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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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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景俞僵着笑,给他送来一杯水。商泽修不留情面的把水杯打翻,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她急着拦住他,他的胳膊上有还扎着点滴的针头,牵扯到伤口可怎么得了!

    商泽修不管不顾,翻身就滚下了床。腿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脑袋狠狠的撞到了床头柜上,吓得陈景俞大声喊着医生。

    再醒来时,陈景俞在他的病床边趴着睡着了。他收回了落在陈景俞身上的视线,这才仔细的看了看这间房间。

    入眼全是白色。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西洋医院里头特有的奇怪味道。他竟然在西医院里。

    他隐约记得,跟秦连坐回青州的商船翻了……

    商泽修心里一乱,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腿上隐约的疼痛传来,让他的脑袋又清醒了几分。环顾着四周,除了陈景俞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他悄悄掀开被子,费了劲的想要起身,可是现在疼的不只是他的那条腿,是他的整具身体。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笑道后来,竟然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哭,还是笑。

    陈景俞从梦中惊醒,连续好几天没日没夜的照顾,让她整个人都疲累不堪。睁开朦胧的双眼,就瞧见商泽修像是入魔了一般的笑着。

    吓得她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怎么?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废人,所以你看着心里也舒坦一些了?”

    她眉眼里头的心疼,让商泽修越发的烦躁起来。陈景俞低垂下眉眼,掩去了心里的难过。

    “你被渔民发现,通报了警卫厅。我爹在警卫厅有相熟的人,赶紧给你送到了医院来。医生说你再晚送来半天,性命就要丢了!商船出事,我也是前两天才听见。你活着就好。”

    “这是哪里?”

    陈景俞抬开眉眼又笑了笑。“这是武昌。等你的伤好了,我带你到处转转。这里不同青州,别样的风情。”

    他微瞌上眼帘,显得还有些疲惫。“原来你还记得我是青州人……”

    说完这一句,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陈景俞上去轻轻推了推他,喊了他的名字,这才放下了心来。

    原本早该醒过来的他,因为陈景俞的担忧,让医生又给他加重了药量,他才整日里昏昏沉沉。就像现在,刚醒过来,又要睡过去。

    她担心,担心商泽修总想起青州,想起他在青州的家业,想起那个女人……

    跟年轻的护士交代了一些东西,陈景俞收拾起了在病房里头的东西,看了商泽修一眼就离开了医院。

    到了一撞气势不凡的房子里,还没等她敲门,就从里头走出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壮男人。

    “表哥要出去?”陈景俞甜甜的打着招呼,惹得告状男人一笑。

    “是啊,还有些要务需要处理。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不多再玩一会儿?”男人好笑的看着她,忍不住的揶揄道。

    陈景俞娇嗔一笑。“表哥你真是的,现在都快要八点了,我要是还不出现在餐桌上,一会我爹准得打死我!”

    男人朗笑两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才满意的离开。看着男人上了车,已经驶远,陈景俞才眼露厌恶的擦了擦刚才被他捏过的脸,进了门。

    他是陈景俞的远方表哥,是某军团的副官。所有的人都觉得他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很厉害,备受别人羡慕。除了陈景俞。

    在陈景俞看来,他就是别人的一条狗而已!一条觊觎自己的狗!

    她洗漱完了下了楼,正好陈老爷刚刚坐在餐桌。她安安静静的坐到旁边去,吃着自己最讨厌的油条稀饭。

    “昨晚几点回来的?”陈老爷语气里头多有严厉,似乎对于陈景俞夜夜晚归很不满。

    陈景俞乖巧的笑笑。“我不到一点就回来了,你可以问方姨。”

    正在旁边厨房忙活的方姨听见这声,正在洗刷碗筷的手明显顿了顿,作势把手中的碗筷放在了旁边,对陈老爷一笑。

    “是,表小姐昨晚不到一点就回来了。”

    陈老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细细一看,他竟然能翘着嘴角跟方姨回笑。陈景俞看得就来气,她就知道,那个女人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难道还想要变成别人的姨太太?

    身份地位就在那摆着呢!她第一个不同意!

    摔了筷子起了身,陈景俞摔下一句“吃饱了”就走了出去。陈老爷喊住她,蹙眉低喝:“你每天这么晚才回来,早上又急巴巴的出去,到底是去见什么朋友?怎么不带回来给我看看?”

    陈景俞憋红了一张脸,转身就留下了眼泪。

    “这又不是我家,我做什么要领回来!好好的漳州你不呆,非得要来武昌做什么?我出去逛逛还不许,非得要我天天藏家里么?”

