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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清飘忽忽的走到俞秀山的后面,说道:“还不快去喂你的羊?”
他这般飘忽可真像个鬼,俞秀山一跳,赶紧抱拳请教:“淇清师兄怎么个喂法?”
淇清不知道从哪儿甩出来个小竹篓扔给他,指指小竹篓内的镰刀:“漫山遍野都是草咯。”
俞秀山拎着镰刀心道,还是让这群羊饿死吧。
那群猪与羊似乎是觉察出来俞秀山的恶意,忽然叫的更厉害了。
朱蝎的窗户再一次打开,这次照旧飞出来两把菜刀,骂的更是比上一次难听:“日你祖宗的,你到底去不去喂,日你祖宗八辈子的,再让这群羊叫,我就把你扒光了扔进猪圈了,让猪日你。”
那两把菜刀直差到羊圈的柴门前。俞秀山抬起手指洗了洗耳朵。朱蝎再一次刷新了他对修真者的三观。
他一直修真者世界是这样的,走进了才发现原来修真者的世界是那样的。
有些失望。
俞秀山颇为忧郁的耷拉着眼皮子蹲在地上不动了。
淇清拎着两只水桶飘忽着过来,好心的提醒:“秀山师弟,喂不完没饭吃,一会儿朱蝎会出来检查一番。”他看了看天上日头:“看这时辰,快是要到饭点了,你还是赶紧着咯。”
俞秀山抬起头来叹了口气,淇清很是好心的指点了他哪儿哪儿的草是人家的不能动,哪儿哪儿是能够割来喂牲口的。
俞秀山知道淇清这是要去挑水浇菜,就着背着竹篓与淇清一路。
到了溪畔,俞秀山割了一把草,顿觉得这镰刀简直就是木头做的,一把草只割下个三两根。
简直是欲哭无泪。
别说喂完那些猪羊,天黑之前,他能割满这一竹篓就是不错。
俞秀山耷拉着眼皮不动了,真是太操蛋了。淇清在溪水里担了两桶水,正要走。
俞秀山朝着淇清就扑了过去:“师兄,你可要救我,我割不下来,这草怎么这般坚韧。”
淇清担着水,一脚就把俞秀山踹开了:“怪我咯。”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俞秀山两眼含泪,活脱脱的一副被踹开的小白莲的模样。他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手指把眼角挤出来的眼泪一抹,学着淇清的语气说道:“怪我咯。”
他拔了几把草,扔进竹篓里,背着竹篓就跟着淇清往回走。
淇清将那两桶水放在菜地前,就坐着不动了。俞秀山蔫蔫的从他跟前走过。淇清看了一眼俞秀山的竹篓说道:“等着先不要动。”
俞秀山心道,你当谁愿意动。他听话的将竹篓放到了一边。
这太阳刚落,淇清就瞬间就警觉了,他猛地站起来,拎起俞秀山的竹篓,掐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符咒,然后那群咩咩叫的羊群和哼哼叫的猪群都安静了,然后淇清将竹篓里的几把草分散扔了进去,手法甚是熟练。
然后,淇清回到菜地,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正要往菜苗上到。
这是,前面的门一响。
淇清的那瓢水倒下去,朱蝎刚好就出现在俞秀山的眼前。
时间掐算太准了。
朱蝎瞧见淇清正浇着水,觉得这淇清没有偷懒,他扫视一眼菜地道:“早上中的菜苗,怎么才长这么大,七日之后,这批白菜能长成吗?”
他这是没事找事。
无奈淇清也不吃他那一套,只是慢悠悠的说道:“山底灵气不足,怪我咯。”
朱蝎是有意要显摆一下。他这一天,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修行刚刚小有所成。只见他手指速度飞快,成掌状反动,不一会儿,四周的灵气就浓郁起来,朱蝎乐的哈哈哈大笑,他笑道:“这翻花纳灵掌可真是厉害。”
俞秀山也觉出来厉害来。
只是朱蝎手掌翻动的一瞬,在那浓郁的灵气下,这些地里的白菜苗似乎又拔高了三寸!
