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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正在指着自己鼻尖的手,心底生出了几分笑意。有人说过他玩世不恭;有人说过他不可理喻;亦有人说过他不务正业,似乎还没有人用“歹毒”这个字眼来形容他的呢,如今他算是长了见识。
看着琅少迟迟都未肯说话,站在他身后的连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迈了一步,便是挺身而出。学着琅少平日里教训人的模样,连翘将双手插在腰间,厉声回应道:“你胡说!你们休要把这莫须有的罪名都推到我家凤小姐身上!这样只会叫别人觉得你们是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这个词语用得甚是微妙,连带着谢小桃都忍不住想要夸奖夸奖连翘了。她也向着前面走了一小步,使自己离着陈玉寒又近了一些,“陈家公子,还记得前些日子你亲自上门求亲时,可是口口声声说是如何如何喜爱我的师姐,又承诺婚后一定会如何如何对她好,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一番模样?这大火也已经被浇灭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不但不知道问问我师姐有没有没吓到,需不需要人安慰,反而是将这莫须有的罪名赖到他头上,这前后差距可还真是大啊。”
想到自己的孪生弟弟当众出了如此大的丑,陈玉寒哪里还顾得上继续维持那副对琅少非卿不娶的劲头啊?他恶狠狠地剜了谢小桃一眼,“之前,我们陈家一直都是好好的,可今天却发生了有人对我弟弟下春药的恶*件,你叫我如何能够不怀疑你师姐呢?”
“你凭什么怀疑凤姐?”秦楚衣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说完以后,整个人便因为太过愤怒而不受控制颤抖起来。是啊,那个陈玉寒凭什么怀疑琅少呢?今天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难保不会有谁趁乱对陈玉霜那个禽兽下猛药。
谢小桃不会没有察觉到秦楚衣的激动,惶恐她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连忙抓住了对方已经冰凉透骨的小手,压低声音,宽慰道:“楚衣,这里交给我好了。”然而,还未等谢小桃开始说话,作为那被怀疑的正主儿--琅少终于是抢在她之前说话了。
琅少挑着眉头责问道:“是啊,你凭什么怀疑我?”说着,他将戴在头顶上的凤冠狠狠摔在地上。才一落地,那顶金红相间的凤冠便是犹如散了架一般四分五裂,“有道是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我凤飞飞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冤枉得了的。今儿个你要是不能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还就不饶了你们陈家!”言辞之霸气,动作之野蛮,怎一个叹为观止能形容得了的?
陈玉寒从来没有见过女子有如此阵势,有些被吓傻了眼的感觉,但很快就又恢复如此,“那你说说,我弟弟身上的春药是如何而来?”
“如何而来?你问谁呢?问我吗?我好好呆在喜房里面,怎么会知道怎么来的?”琅少的嘴巴简直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剪刀,咔嚓咔嚓的,一句接着一句,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外面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了,你凭什么怀疑我?”
“可只有你才最有动机!因为……”说到这里,陈玉寒好像想到了什么,发现自己不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琅少其实是受了自己的威胁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他沉了沉,改口道,“是,今儿个来陈府的人是不少,但所有人都在厅堂里喝酒祝贺,谁也没有机会来到后院。整个后院,除了你和那随身丫鬟外,就只有陈府的下人了,难不成是我们陈府自己人对我弟弟下得猛药吗?”这样的话单是说出来都觉得很好笑了,除非有下人不打算活了,否则谁又会对自己的主子下如此毒手呢?“说不定方才的那一场大火也是你放的呢!”
“你放屁!我与你弟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凭什么害他?”琅少翘着兰花指,指着陈玉寒的鼻尖呵斥道,呵完适才注意到陈玉寒刚刚对陈玉霜的称呼,赶忙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还在房间里被人医治的陈玉霜的那边,“你弟弟?原来那人是你弟弟啊?我说怎么长得和你是一模一样?”才一说出来,就觉得有些后悔了,其实,他真的不喜欢拿双生子这个无奈的事实来为自己争辩,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了,皆是对陈家隐瞒双生子的事实的不瞒,指责之声此起彼伏,而且是越说越难听。
“真的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吗?”显然,陈玉寒并不相信,至于为何如此,恐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清楚。
琅少笑了,笑得是那样的讥讽,“要不是那场大火,我恐怕都不清楚这个世上还有一个陈家二少爷!”