    陈老爷长叹一声,想起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在漳州做出来的蠢事,又是一顿摇头。

    陈景俞出了门,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头那一条消不掉的丑陋伤疤,冷冷一笑。倘若他们还是要逼她跟那男人订下婚约,她也照样还会用刀子再割一回!

    到了医院,商泽修还未醒来,她把随身的小包放在他的枕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得不到回应,她越发的大胆了一些,手指一一划过他的眉眼,描绘着她想了许久的轮廓,眼神渐渐痴迷,唇角就要相碰……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冷到不能再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陈景俞,让陈景俞有了一种羞愧,想要钻进地缝里头的感觉。

    商泽修眼里的冰冷透出嘲讽,似乎是被那嘲讽给激怒了,陈景俞低头狠吻他的唇,不尽兴的竟然还咬破了他的唇角。

    她满满的火热全被他的冰凉冷漠浇熄,从头到尾,就是她一个人在扮演着小丑。

    “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可笑?”她自嘲一笑,失神的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商泽修厌恶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擦得和用力。“我以为你不知道。”

    陈景俞的身子一震,冷到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在漳州,怎么在武昌。”

    她垂下的脑袋听到了这句话,又自作主张的以为商泽修是在示好。挂着笑意又说:“漳州太闷,爹爹带我来武昌散散心。”

    他勾起淡笑,却是无尽的讽刺。“你就是呆不住笼子的鸟,哪有男人往哪儿钻。都说武昌的男人是最疼老婆的,原来你也知道?”

    “商泽修你够了!”

    他抬手把她放到自己枕边的小包扫到地上,冷眼看着她。

    “脏。”

    陈景俞红了一双眼睛,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弯腰拾起小包,拍了拍上头不存在的尘土。

    “怎么不见护士?我走的时候特地喊她好好照顾你的。”

    “嗯,我见过。长得好看,待人还温柔。原来武昌的女人也这么好。”

    陈景俞煞白了脸,一双眼里透出狠毒。紧咬了唇,对商泽修软软哀求。

    “泽修,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那我该怎么对你?我以为,早在青州我就已经把话都给挑明白了。”

    想起青州那最后一面,陈景俞眼里全是沉痛。“我们以前不像这样的。”

    “因为以前我没有那么蠢!”他冷哼了一声,接着对陈景俞说:“今天几号,我呆在武昌多少天了?”

    陈景俞惊恐的望着他,要不是刚才他说过那些话,现在的她一定会上前去抱着他,不让他说要回青州的话。

    “我在这逗留那么久,宁儿会担心。对了,你发现我的时候,看见秦连了没有?”

    “没有,只有你一个人。”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又对她说:“你去给我发份电报,就说我人在武昌,让宁儿过来接我。”

    陈景俞拉下了脸,面目虽算不得狰狞,可也算不上好看了。“商泽修,何宁有什么好,你怎么总是记着她?泽修,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们不回青州了。如果你不喜欢武昌,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啊,只有我们两个,重头开始?”

    “陈景俞。”

    陈景俞挂着强笑,露出希望。谁知商泽修却耻笑一声。“陈景俞,你一定要自取其辱么?”

    她紧咬唇,狠狠跺脚,推开病房的门就跑了出去。房门狠狠嗑在了墙壁上,弄出好大的声响来。

    商泽修勾着嘴角,眸子暗沉,意味不明。

    第二天,陈景俞果真换了个中年的男人来照顾商泽修。商泽修也不顾那男人在场,又把她给羞辱的负气离开。

    男人长相憨厚老实,瞧着倒不是个坏心的人。整整一天,商泽修都没对那男人说过话,倒是那男人会对着他说些家常话。

    陈景俞雇的是全天的护工,那男人自然就要睡在病房里。他抖好了自己的被子,正要去关灯睡觉,商泽修却叫住了他。

    “我给你这个,你去给我往青州商家发份电报,就说我在武昌。对了,注明一下这是什么医院,我的家人会来接我。”

    男人低头看着商泽修递过来的几张票子,还有那个翠玉的扳指,有些犹豫。商泽修就那么一直伸着手,直直的看着那男人。

    那男人咬咬牙,终于是接过了那些东西,点头应了下来。

    其实那些东西,都是商泽修从陈景俞的小包里偷出来的。他现在身上没有分文,陈景俞更加不会帮自己。

    偷一回,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男人就出了门。到了医院门口,巧的就遇上了陈景俞。男人一脸讨好,将昨天商泽修给他的那些东西如数的交到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