朱蝎哈哈哈大笑。他这翻花纳灵掌练了足足三个月终于有所小成。
瞧这白菜苗子的拔高,这翻花纳灵掌诚不欺他。朱蝎收了掌,道:“真特么是个好玩意。”他得意扬扬的斜昵了淇清与俞秀山一眼:“给你们涨涨见识。”
说完,就朝着猪圈羊圈那边过去,就见那猪羊一声不叫,正争夺着抢草吃,心里也颇觉得满意。
俞秀山这晚饭终于是踏实的吃到了一碗烂炖大白菜和一个白馒头。虽然只有八分饱,可比起蝙蝠肉算是好吃多了。
他盘坐在床上,打开那本练气初级法,细读了一章。然后照着书上所教的方法,练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俞秀山睁开了眼。昏黄的灯光下,他耷拉着眼皮,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没用,这岐山派的练气法似乎没有用。
这第一章分明说,按照此法修炼,一个时辰之后会觉得丹田微热,隐隐有气徘徊,三日后,会觉得气有一丝存于丹田间。一个月后,方可跨入练气。可是这一个时辰过去了,俞秀山没有觉察出自己的什么丹田微热,隐隐有气徘徊。
他的丹田已久空落落的。
倒是肚子有些饿了。
俞秀山睡不着了。
虽然还不到绝路,但是微有些迷茫,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生生挨到天亮,俞秀山从朱蝎那里领了两个馒头,一碗稀粥,一小碟咸菜跟淇清蹲在菜地前吃早饭。
这白菜地里的白菜苗昨天还是苗,今日竟然长成了半尺高的小白菜。
淇清先他一步吃完,就坐在椅子上不动了,盯着他的白菜。
俞秀山也不去管猪圈羊圈,他拿出那本练气初级书,又一次练起来。
淇清打了个哈欠,已经快要睡着了。
俞秀山又练了一个时辰,脸色更加不好。没有还是没有,这岐山派的练气法还是不管用。
他的手指敲击着书,那该怎么办?离开这岐山派?那下一步去哪里?
修鬼行,修真不行,那么修魔呢?
要是修魔,要去哪里修魔?
这一会儿的时间,俞秀山的脑子里已经想出来数个主意。
淇清打了哈欠醒过来,然后拎起他的小锄头去除草了。
俞秀山瞧着淇清的那副模样,心道,难道我也要这样日复一日的过下去,放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的羊?
他绝对不想。
他眨眨眼,不如去找淇清问问下山的门路。
俞秀山走上去,朝着淇清狗腿一笑,忙着jie过淇清手里的锄头:“师兄赶忙去歇着,我来,我来就行,这日头这样大,别把师兄晒着了。”
淇清瞧了他一眼,也不客气将手中的锄头递给了俞秀山。
俞秀山拎锄除了三行草,就听见淇清对他道:“茶。”
俞秀山心中呸了一声,真当我是个丫头。
心中这样想,却还是颠颠的去给淇清到了茶,还贴心的问道:“师兄是要凉的,热的,还是温的。”
淇清见俞秀山这般殷勤倒也受的住,到:“温的。”
俞秀山赶紧到了一杯温茶递过去。
俞秀山连着对淇清献了十来日的殷勤,这日才小心的对着正喝茶的淇清道:“这些日子也不见师兄出山门去。”
俞秀山这几日将那本练气法翻了数十遍,别说是一丝气,他连一个屁都没练出去。
那本异兽志倒是看完了,心中觉得那些什么灵兽什么的离自己更遥远了。
淇清饮了一口茶,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俞秀山赶紧去给他捏捏肩膀。
淇清答他:“不知道咯,有个几百年没下山了吧。”
俞秀山赶紧上杆爬:“这么久不出山,下山的路,你还记得吗?”
