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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达荣家时,荣父和荣母正在吃饭。荣母出来开得门,一见是唐之桥,有些纳闷,她这个儿媳妇可是不轻易登门的。都说这世上最难相处的关系就是婆媳关系。对于唐之桥,古兰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当初荣嘉实相亲那一阵,都相了好久了,也没看上个合适的。古兰心里着急啊!最后相到唐之桥,这小子终于开了窍,说这姑娘见着好,挺有感觉的。她心里一喜,婚事自然就办得飞快。婚后,她瞧着两人相处得也融洽。那时她对这个儿媳妇还是颇满意的。
后来接触的时间久了,她觉着唐之桥的性子冷,凡事都不是很热情,爱理不理的。当然她也明白,儿媳总不能跟亲生女儿相比,必竟隔了一层。她有心想待她如亲生女儿,也不见得人家愿意,而且还加上现在不愿生,只这一条,她对这个儿媳妇就不是很满意。
所以有时候衡量一个人说不上好坏。
唐之桥进了屋,古兰再瞅一眼身后跟着的荣嘉实,想起下午两人刚吵过架,刚才对唐之桥的和颜悦色到了他身上自然是冷若冰霜。
荣光耀见自己的儿子儿媳进来,忙站起身,热情地招呼着,“小桥小实来啦,吃过饭了没有?”
唐之桥笑着说:“还没呢,我们俩就是过来蹭饭的。”
古兰虽气儿子,但也不忍心让他饿着肚子,于是心软地说:“也不知道你们要来,饭不够了,要不给你们下点面条吧?”
唐之桥忙道:“行,没事,怎么样都好。”
“成,那你们先坐着,面条好了再叫你们。”说完,古兰并向厨房走去。
荣嘉实见母亲进了厨房,似乎舒了一口气,刚想拉开椅子坐下,却一把被唐之桥拉住了。唐之桥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他,然后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朝厨房的方向努努嘴。
唐之桥的意思荣嘉实懂,不就是叫他提着礼物过去道歉,哄他母亲开心么?得,道歉就道歉吧,他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者那人可是他母亲,也不丢脸。
在心里作了一翻无限安慰和自我斗争之后,荣嘉实接过唐之桥手中的袋子也进了厨房。
荣光耀喝着小酒,看着眼前的小夫妻演哑剧,觉着真是太有趣了。儿子跟老伴间发生的口角,其实古兰一回家就跟他讲了。他觉着老伴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但又不敢明说,怕一说,老伴的火气更大,那就得不偿失了。想着哪天等老伴的气消得差不多了,他做个和事佬,再拉拢拉拢两母子和解。
他这心里正盘算着呢,没想到儿子自己倒上门来了。不过他看得出来,那应该全是儿媳妇的功劳。必竟做了二十几年的父子,荣嘉实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要想让他主动去妥协,难于上青天。而他的性子又像极了他母亲,两人都是不主动不妥协的人,每次闹矛盾有纠结,都得他亲自出马做和事佬才行。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和事佬位置有人接班了,好事啊,终于可以闲下来了。
荣光耀高兴,真的高兴。心里这么想着,倒了杯酒,滋了一口之后,对唐之桥说:“小桥啊,来,陪爸喝两盅。”
唐之桥爽利地倒了一杯酒,端起杯子说:“嗯,那我就随意喝两口。”
“行行,呵呵。”荣光耀慈爱地笑道:“正愁没人陪我喝呢。你知道你妈酒量不好,还老是劝我少喝点,说岁数大了,喝酒对身体不好,怕血压高。可是都习惯了,难改啊!不过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
唐之桥感同深受般地微微笑了两声,说:“嗯,我爸也有饭后喜欢喝酒的习惯,他也说大半辈子了,习惯养成改不了。他每次喝我妈总会念叨,跟婆婆说的话也差不多,不过少喝一点应该也没事吧?爸是医生这方面的知识肯定懂。”
“对对,小酌怡情么。”唐之桥的话似乎说到了荣光耀的心坎里去了,他特别开心地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全饮尽,这才放下杯子。而唐之桥见状,很识趣地又将杯子给续满。
荣光耀夹了一口菜,慢慢嚼着,看着唐之桥给杯子续酒。等杯子续满酒,他拿过却不喝,沉默半响才说:“小桥啊,你妈那个人呢平时说话就那样,直来直去的,也不懂得拐弯,有些话你也别太在意,别放在心上。”
唐之桥微微扯嘴,想了想,说:“没有爸,妈那人挺好的。”
荣光耀了悟地点点头,“你能这么认为就好,就好。”
而厨房别一头,荣嘉实拿着唐之桥递给他的袋子,默默地趴着门框注视了母亲良久,这才硬着头皮走进去,轻声地问:“妈,您还生我气呐?”
