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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疏,你怎么了?”云子衿望着沐疏有些发白的脸色道:“是不是刚刚宴席上的菜不合口味,吃了不舒服?”
“没有,只是第一次来南方,有些水土不服罢了”,沐疏又端出一副温和的表情。
云子衿的声音轻轻软软传来:“水土不服可以多喝一些蜂蜜水,或者喝点淡盐水,不用吃药,过几天便会好的。”
呵呵,她摆出一副关心自己的样子,可不就是为了搭上他们沐家么?她在府上的地位如何,他前一世便知道。如今回过头看,她父亲今日留下五小姐而不是她,不就说明了问题?曾经她也是这般时不时对自己示好,可这次他仔细留意了,今日除了见到镯子的那瞬间以外,她所有的时刻,不管对自己说什么样的关心的话,眼睛里都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谢谢云七小姐,我回去便试试。”沐疏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七妹,在和沐少爷聊什么呢?”却是五小姐云子灵款款而来,话是对着云子衿问的,目光却不时往沐疏身上瞟。
“我和沐少爷聊到这云川城的风景呢”,云子衿道:“五姐陪沐少爷好好逛逛,我尚有些事没有完成,得先回香芹院了。”说罢,给两人礼貌一笑,便往花园外走去。远远地,还能听见花园中传来细碎的谈话声。
云子衿很清楚,刚刚云子灵的反应来看,若是她还继续留在那里,必然会找她的麻烦。反正以后机会应该还有,今日算是打了个照面,作下了些许铺垫罢了。
如此这般,在一场宴席之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云子衿留意到,父亲在府中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而大太太和她的两位哥哥也经常忙里忙外,似乎生意到了关键时刻。
这天,云子衿正在桌前看书,丫鬟瞿麦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瞿麦,发生什么事了?”云子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瞿麦是她最信任的丫头,过去又学过几年的功夫,上午便是差她以采买胭脂的名义,实则给亲生母亲送银两的。
瞿麦的眼眶红了红,这才咬唇道:“小姐,夫人病了。”
“什么?我母亲她病得严重吗?”云子衿也是一惊。
瞿麦道:“奴婢去看的时候,夫人正昏睡着,听隔壁的老太太说,昨天下午便不见夫人出来。奴婢马上就叫了附近的大夫帮看看,大夫说,夫人是肾气不足,而且身体湿寒,已经有四五年了,如今越发严重。而且,昨日似乎染了风寒,正高烧着……”
“我这就去看看!”云子衿腾一下站起来,心中有些慌乱。
“小姐,你怎么能出府呢?”瞿麦瞪大眼睛:“若是被老爷或大太太发现,可少不了惩罚啊!而且,若是他们知道你去看望夫人,那岂不是暴露了夫人的住处?”
“你帮我去找一身小厮的衣服,我换上就马上出府。”云子衿深吸一口气道:“如今惩罚什么的我也顾不上了,若是娘亲有什么事,我后悔也来不及。”在那个时空,她的亲生父母在地震中用生命为她换取了生存下来的机会,她却连她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而在这里,她的母亲在与她一起的七八年时光里,给了她从未体会过的亲情,即使回来又会被关黑屋,或者还有更严厉的惩罚,那她也一定要去!
不多一会儿,瞿麦便回来了,从怀中掏出一包深棕色的衣服道:“小姐,您快换上吧,奴婢先出去给您探探门风,您再跟着出来,奴婢带您去见夫人。”
“不了”,云子衿摇头道:“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就好。这宅院里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你还记得上次大太太叫我去她房里吧?便是她查出来了我每月有一些银子不见了去向,估摸着她也猜到我是拿来接济娘亲了,只是没有证据。不过这便说明,我房里肯定还有她的眼线。如今我出去一会儿,万一有什么事,还需要你帮我应付着,务必撑到我回来之后,你可记住了?”
瞿麦想了想,咬牙点头道:“好吧,不过小姐第一次自己出府,可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说着,云子衿快速换上小厮的衣服,又将头发整理好,便顺着小道,往云府外走去。
这还是云子衿第一次自行出府,当视线的前方出现那道铜铸的大门时,心中也难免有些紧张。身后的深阁大院,就好似困住人一生的牢笼。有多少庶出女子便是在这样的地方被定了终生,而后,又继续走进另一个深阁之中,和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一起,生儿育女,为鸡毛蒜皮而苦恼,为男人的朝三暮四而伤神。
所以,她不要做这样的女子,也不要被任何人随意支配人生。她要努力在这个时空做一个独立的人,自己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靠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如此想着,云子衿已经走到了门口,一只脚步跨了出去。而门口的家丁只是随口问了声:“是去铺子上给大少爷送条子的吗?”
