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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摩呼罗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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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籁俱寂,一如回到了亘古的开天辟地之前,只有混沌,只有寂静,然而,生命,生命在寂静中,于黑暗里,于无尽的时间的荒原中蠢蠢欲动,等待着最可爱,最耀眼,最盛大的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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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姑娘,休要妄自菲薄。”叶流白不看她,只是靠在柱子上,似乎只要看不到她,心里就不会有她。

    兀地,一道金光闪过,电光火石间,叶流白一把扣住阿狸的腕子,凝目望着她手持自己送的发钗这就要自尽的模样。

    她依然在笑,娇-软无骨的身子靠入他怀中,“师父你嫌弃我,我不如死了,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看看手中的金钗,奇异一笑,“我和师父还真是有缘分,上次在哀牢山也是用师父送我的剑抹了脖子,师父的东西就是好用,又快又狠,一点都不疼,这次呢,这金钗还是师父送我的,也不知道插到心里会不会疼。”

    “住嘴。”

    男人似乎想狠狠地训斥她,话说出口却很无力。

    阿狸似乎没听到,只是接着说:“这次师父又能看着我死了,我真开心。上次师父不也是看着我死的么,师父不是很想替天行道,很想我这个妖怪死掉么?还是,师父你想先把我吊起来,抽我鞭子?弄得人家三个月下不了床?”

    她步步相逼,他一退再退。

    啪!

    他捏着她的腕子把手中金钗狠甩在地。

    “小狸,不许胡闹!”

    他终于不再唤他什么劳什子的顾姑娘。

    他叫她小狸,小狸,小狸……

    他终于不再一副冷冰冰,众生皆不入眼的凉薄模样。

    乌黑的眸子中有幽光波动,一粼一粼的,幽幽冥冥,明明灭灭。

    这个永远是一身的处事不惊,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依然岿然不动的男人原来还是有情绪的。

    “师父……”阿狸也被他忽然的高声吓了一跳,扁起嘴,这就要哭开了似得。

    叶流白长叹一声,从地上捡起阿狸的外衣递过去,“露胳膊光脚,实乃伤风败俗,快快穿好。立刻。马上。”嘴里和她说话,清透的目光却望着篝火。

    少女一手打掉衣衫,坐在地上,扭头气呼呼地道:“我热,我不要穿。反正师父也不想要我了,就让我热死掉算了。”

    “小狸,”叶流白拾起衣服披在她肩头,高高在上的调子终于缓了缓,“你总要给我筹备婚礼的时间不是么。”

    火花噼剥而响,窗外的雨也似乎小了一些,天黑了。

    “多久?”少女回过头,眨眨眼。

    他认真道:“准备聘礼,扫山,拟宾客名单、写请帖、送请帖,根据宾客的口味筹备酒席,做你的新衣服,春装三百六十套,夏装七百二十套,秋装冬装各三百,配套金饰九十匣,银饰七十,玉石翡翠各五十,还有我们的新房,至少要三个月。”

    “太久,”她踢掉脚上勾着的小红鞋,不开心地道,“而且,步天宫那么多人,做这些事情要那么久?”

    “我要一手操办。”他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髻,眉目虽然疏离,却恍惚柔和了许多。

    “师父,”少女趴在他膝上,托着香腮,娇嗔道,“你该不会是想所有的请帖都自己写,还有什么新衣服,首饰都是你自己来做吧?”

