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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一格格的方形窗格照进了屋子中,将那倦意一扫而光。
铜镜前,连翘服侍着谢小桃梳好发髻,插上了一只简单却又不失别致的白玉桃花簪,“小姐,这一次您又打算一个人去大小姐那边吗?”说的时候,不由得怒起了嘴巴,大抵是在为谢小桃感到不值得,抑或说是对谢小桃的这接二连三的“抛弃”自己而感到委屈。
瞧着连翘那张愁云惨淡的脸,谢小桃反而是笑了起来,笑得没心没肺,“傻丫头,现在就只差这么一次了,莫不是你想我功亏一篑?”
“奴婢愚笨,实在想不通小姐究竟是什么打算的,只是单纯的认为小姐这是瞎耽误功夫。人家大小姐是什么人,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她那边遇见了难处,还不是随便一句话的事情就能解决吗?您看看现在,珍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就冲珍儿深夜出现在柴房,就足以说明林遇那件事跟苏婉婷脱不了干系了,偏偏她家小姐还一心向着那个人面蛇心的大小姐,死活都不肯动对方一根汗毛。
其实,谢小桃也并不是不想动苏婉婷的,只是一方面考虑到苏家的名声问题,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像苏婉婷这样的小角色,总该交给合适的人来收拾,还不至于脏了自己的手。
谢小桃与苏婉婷也算相识了两世,彼此之间也算是了解颇深,上一世苏婉婷就是瞅准了她的弱点,才会害她死不瞑目。这一世,自她重生以后,也曾经想过要对付苏婉婷,甚至在暗中做了一些手脚,可到头来,总是会有人替其挡刀。所以,现在的谢小桃不会轻易去动苏婉婷,而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足以叫其无法翻身的时机。
“好了,你就当我是有心笼络大姐姐他们吧,都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你也不想你家小姐出门就遇见敌人吧?”谢小桃说得颇为洒脱,好像是真的放下了曾经的恩恩怨怨。
这样的话更是叫连翘替谢小桃感到委屈,却也是无计可施。
“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先去找大姐姐了。”谢小桃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子,正欲迈开步子之际,却听见身侧传来了连翘的声音。
“小姐,您去完了大小姐那边,还回来吗?”
谢小桃沉吟了片刻,她想,从苏婉婷的房间里出来以后,应该就是到了去马场的时间,若是再走回来,恐怕会有所耽误。“估计是不回来了,你就留下来看守房间吧,以防有人趁机搞鬼。”
连翘犹豫了一阵子,总觉得这样放谢小桃离开有些不踏实,“小姐,还是叫奴婢跟着您吧,从早上的时候,奴婢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
“那是因为你没有睡好。”谢小桃玩笑着说,说完,轻轻笑出了声,然后踏着这难得的笑声迈步走了出去,很快便走到了苏婉婷的房间门口,正好看见紫月端着铜盆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小姐?”对于一大清早就看见谢小桃,紫月显然是吃了一惊。
“我来找大姐姐。”谢小桃解释道。
紫月不敢阻拦,只好让开了步子,任由谢小桃那一瘦削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小小人儿走了进去。
“大姐姐……”才一踏进门,谢小桃便是看见了正坐在梳妆台前的苏婉婷,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她还是隐约能感受到对方的疲倦。这样的猜测在苏婉婷转过身子的那一刹那也得到了验证。
苏婉婷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睛,“锦儿,你怎么来了?”
谢小桃朝着苏婉婷走了过去,走到对方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来是知会大姐姐一声,珍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苏婉婷的脸上却是没有太多的波澜,好像是一潭死寂的湖,了无生趣地说:“我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母亲就已经派人通知我了,母亲还说这件事是你告诉她的。”
听闻此言,谢小桃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好一阵惊愕,伴随着浓浓的惶恐,极是不安地说:“大姐姐,你听我解释,自从昨日回去以后,我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无奈之下才去求了母亲的,她总是那样的足智多谋,总能在不动声色之间就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大姐姐,我……”
见着谢小桃真的是有些急了,苏婉婷反倒是没有太多的幸灾乐祸,心情还如刚刚那般异常沉重,“好了,我也没有说怪你。这件事你做的对,如果没有母亲的插手,恐怕你我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把珍儿解决掉。”她这话是发自肺腑的,经过一夜漫长的反思,她真的是觉得谢小桃做的没有错,自然是不好怪罪的。
“大姐姐……”谢小桃更为惊慌,没有想到这种话是从苏婉婷的口中说出来的。
“我真的没有怪你。”苏婉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一次你为什么会如此费心的帮助我。”
谢小桃挽唇一笑,“因为我们是姐妹啊,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同属苏家。”
“那以前呢?”苏婉婷继续追问,“以前,你我好像相处的并不是很好。”何止是好像,就冲她几次三番暗地里迫害谢小桃,她们之间就没有存在过真正的姐妹情谊。
谢小桃依旧在笑,笑得比之前多了几分无奈,“以前,我的眼中只有和自己最为亲近的人,虽然咱们都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虽然都姓苏,但因为自卑,从来不敢与大姐姐走得亲近,哪怕多说一句话。可在我离开上京城,前往戚川的那段时间,我深刻体会到了思念亲人是怎么一种感情,在那思念的时间里,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你们,不管是我娘、弟弟,还是母亲、大姐姐,只要是在咱们侍郎府出现过的人,我都会逐一想念,一遍一遍。”