云子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粗一些道:“嗯,大少爷那边要得急。”
当身后的云府沦为背景之后,云子衿总算松了口气。也要多亏最近因为云家生意扩大,家里新招了不少家丁,都是面生的,这才被她蒙混过关。正雀跃着,前方突然走来一人,云子衿心中一缩,连忙低下头准备低调地过去。
然而,对方还是轻易发现了她。“咦,你是府上刚请来的?”二少爷云似墨道。因为云家所有的家丁都是穿的统一服装,所以一看便知是云府出来的。
“嗯,见过云二少爷。”云子衿低头行礼。
“抬起头来。”云似墨有些疑惑。
云子衿暗叫倒霉,却依旧不敢抬头。
“抬头!”云似墨有了些许火气。
“二哥,你饶了我吧!”云子衿抬起头,可怜兮兮道。
“子衿,你打扮成这样出来做什么?”云似墨哭笑不得,一双桃花眼含着宠溺。
“二哥,我一直都想出来逛逛,但是你知道的,爹爹和母亲都不同意,所以,才出此下策……”在云府中,也就云似墨对她好,每次过节,都会给她带很多好吃好玩的,也时常给她讲些外面的故事。
“你想出来可以告诉二哥啊,二哥会说服父亲和母亲带你出来的。”云似墨摸了摸云子衿的头。
“二哥那么忙,而且,我不想令二哥为难。”毕竟府中大少爷乃是大太太所出,云似墨虽然是二少爷,但是在古代家庭以长子嫡孙为重的观念下,自然处处都被压了一头。她明白云似墨的困难,也不愿给他再添麻烦。于是云子衿道:“二哥你别担心了,我左右就逛一会便会回去,你快去忙铺子的事吧,最近家里生意比较忙,可别出了纰漏。”
云似墨拍了拍云子衿的肩,清秀的面庞在阳光中染上一丝暖色,神色郑重道:“子衿你等着,等他日我能站稳住脚跟,到时一定许你一个自由!”
“谢谢二哥,我信你!”云子衿眼睛一弯,眸中清晰明澈地映着云似墨的影。
与云似墨告别离开,云子衿一路打听着母亲的住处,这才穿过数道小巷,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
走进小院时,云子衿不禁有些紧张。这还是相别四五年后,她第一次与母亲相见。
来到小屋前,云子衿正要推门进去,这时门自动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走了出来,这是瞿麦知道她母亲病了后,专门请来临时照顾的。
老妇人见到云子衿,有些发愣,继而又认出她是女子,于是道:“姑娘,您找谁?”
“我找我的母亲,她病了,我来看她。”云子衿的声音有些发抖。
屋里本是烧得糊涂的妇人听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激动道:“子衿,子衿真的是你吗?”
“是啊,娘!”云子衿再不犹豫,绕开老妇人,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蓄势已久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滚滚而落。
一别四五年再次相聚,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紧紧相拥与奔涌而出的热泪,表达此刻的心情。
良久,云子衿才从母亲的怀抱中出来,抹了抹眼泪鼻涕道:“娘,大夫来看了怎么说?到底要不要紧?还有,每月的那些银子够不够,女儿今天又带了几件首饰过来,您好了之后,把它们都当了,给自己买点补身子的东西。”
“子衿长大了,让娘好好看看!”云氏坐了起来,目中满是喜悦欣慰:“我的女儿越来越漂亮了!”这才道:“我没事,就是发烧而已,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估摸过几天就能好。你别听瞿麦那个小丫头说的,你母亲我身体硬朗着呢!你在府中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担心我!”
“女儿这几年里,在府中看了不少医书,这就替娘亲再把把脉。”说着,云子衿将手指搭在云氏的手腕上,良久,轻蹙秀眉道:“的确有些肾气不足,而且宫寒体湿,我回去想想应该如何调理……”
又一番相互关心安慰后,云氏考虑到云子衿的处境,虽然心中不舍,也不得不开始赶人。
自是一番泪别,云子衿从房中告辞出来,心中却暗自下决定,一定要早日获得自由!
从云氏小院回云府的路上,云子衿已经作好了各种被发现的心理准备,越是接近云府,心里便越发紧张。
而事情往往便发生在将要成功的那一刻。就在她在视野的尽头看到云府的大门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叫的不是什么小厮,而是——“云七小姐”。
云子衿诧异回头,见傍晚的夕阳中,沐疏逆光站在她的身后,一双星眸清润明亮,笑容温暖却不疏离,好似他们并不是之前仅仅见过一面的人,而是相别多年的朋友一般,没有半分隔阂和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