,一个多月来她一直被一件事情困扰着,即使是在16号房间里讲述,依然心惊肉跳。
欧阳诚仟带来的案子是这样的:
欧阳诚仟的母亲和老姨妈的关系很好,三年前她姨妈去世,在姨妈去世之前经常来找她母亲聊天。那时候,姨父早已去世,姨妈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她表姐还和表姐夫在国外做生意。
姨妈去世,按照当地的习俗,死人遗物要么烧掉,要么扔到当地的小河边,任由流水带走。欧阳诚仟的母亲对老姨妈的死很难过,偷偷留下老姨妈最爱的一支口红留念。
那支口红老姨妈只有去见特别要好的人才会用一点,她母亲在表姐结婚的时候见到老姨妈用过,后来姨妈每次来见母亲也会抹。
欧阳诚仟的母亲将口红锁在老姨妈分给她的一个雕花木盒子里,但在葬礼结束那天,由于母亲的疏忽,盒子的钥匙丢失了。为了不破坏盒子,母亲一直打算找开锁匠把盒子打开,由于工作和生活的缘故,这件事就耽搁了下来。
盒子一直保持原样放在母亲卧室的柜子里。
这件事一晃就是三年,四个月前,老姨妈三年丧期满,欧阳诚仟的表姐和表姐夫回国。大约两个月前的周末,表姐突然一个人去拜访欧阳诚仟的母亲。
当时只有欧阳诚仟在家,表姐一进门,欧阳诚仟就感觉不对劲。表姐是个典型的女强人,独自挑起了一家企业的大梁,那天她格外反常,不单单是由于她心神不宁,还由于回国后她很少来拜访,即使有也是由表姐夫陪同,这次却只有她一个人。
在等待的几分钟里,她不停地看手表,在客厅里坐立不安。
几分钟后,欧阳诚仟的母亲从超市回来,表姐一下子扑了上去,疯了一般地询问口红的下落,双手紧扣母亲的肩膀,母亲疼的大叫,欧阳诚仟急忙把表姐拦下来。两人都被表姐的举动吓的半死。
表姐情绪激动,她说自从姨妈的三年丧期满后,她每一天晚上都要梦见姨妈,每个梦里,姨妈做着相同的动作:
向表姐索要口红,见表姐拿不出口红就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手指上渗出血,把血抹嘴唇上,若有所失地在房间里游荡。
表姐每次惊醒全身冷汗湿透,那一段时间表姐夫正好又出差在外。事后表姐向表姐夫说了自己的梦境,表姐夫是个实业家,并不信奉鬼神,对表姐的述说只是敷衍了事。
但那个梦一遍接一遍地重复,扰的表姐情绪焦躁,一闭上眼睛姨妈满嘴是血的模样就会跳进她的脑海里,她整个人被折磨的处在崩溃边缘。
就在表姐来找的前一天晚上,姨妈如期出现在表姐的梦里,奇怪的是,这次姨妈嘴上涂了口红,姨妈笑着告诉表姐,她找到口红了,她告诉表姐口红就在欧阳诚仟的母亲这边,所以一大早她就来了。
表姐讲完事,哭得泪流满面,不停地忏悔自己之前几年一直待在国外,没有照顾好姨妈。欧阳诚仟却十分奇怪,姨妈怎么会忽然知道口红在母亲这边。
欧阳诚仟的母亲找出了小盒子。三年前钥匙丢失之后盒子一直没有开过,原封不动地保存着,移动木盒还能听见里面口红滚动的声音。
三个人在城里找了开锁匠,没想到木盒的锁构造很特殊,青铜打造,嵌在木头内部,一般的锁匠都不敢保证在不伤害木盒和锁的情况下把盒子打开。
几经周折,三个人终于找到了一位老锁匠。
老师傅八十多岁,头发全白,一个人经营着店铺,整个房间里挂满钥匙和锁,找到这家店铺三个人又费了不少功夫。锁总算是打开了,母亲一见到口红大叫了一声差点晕过去,欧阳诚仟见到口红上面的东西也后脖子发凉。
那口红铮亮的金黄色外壳上出现有一块很奇怪的污渍,与其说是污渍,不如说是某种手印,手印的形状正好是食指和拇指捏过的样子,连上面的指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欧阳诚仟的母亲百般解释,三年前她绝对不会允许口红被人玷污后放进盒子里,口红是由她最后放进木盒里,也是由她亲自锁上,三年来木盒就没有再被打开过。为什么会在表姐刚刚做完那个奇怪的梦后打开盒子,口红上面就出现了那种诡异的痕迹?