淇清摇摇头:“不记得咯,一般弟子是不允许私自下山的,不信你去问朱蝎咯。”
淇清说完,倒是看了俞秀山一眼:“你想下山去?”
俞秀山嘿嘿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淇清将喝完茶水的茶杯送回俞秀山的手里:“去锄草吧,别让朱蝎知道你的心思,小心他打断你的腿,朱蝎最恨的就是人逃出师门。”
俞秀山心中蔫蔫的。
前面那扇窗户打开了,朱蝎骂道:“废物们,还不去干活,就上个月的点数只换了一块下品灵石,呸。”
淇清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他慢悠悠的说:“灵气不足,白菜长得不好,点数少,怪我咯。”
朱蝎那窗户嘭的关上了。淇清指着那扇窗户:“你在朱蝎眼中是每个月的四五块灵石,怎么可能让你白白走。”
说完,淇清又闭上眼睛睡了。
俞秀山心道睡死你算了。
他朝着这满地的小白菜望了望,是留是走还真是个问题。
他心里挣扎了那么一小下下,就拎着小锄头去锄草去了。因为他看见前面的那扇窗户动了一动。
俞秀山夜里不睡。他盯着前面那间大瓦房内,朱蝎的那扇窗户。俞秀山在食堂呆了数十日已经将这食堂的底细摸了门清。
这各司的食饭都是自己派人来取的,根据门派的不同这伙食也有三六九等。要是觉得吃的不好还可以自己在出小灶。就看这食堂的大师傅贪的是银钱还是灵石。
朱蝎不是什么食堂大师傅,朱蝎是专管菜疏肉类供应的,他的手下就两个人,一个是淇清,一个是俞秀山。
那扇窗户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修真之人不比普通人,连灯都不用点,就能夜间视物。俞秀山瞧了半天,也不知道朱蝎睡了没有。
他从床上跳出来,开门到外面开始往外走,俞秀山的脚步还没超过那间大瓦房,一道亮光就落到了俞秀山的脚边,差点削下去他半个脚趾头。
朱蝎开门出来,瞪着猩红的牛眼问:“废物这深更半夜去哪儿?”
俞秀山耷拉着眼皮:“撒尿。”
x朱蝎显然不信:“撒个尿,跑这么远?”
俞秀山也不客气:“您这是让我在这儿尿?”说完,也不客气,解了裤子就要在朱蝎门口来一泡。
朱蝎骂骂咧咧,拧起俞秀山的小肩膀给他甩回了茅草屋的房顶上去。
俞秀山在茅草屋上滚了几滚,这茅草屋年久失修,下个雨就是外面下里面也下,如今让朱蝎让拿俞秀山这么一砸,俞秀山直接就砸穿屋顶,落了进去。
俞秀山扶着腰站起来,心里真的我了个大槽。
朱蝎那个孙子,不长脑袋瓜子。
他摸着黑也不知道自己掉到了哪里,站起来后就摸着墙走。
摸着摸着,一只手就搭在了他手上。俞秀山把手一收,向后退了一步。
一点光亮渐渐亮了起来,俞秀山一看,站在自己对面的是淇清。
他懒得对淇清装孙子,道:“装神弄鬼,吓死老子了。”
淇清慢悠悠的道:“砸我的房顶,被吓着,怪我咯。”
俞秀山摔的腰实在是疼,朝着淇清拜拜手:“不怪你,怪我咯。”
淇清坐着桌前,守着豆大点亮光
他开口叫住俞秀山:“你这么急着跑出去做什么?”