“可你从戚川回来以后,也没见着你与我们走得有多亲近。”苏婉婷直截了当地戳穿,丝毫不避讳谢小桃的感受,既然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没有必要再同其虚与委蛇。
“大姐姐说得没错,我回来之初,的确是犯了糊涂。真正改变我的,应该属于在太医院学习的那段日子吧,虽然很短暂,但也叫我明白了我是谁。”谢小桃故意停顿了片刻,复又缓缓道,“在那里,他们所有人都叫我‘苏四小姐’,而不是什么‘苏云锦’,正是因为那一声接着一声的‘苏四小姐’才叫我明白,我是苏家的女儿,没有了苏家,什么都不是。我应该与苏家荣辱与共。”
“苏家?原来你之所以会这样不遗余力的帮我,完全是因为苏家。”苏婉婷兀自笑了笑,笑容还是那样的无力,“的确,苏家好,你才能好,你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难道大姐姐的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谢小桃反问,“我们同样都是苏家的女儿,谁都不愿意有人做出伤害到苏家的事情。”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在苏婉婷听来,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当然,这份失落多数是因为身边突然失去了一个可以亲信的珍儿。“我还当你是突然转了性,没想到你对我的那一点情义不过是建立在苏家的基础上的。”
“大姐姐,你这话说得未免有些残忍了。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个渴望着亲人疼爱的小女孩,是你们一直对我有所戒备。”谢小桃言辞恳切,说得十分坦诚。言罢,她拉起了苏婉婷的手,“大姐姐,如果我没有把你当过姐姐,又怎么可能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在皇上面前为你开脱呢?如果可以,我希望大姐姐能敞开心扉,从心里接纳我这个妹妹,姐妹之间永远都有割舍不下的牵绊。”
假如非要分辨谢小桃所说的这一番话中到底有几分真情,恐怕也只有那么少的可怜的一成而已,其他的全不过是在演戏。只是她却不知道,方才的这一番言论已经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刚好走过来的陈玉珍的耳朵。
就连陈玉珍也被谢小桃打动,心底生出了几分别样情愫。
陈玉珍皱了皱眉头,不禁问道:难道这丫头真的是变了?如果她真的一心一意是为了苏家好,也就没有必要那么着急把她嫁出去了,毕竟她在皇上那边也很受宠。
想着,陈玉珍推开了房门,刚好瞧见两姐妹紧握双手的那一幕,“锦儿,你也在啊。”她明知故问。
谢小桃松开了苏婉婷的手,微微点头,“是,锦儿担心大姐姐没有休息好,所以过来看看,没有想到母亲也会来。”
“哦,我也是来看看你大姐姐,毕竟现在她的身边没有珍儿服侍了,紫月虽然跟在我身边多年,但对于你大姐姐的喜好,可能还不太清楚。”陈玉珍随便扯了个谎,实际上是想来叮嘱苏婉婷几句,免得她今天又出丑。
“紫月比珍儿的手艺更好。”苏婉婷柔柔的做出回应,才刚刚闯了祸,她可没有胆子再胡乱造次。
“那就好。”陈玉珍的目光依次从两人的身上扫过,见着她们都穿上了骑马装,也就放下心来,“一会儿只是随便比试比试,你们谁都不可以当真,女孩子家家只管做好女红,写好大字便好,不必在马背上逞英雄。”原本她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来叮嘱苏婉婷的,可如今当着谢小桃的面,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去后山吧。”说的时候,陈玉珍的心竟是没来由地猛跳了一下,这样的感觉很是不好。
……
马场设立在后山,是因为融夏公主的一句话而临时搭建起来的,论规模,论气派都比不上皇家马场,虽是如此,可彻夜赶工的工匠们从来都没有半点的马虎,否则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化腐朽为神奇。
随着一声令下,无论是皇子、公主,还是世家公子、小姐,都纷纷挥起了手中的缰绳,向着远处望不见的终点奋力前进,扬起了好一片黄土。
见状,融夏公主并没有一丁点的着急,相反依旧是那么从容地跟着,好像之前提出赛马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似的。
“怎么?托娅公主就这么点能耐?这么快就被人落下了那么多了?”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慎王储沂谨,在他的马背上还坐着一个蛮心。这两人,一个着了诡异的紫色,一个着了清丽的蓝色,在暖暖阳光的照耀下竟也是如此的般配。
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融夏公主哪里会受得了这样的奚落?她不悦地扭过了头,“你们大越不是自小就教育孩子要懂得谦让吗?如今托娅也不过是在谦让而已。”她对着储沂谨不屑地翻了翻白眼,“等你们全都在我前面的时候,我再把你们一个个全都超过去,到时候叫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哇,先叫我们把你甩在后面,然后你再赶超?托娅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你骑艺太高,就是你太过自信。说实话,本王倒是希望能亲眼看着你把人一个个的超过去。”储沂谨笑着说,笑得是那样的深不可测。
“王爷这是瞧不起托娅了?”融夏公主面有不悦。
“非也,本王只是觉得惋惜,托娅公主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因为在马群最后的注定会是本王。”说话间,储沂谨还不忘调戏下怀中的蛮心,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做出这样恩爱的动作。
起先,融夏公主只当储沂谨是在说着玩的,可在他旁边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心思在比赛上,只好选择放弃,猛地挥动缰绳,驭马向着前面追去,很快就追上了自己的同伴,“计划有变,待会行动的时候要小心,不可以叫他们发现异常。”
与融夏公主并驾齐驱的侍从颔首,“属下明白。”然后便抽动马缰,超过了自己的主子。
他们以为做得不动声色,却没有想到还是会惹来慎王爷的注意。储沂谨皱了下眉头,“身为公主的侍从,居然就这样毫不留情超过了自家主子,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只凭方才那短暂的并驾而行,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蛮心,你猜这个托娅公主到底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