欧阳诚仟表姐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母女两人的意料。
表姐如释重负,好像某种猜测得到证实,欧阳诚仟的母亲越是解释,她看上去越镇定,这种镇定让欧阳诚仟毛骨悚然。此后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连口红都没有带走。
连续一个多月来,欧阳诚仟的家里一直笼罩着诡异的气氛,那支口红似乎有魔力,影响着一整家人。
欧阳诚仟的母亲不敢再留下口红,刚开始她想丢掉,最后还是觉得还给欧阳诚仟的表姐,毕竟那是老姨妈的遗物,即使它现在已经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光环。
不祥的事情就发生在欧阳诚仟来的前一天,那天快半夜,表姐夫忽然打电话来,电话里他听上去很着急,他说表姐失踪了。由于失踪时间未满24小时,派出所不给立案,在这座城市里他只知道欧阳诚仟这一家亲戚。
表姐夫晚上回家没见到表姐,往常这时候,表姐都准备好晚饭了。表姐夫之后打电话到表姐公司,结果公司的负责人告诉他,表姐一整天都没有去公司,打电话也关机,类似的事情之前也有出现,但时间从来没这么长过。
表姐夫报警无望,和后来赶到的欧阳诚仟一家去表姐提到过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但一无所获,一家人越想越怕,尽管嘴上不说,但心里都估计表姐是出事了。
欧阳诚仟有个同事之前有一份客户的重要文件被窃取,是请郑浩找回来的,她找那同事要了郑浩的地址就匆忙找来了。
郑浩听了欧阳诚仟的讲述后并没有立刻说话,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让她先回去继续寻找,并提醒她现在可以报案了,但不要过于依赖警察,同时记下了她表姐的姓名住址等信息。
“你能找到她表姐吗?”林梅站在窗前看着欧阳诚仟离开的背影。
“这不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这个月城里发生了两起类似的事件,受害的女性下场都很不幸。”郑浩坐在桌子前埋头在本子上做笔记。
林梅眼里流露哀伤,问:“你真是侦探?”
郑浩头也不抬,回答:“不——错,如果下次你丈夫再来骚扰,也可以来找我。”
林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抓起包就要往外走,说:“他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吗?给你带来麻烦……”
“还没。”郑浩抬起头,脸上露出微笑,说:“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很抱歉给你带来不少的惊吓,但你丈夫的确还没找来,在这里你是安全的,即使你丈夫找来你也会是安全的,我保证。”
林梅在原地愣了半响,说:“你和赵先生说的不一样,先生。”
“赵法,我就知道是他,他要是能把这份精力放在案子上,警察局的颜面也会好看些。”
“他是个很好的人,也很有名,侦破了‘红牙案’,我在法制报上面好几次看过他的大名。”林梅的腼腆地说,脸上泛起红晕,双手不停地揉搓衣袖,“我感觉……你知道吗我非常喜欢福尔摩斯,我感觉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他们叫你‘鬼才神探’了。”
“承你吉言。对了,能麻烦你看一下家吗?”郑浩收起手上的笔。
说完后,郑浩离开了中和路16号,一直到傍晚五点左右,他才一身泥泞地回来,临近家门口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门口插着一根细香,青烟袅袅。推开门后,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井井有条的客厅,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大叫林梅的名字,林梅匆匆从厨房里出来,身上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勺。
“你掉河里了吗,先生?”林梅一脸惊讶地瞪着他。
“差不多。”郑浩拖着一脚的泥水,把干干净净的地板弄得一片泥泞,“先不管这个。”郑浩指着一尘不染的客厅,激动地问道:“我房间遭打劫了吗?还有门口那柱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像进了公墓!”
“我整理了一下,先生,不得不说真的很乱。”
“我以后怎么找东西?那,那柱香呢,这间屋子以前死过人?”
林梅急忙解释,她认为早上那个案子太邪乎了,在她乡下老家,如果有人到访,那人家里有人去世或者发生不吉利的事情,被拜访的人家里就得烧一炷香,插在门口,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同时送走到访者带来的晦气。由于郑浩家里没有细香,林梅还特意跑到杂货店去买了。
郑浩一直认为女性是很麻烦的生物,现在更加确定了。
“迷信的东西……”郑浩刚想反驳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地下塔的一幕幕,便止住不说了,仰面躺在沙发上,长长地吐了口气,低声说:“这回还真让你说对了,没来得及啊……”
“什么……来不及了?”
“赵法正组织警力打捞尸体。”郑浩神情憔悴,仿佛刚刚生过一场大病。
“谁的……尸体?”林梅站在原地呆住了。
“林梅。”郑浩郑重其事地,让林梅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说:“你对尸体,器官组织,血之类的东西恶心吗?”
林梅不明白郑浩为什么这么问,老老实实回答了有。
郑浩说你不适合在我身边工作,在这个房间里经常会出现这些东西,对于迷信的人来说,会过的很……郑浩含蓄地表达……很不舒服。
林梅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她的理由让郑浩感觉不像是一个乡下来的人会说的出来的。
她说迷信和科学只有一线之隔。
郑浩默然地仰面躺在沙发上,很快响起了呼噜声。林梅当做他是默许自己留下来了。
之后的几天,各种离奇的案件接二连三地找来,从带着面具的权势到工薪阶层的白领,甚至衣衫褴褛的乞丐,都曾踏足中和路16号,郑浩像只勤劳的蜘蛛,穿行在蛛丝马迹编织的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