俞秀山扭头对淇清说道:“真心话是我怕死,你已经在此种了几百年的菜,我能不能活到一百岁还是问题。”
淇清道:“活着再久也没意思,何况我大限将至。”
淇清说着将自己头上的草帽摘了下来。俞秀淇清道山与淇清呆了这些时日从来没有见他将头上的草帽摘下来过。今天一看,发现淇清虽然头发都已经是灰白颜色,独独一张脸是年轻的。
淇清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坐嘛,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啊,怪老天咯。”
俞秀山心道确实是同病相怜,一个种菜,一个养猪放羊,一个大限将至,一个无骨之相。现在要是有盅小酒就好了,俩人还可以干一杯,借个酒消个愁。
淇清说道:“不如我就做个好事,拉你一把。”他又将草帽带起来,道:“看你稀里糊涂一脚踏进这修真门,你我也算有缘,我不如渡你一程,不过,我已要五衰,渡到哪里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俞秀山抬眼看淇清,这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死马全当活马医。
反正也没有办法。
他借着光亮凑近淇清,一笑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淇清慢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小白一只,看来给外门弟子开的课你是没赶上,我来给你讲讲吧,讲完要赶紧睡了。”
淇清道:“这修仙修的是境界,从练气开始,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最后才是成仙,而每个境界中又分上中下三层。"淇清睡眼朦胧:“每过一个境界,元寿便可增加,境界越高活到是越久。”
俞秀山真是涨了见识了,他附和一声哦。
淇清继续:“你不是非要呆在这食堂,按照岐山的规矩,每一年都有一次机会,每一年都有擂台赛,要是你能赢了朱蝎,那么你就能取代朱蝎,相同的是,你要是能在八大司的手下过过招,能被八大司挑走也是好的,最好的是你能击溃其中三司进入内门。”
俞秀山心道,这枇休子这点没有骗他,还是有进入内门的机会的。
淇清看俞秀山的神色蠢蠢欲动,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精神不济,朝着俞秀山呵呵两声,打击道:“你死了那个心吧,不要小看'这外门,这外门多的是比内门厉害的角色,并且离今年的擂台还有不足半年的时间,你来不及了。”
“何况”淇清朝着俞秀山道:“就你这破烂根骨,就跟一个裂缝的缸似的,有多少水都是存不住的,炼多少气都是留不下的。”
俞秀山谦虚又谨慎,还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师兄:“师兄,还请师兄救我。”
淇清打了哈欠,困的眼睛都要阖上了,他朝着俞秀山道:“不是什么大事,找人补一补就行了,当年,我丹田破裂,根骨具损,不也是补一补的事儿。”
他朝着俞秀山挥挥手:“你快去把我屋顶给补好,冒着风,不好睡觉。”
说完,淇清就飘忽着躺在了床上。
俞秀山扶着腰慢慢的爬到屋顶上补了大半夜的房顶。
补完,天就蒙蒙亮了。
俞秀山还没有从屋顶下去,朱蝎就冲了出来,他飞到房顶上,上去就给了俞秀山一脚,俞秀山在房顶又滚了几滚,又砸了进去。
这朱蝎半夜刚入定了,就听见一阵叮叮当当,搅得他心烦意乱,无法心平气和,他本就脾气暴躁,这半夜的功法更是练得躁动难安。
刚一出定,就要找人算账。
踹玩了,朱蝎犹不解气,他指着掉进茅草屋里俞秀山大骂道:“你娘的个兔崽子,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日你八辈祖宗的,老子就该一根手指头按死你个小玩意,娘的叮叮当当的响了半夜。”
俞秀山扶着腰,趴在地上,听着朱蝎破口大骂,瞧见淇清伸了一把懒腰,慢慢悠悠翻了个身,眼角微微的睁开一条缝儿,似乎是瞧见了俞秀山,咦了一声闭上眼又睡了。
俞秀山心道,日子没法过了。
朱蝎站在房顶上是越骂越怒。他的骂法是曾出不穷,滔滔不绝的骂了几千字,又觉得不解气。
他也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站在俞秀山面前。
俞秀山躺在地上,看着凶神恶煞般的朱蝎,耷拉着眼皮一动也懒得动,反正日子没法过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朱蝎上去一把举起俞秀山,举过头顶就朝着地上摔去。
俞秀山终于由死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