“是啊,不仅仅是我师姐,恐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那位爷的存在吧?”这一次接话的是谢小桃。这一点不用猜,就能从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的反应中知道答案。她绕着那片被烧得乌漆墨黑的房子外面来回走了两趟,审视着那一片残破景象,“方才大火被扑灭以后,那位少爷是被人从里面背出来的,想必发生火灾以前,他就在这个房间里。而我师姐从始至终都在喜房里呆着,又怎么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胡说,他根本就……”陈玉寒气势汹汹地反驳着,原本想说其实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吩咐人将琅少迷昏,并且带到这间房间来的,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才说了一半就又停了下来,“你又不是你师姐,怎么知道她中途没有离开过喜房呢?如果她不是事先知道着火了,又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
这个陈玉寒还能再胡搅蛮缠些吗?一时之间,琅少已经不想再同那个人渣较真了,剩下的只有哭笑不得了,“你见过有新娘子进了喜房还能半途出去吗?就算我想,只怕陈府上的那位喜娘也不会放我出去吧?还有,陈府发生了那么轰动的事情,所有人都来看热闹了,我又怎么可能不来呢?”他的话真一半,假一半,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相信陈玉寒最为清楚。不过,琅少还是愿意冒一次险,赌一赌陈玉寒不敢当众说出事实的真相来。
陈玉寒被问得无言以对,明明就是清楚琅少说得是假话,却是有口不能言,那股滋味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了,“反正,你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够了!闹够了没有!”陈家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毫不留情地指责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现如今弟弟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我不过是想为他寻出一个真相来,你怎么可以冤枉我胡闹呢?”陈玉寒觉得很是委屈。
“真相?那恐怕就要等二公子醒过来才能知道了。”琅少张开嘴巴,甩出了一句风凉话。想他给陈玉霜喂了不少春药,若非是没有人肯献身帮他降火,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给陈玉霜所喂食的春药,虽然属慢性药,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发作,可这半个时辰当中所积累的要远超过于那些急性猛药无数倍。
这话倒是提醒了一直有口难言的陈玉寒,他是不可以说出真相,但不代表他的弟弟陈玉霜不可以!这样一想,他便是决定要把这件事闹大,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伤害他弟弟的人,“王大夫医术高超,在他手上,只要是没有断气的人都能被救回来。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就在这里等着,等我弟弟醒过来的!”
“凭什么你说等,就叫我等啊?”琅少反问。
“莫不是你心虚了?”陈玉寒试探。
“心虚?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心虚什么?”琅少又岂会叫他如愿以偿?“我只是觉得有些乏了,更何况陈家二公子什么时候醒过来都不知道,你不会真的想叫我们这一大院子的人都站在着冰天雪地里等吧?”
陈玉寒做事不经过大脑,可不代表别人也是一样,就好比陈家老爷,对于已经活了半百岁数的他来说,绝对不赞同自己儿子这样做,如果叫这一院子的人都站在这里不能离开,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那些达官显贵不能这样做,那些小老百姓更不能,前者是身份尊贵,他们惹不起,而后者则是……
那些市井百姓虽然无权无势,但毕竟已经清楚了他们陈家的秘密--双生子,一旦爆发,只怕连官府都未必能镇压下去。
此时此刻,陈家老爷已经不想再深究到底是谁放的火,是谁把春药下到了陈玉霜的身上,他只希望这些还没有闹起来的百姓能放过他两个儿子。
就在陈家老爷想着要如何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时,突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啊——”声音凄惨,足以划破那灰沉沉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