    火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他和他的影子都是一样的浩气凛然,不可侵-犯。

    他把阿狸从腿上拎起来,放到一边,语气淡然,“新房也是自己建,还有婚床。”

    阿狸又小猫一样地爬过来,再次抱上他的脖子,声音娇娇的,似乎可以掐得出水儿来,“师父,可是人家等不及。”

    “一个月。”

    阿狸又摇摇头。

    “三天。”

    “三个月,一个月,还是三天,随你,不过,”她促狭一笑,忽地扑上去,娇-声-喘-气,呵气如兰,“我要现在就圆房。”

    少女来势汹汹,叶流白猛向后一躲,后脑又一次撞在身后柱子上,砰地一声响。

    不过这次,不知是他躲不开,还是故意没有躲,他被她吻上了。

    她跨坐在他腰间,把他逼靠在柱子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闭着眼睛,含住他的唇瓣,轻一下重一下地吸吮起来。

    叶流白觉得自己真是被撞晕了,脑子里嗡嗡的,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片刻,身上的阿狸离开他的双唇,她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小舌缓缓地绕着红樱檀口舔了一圈儿,俏生生地道:“师父,你不张开嘴,人家怎么帮你渡气。”

    叶流白想推开她,却又像是怕自己粗手粗脚地伤到她,毕竟她那样娇小,皮肤滑嫩瓷白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时间的手足无措,一不小心便又扯掉了方才给她披上的外衣,“小狸,师父没事,不需要渡气,快从师父身上下去。”

    少女咦了一声,“可是师父脸红得很,心还跳得好剧烈呢,不是生病了?还是说,”她顿了顿,“师父想要我了?”

    “小狸,休要胡言乱语,有伤风……”

    话还没说完,双唇又被堵上,这一次,由于他正在说话,来不及阖嘴,就被阿狸趁虚而入,舌头小蛇一样钻进了他口中。

    等他再想咬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小舌扫在他的口中,追逐着,缠绕着,挑引着……叶流白浑身僵硬,他不知道怎样回应,他修的是无情道,情-欲对他来讲太过遥远,他心中抗拒,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少女的背,只是微微的一次碰触,便舍不得离开……他知道,他情动了,陌生而又汹涌的情-欲铺天盖地而来,小狸的一个吻就让他轻易地缴械投降,破了戒……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她压在身子底下,暧-昧的银丝沿着唇角而出,她身下是那条抹胸红裙,身上是身材颀长的男人,绣着勾云纹的紫色外袍大开着把少女整个人罩在袍子里,外袍腰间的部分形状很奇怪,就像是她把长腿盘在他腰上一样。

    阿狸像是一朵盛开的榴花,在他身下妖-娆-妩-媚地盛开着,他则小心翼翼地把她收在自己宽厚的羽翼之下。

    缓缓地采撷,细细地品尝。

    什么礼数,什么大道,什么理智,什么禁-欲,他通通都扔在九天之外,此时此刻,他只想吞了这朵诱-人的娇蕊。

    叶流白整个人又紧张又兴奋,就像他第一次御剑飞行在太白山上方的时候。

    这时候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众人敬仰,无情无欲的剑侠,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会有丑陋的欲-望,也会想一个人独占,也会想把她揉碎了拆吃入腹的普通男人。

    他说:“小狸,别紧张。”也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说给自己。

    她抱着他的头,前胸起伏着,不住轻-喘,“师父,我不紧张。我是你的,我全都交给你。”

    “别叫我师父,唤我的字。”

    “和风,和风,”少女绞着长腿,美眸迷蒙,“我好热,好热……”

    她恃宠而骄,他抵-死-娇-宠。

    薄唇如业火一样,撕咬着她,吞噬着她,融化着她……

    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一分一寸,都是爱不释手。

    只是,叶流白是初次,不得要领,好久寻不到位置,逗得阿狸咯咯直笑,“师父,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准备婚礼吧,三个月的时间,师父也可以学习一下如何圆房,师……啊……”正揶揄着男人的妖-媚少女被一下子从地上抱起来,旋即,羞恼的叶掌门一把将她放在香案上,少女光洁的背被抵在粗糙的黄铜香炉上。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扣着她的纤腰低吼了一声,竟然,成功了……

    汗水顺着他精壮的臂膀,前胸,后背滴滴而下。

    落在尘埃中,碎成朵朵榴花。

    万籁俱寂,一如回到了亘古的开天辟地之前,只有混沌,只有寂静,然而,生命,生命在寂静中,于黑暗里,于无尽的时间荒原中蠢蠢欲动,等待着最可爱,最耀眼,最盛大的萌发!