古兰没理他,麻利地掀锅盖下面条。下完面条之后,她拿着筷子,双眼盯着锅子里渐渐升腾起的烟雾,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荣嘉实听,“不气,我气自己,我气自己就这命。生个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生个女儿,至少贴心。”说完,轻轻地伸指擤了擤鼻子。
荣嘉实见母亲这个样子,有些慌,什么不满和不快全扫光了,只得安慰道:“妈,我错了好不好,您就别生气了?您为我好,我记着呢。下午我口不择言说错话,您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呗。”
古兰伸指往脸颊处轻轻按了两下,叹气道:“唉,你是我儿子,你以为我舍得骂你,舍得生你气。养儿才知父母恩啊,你现在没孩子哪懂?”
荣嘉实忙不迭地点头,“是是。”
古兰话峰又一转,“就说隔壁家的赵阿姨吧,她家女儿都比你小一岁呢,今天回娘家,抱着个小胖娃,可爱的不得了。”飞速地瞟了眼荣嘉实,继续叹气,“唉,妈跟你爸年纪都大了,可不想没见到孙子就蹬了腿,入了土,下去可怎么跟你爷爷交待啊!”
这话一出,荣嘉实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内纠。为了不想再听到母亲没完没了地念叨和说教,他赶忙实行百试不爽的“铁律”。“行,妈,您的意思我懂,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折腾出个孙子出来,您看成不?”
古兰见儿子终于是答应了,这才笑着说:“这……这才乖嘛。妈哪能害你呀,是吧?”
“是是。”见母亲笑了,荣嘉实吁出一口气,这才想起唐之桥说的礼物,“对,妈,这是小桥给您买的礼物,她说您见了一准高兴。”
能不高兴么?古兰笑弯着一双眼,“来就来呗,买什么礼物呀?”她将火关小点,接过袋子,往外掏东西,“我瞧瞧,是什么?护肤品,这瓶瓶罐罐的,怎么买那么多?”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乐开花,这儿媳妇其实还是蛮懂事,蛮懂她喜好的么。
将东西又统统装回袋子后,古兰正色地说:“多亏小桥这孩子有心。你要对人家好点,知道吗?”
荣嘉实边开厨门拿碗筷,边随意地说:“妈,我一向对她都很好。”心里却忍不住唾弃自己,真的很好,好到都离婚了,放她自由可不就是最好的?
古兰顿了顿,轻声说:“不过妈那意思,你也得向她传达传达、灌输灌输,必竟她是儿媳妇,我说多了怕她腻烦,不说吧,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那个反正啊,妈不逼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啊?”
荣嘉实心里乱马踏过,您这叫不逼我们?还真是不一样的不逼,做为父母永远都有睁眼说瞎话的高端本事。
他算是彻底信服了。
从荣嘉实父母处出来之后,唐之桥因为喝了点酒,车子自然是不敢再开,于是换成荣嘉实开。
荣嘉实将车子稳稳地驾着,瞟了眼唐之桥,见她微微地靠着窗玻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想了想,说:“唐之桥,你知不知道今天去把事情变复杂了?”
唐之桥偏过头,不解地问:“为什么?”
荣嘉实望向前面十字路口的红灯,车子开始慢慢减速,“你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气我吗?”
唐之桥摇头,“为什么?”
荣嘉实转头望她,眸色内有些幸灾乐祸地意味,“那是因为我没有听她的话快点为她生个孙子。”
唐之桥不禁蹙眉,“是因为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说?”要是知道是这事,她才不趟这浑水呢,可是现在马后炮似乎也太晚了。
荣嘉实见关面的红灯转绿,踩着油门开了出去,“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热心,你说现在怎么办?”
“呃?”唐之桥转眼珠子,似想到什么,提议说:“有办法呀,从现在起你就去物色人。”
荣嘉实纳闷地问:“物色什么人?”
“物色愿意帮你生孩子的女人啊。到时你再找个借口跟你妈说,你把我给踹了,不就行了?”
荣嘉实抖眉,这女人心够宽的呀!但对她的话到底还是有些嗤之以鼻,“嘁,你以为是去超市买东西那么简单啊?哦,一挑一捡一付一带,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上哪找去?”
唐之桥做投降壮,“行,算我好心,阴沟里翻船。”显然对于这个超敏感的话题,两人都会变得不愉快。“哎,不提这个了。对了明天周末,明早陪我爸妈爬山吧。”
荣嘉实突得一踩刹车,惊诧非常地说:“哈?爬山?”原来那么好心地问他有没有登山鞋,给他买礼物,全是有目的的啊!
荣嘉实的心中蓦得升腾起一种被骗的感觉。
我靠,骗子!他可是最讨厌爬山的,这不是要他命么?
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感觉明天的自己会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