    山神庙,神像,供桌。

    山神娘娘,慈眉善目地俯视着这对儿抵-死-缠-绵的男女。

    叶流白的魂魄悠悠地出了窍,半响之后,又幽幽地钻了回来。

    整个人如同在三途川绕了一圈儿又还了魂。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生相许么?他想。

    他从来都没想过男女之事能如此销-魂-蚀-骨。

    随着身体的猛烈颤抖,他知道,他成不了仙了。

    他虽然可以成婚,可一旦失去童子之身,便再厉害,也只能是个凡人。

    不过,他不在乎,从前,他痛苦地隐藏着真心,折磨她也折磨自己,不是害怕不能成仙,也不是顾忌她是妖魔的传言,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徒弟,他们的结-合有背伦常,世道不容,但现在不同了,她不再是顾太乙,她不再是他的徒弟……

    这个狂风暴雨,温-香-软-玉的夜晚,他只知道自己永远都修不成仙了,却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仙人,和阿狸有着三世情缘的九霄蓬莱岛主叶流白。

    若说起蓬莱岛主叶流白,他也是个人物,一等一的出身,一等一的容貌,一等一的性子,一等一的仙力。

    借用九霄公敌,因堕入魔道被困在锁魔塔中的春山上神的话。

    “蓬莱岛主,太阴星君叶流白?外表温和谦逊,清风霁月,实则无情冷血,淡漠残忍,众生皆不入其心。这便是叶流白的本性,无情无欲,仙是仙,魔是魔,非黑即白,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中间绝不会有私情存在。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仙人。”

    除了蓬莱岛主这个闲差,他还是太阴星君。

    再借用司命星君的一句话。

    “太阴星其实就是月神,自从太古时候,或着更远一些,自从天地开辟,日月初升,太阴星和东君日神就注定交相辉映,日月对举,共同制擎阴阳,这便是天道,无法更改,不容嫌隙。”

    简单说,太阴星和东君注定是一对。

    注定。

    然而,阴差阳错间,太阴和天狼有了三世凡间情缘。

    三世情缘,缠-绵-悱-恻,但,第一世他害她吞毒自尽,第二世他让她生不如死,如今是最后一世。

    只要这一世结束,叶流白便可蜕却凡身,重归仙位。

    至于天狼星,就是阿狸,三百年前那个为救母亲偷了沙罗香的顾太乙,三百年后前尘俱忘,以魅之形体行走于六界之中的顾琛。

    魅,非妖非魔非人非鬼,而是由人死前的执念化聚而成。

    行多少路,才是执。

    思多少夜,方为念。

    执念尽,魂魄散。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叶流白,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他看了看怀里的少女,小狸面颊绯红,额头上几滴透明的细汗,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扇动,似乎是晕过去了。

    啪——啪——啪。

    昏暗的角落中忽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掌声。

    叶流白一惊,旋即用自己的外袍遮住少女的娇躯,紧紧地抱在怀里,寻声望去,火光的阴影之中竟然坐着一个男人,那人一身晃眼长袍,手里拿着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慵懒地挑着篝火,容貌在火光跳跃中不甚分明。

    叶流白下意识地祭出昊天剑,侧眸冷道:“什么人。”

    这个人,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和小狸的事情,他看了多久,他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让自己毫不察觉,定不是碌碌之辈……

    叶流白心中很是恼怒,自己被看了倒是无妨,可是小狸的身体怎么可以随便被旁的男人看了去。

    杀了他。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倒是把叶流白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还没弄清楚对方是善是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杀人灭口!

    绯衣男人站起身,对着叶流白一拱手,笑眯眯地道:“恭喜叶掌门,贺喜叶掌门,叶掌门终于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他轻袍缓带,慢步向前,笑容暧昧,“如何?嘿嘿,我的阿狸小宝贝儿,她的滋味儿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