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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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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这人不会就是那位名声在外的荣王爷储沂轩吧?县老爷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复又将那张堪比谪仙降世的脸瞧了个仔细,越看越像三天前朝廷发送下来的画像上的美男。当时,他还在想这个世上真的有如此出尘脱俗的男子吗?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画像上所绘制的根本不及本人绝世的神韵万分之一。

    看着县老爷如此痴愣的模样,阿夏的心底闪过一丝鄙夷。活该你做了十几年的官,还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我家爷好歹也给太妃守了一年孝,但凡你长点心,去拜访一下,就不会有现在的尴尬处境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事也怪不得县老爷目光短浅。当时,荣王爷储沂轩被派过来守孝期间,谁都猜测这是失宠的征兆,谁也没有意料到在他重回上京以后,竟然大受皇上称赞,夸其孝心所诚,再一次成为上京城的风云人物之一。

    在县老爷发愣的空档儿,荣王爷储沂轩对着身测的阿夏递了个眼色,对方便是心领神会的朝着公案走去,递出了代表他们身份的信物庚帖。

    县老爷还沉浸在吃惊之中,却还是拿起庚帖翻看了起来,其实,就算不用看庚帖,他都可以确定来人的身份了。放眼整个大越,还有谁会长出这么一副天怒人怨的完美脸庞呢?但就算是单纯地做做样子,他也是要象征性地看一看的,至少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看完以后,县老爷便是立刻站起了身子,跑到储沂轩面前,对他行了一个下级官员对上级官员才有的大礼,动作标准,态度恭敬,活脱脱一副狗奴才样儿!“下官不知荣王爷到访,有失远迎,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李大人言重了。”储沂轩客气地应付着。他一向都是不太喜欢同人打官腔,更没有热情去刻意套近乎。一番寒暄之后,便是把问题绕道了公堂之上。他道,“既然李大人在审案,就没有怪罪的道理了。”

    县老爷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还好,这位风光正盛的荣王爷没同他这个小小的芝麻县令计较,否则这怠慢之罪,就够他受的了。“王爷真是目光敏锐,观察入微。下官正在审理一桩小案子。”

    储沂轩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小案子?看起来蛮热闹的。不知可否允许本王旁听呢?”

    呃……县老爷更为尴尬了,只觉得头顶多出了一片厚实的乌云,密密实实遮盖住了所有亮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叫一个官位比他大的人在一旁旁听,不是一件好事情,但对方既然已经开了口,他这个小小的显灵又怎好拒绝?

    “王爷客气了,您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县老爷说,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说完,他便是吩咐人搬来了椅子。

    没错,储沂轩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这个消息他三天前就已经知晓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前一天来到戚川。这一提前,委实是叫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县老爷的声音虽小,但对于自小便练习耳力的琅少来说,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她敞开嗓门哭诉道:“请钦差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这一声吼把县老爷吼回了神,斜眼撩了琅少一眼,甚是不满意对方这种无病假呻吟的做法。他对着储沂轩拱了拱手,主动为自己解释道:“王爷,这女子与本案并无直接关系,还私闯公堂,藐视王法履历,下官正准备好好处罚她呢!”不但是准备罚琅少,还包括秦楚衣。

    可琅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又岂能叫人随便想惩罚就惩罚的?刚刚储沂轩没来时,罚不了,现在储沂轩来了,就更不可能叫对方得逞。“你胡说,你连问都没有问过,又怎么会知道我与本案无关呢?”言辞之犀利,叫县老爷一时答不出来。

    储沂轩看了看县老爷,见到的却是极为不自然的脸。他没有理睬,只对琅少道:“那你说说你与本案有何关系?”不咸不淡的语气完全叫人听不出来他是在审案,还是打算和稀泥。

    “回钦差大人的话,堂下的女子与民女认识,依照民女对她的了解,是绝对不可能打伤两个大男人的。”琅少认真地回答,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那个“大”字,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似的。说完,他看了秦楚衣,正打算把她一块拖下来,以增加自己的话的可信度,哪曾想只看了一眼,便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秦楚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丰神俊逸的美男子的身上,看着看着,心里便有一块地方在隐隐作痛。有他在的地方,她始终还是移不开目光,只是对方从进门以后就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时隔这么长时间,他们还是一样,一个不由自主地追随,而另一个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一股酸涩从眼底蔓延开来,涨得秦楚衣只想落泪。她紧紧抿住了嘴唇,生怕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出丑。已经没有尊严可言了,难道还要叫对方觉得自己是那种除了倒贴就没有人要的可怜女人吗?

    这时,陈家管家也不甘示弱地站了出来,“你说不是就不是吗?那我和我家少爷这一身伤从哪里来的?”说着,又如同炫耀一般的把自己的伤再一次暴露在众人面前。

    “笑话,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把两个男人打伤?”琅少反问。

    “弱女子?你是说她吗?”陈家管家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采莲,“能把我们伤成这样的女人,也可以称之为弱女子吗?”他说得是那样的理直气壮,好像采莲把他们两个大男人伤成这样是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储沂轩挑起了眉梢,放眼整个大越,也只有他才能把眉头皱得这般好看。皱着皱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本王才来到戚川没多久,还没有弄清楚案子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就这般着急为自己辩诉了吗?”说着,他转过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县老爷,“李大人,这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县老爷刚想开口回答,却是被储沂轩的声音打断。

    储沂轩道:“既然两人都在,不如就叫他们再复述一遍吧。李大人,你没什么意见吧?”

    堂堂荣王爷都已经发了话,他这个小县令哪里还有反对的可能?县老爷摇头,“没……没意见……”

    储沂轩的唇角微微向上一扬,好像是在说:“很好。”

    他对着县老爷礼貌地笑了笑,寡淡的笑容叫人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那就劳烦李大人当着本王的面再审一遍了。”声音落下,便是坐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太师椅上。

    见状,县老爷也只好坐回到公案椅上,重新开始审问起来。

    “啪——”

    随着惊堂木拍在公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全场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再小声议论,皆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却是落在了那位随意地坐在太师椅上的完美男人,不但是因为储沂轩的容貌出众,还是因为在戚川这个小地方,从来都没有什么大官来府衙旁听。

    因着是陈家人敲响的鼓,所以,县老爷先是向他们询问情况。

    陈家管家虽然觉得有些口干,但还是把刚刚的话说了一遍,可能是有了第一遍的草稿的缘故,这一遍听上去更是显得丰满了不少,绘声绘色,真假难辨。

    “不,不是这样的……”采莲反驳道,换来的却是一声惊堂木拍案的声响。

    “李大人,难道接下来不该问问这名叫采莲的女子吗?”储沂轩困惑地问。

    县老爷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惊堂木拍得的确不是时候。他吞吐地解释:“没……下官是觉得这女子目无法纪,不知礼数,想提醒她一下。”

    “这女子的确是心急了些,不过不影响审案。”储沂轩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道,“李大人继续吧。”

    县老爷点了点头,“采莲,对于陈家管家的话,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采莲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那是怎样的?他们这一身伤又是如何而来?”看样子,县老爷好像很着急。

    “是……是他家少爷想要轻薄我……”尽管已经说了一遍,但再一次说的时候,采莲还是觉得这种话难以启齿。

    “谁?”县老爷明知故问。

    采莲咬了咬下嘴唇,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陈玉寒,“就是他,陈家少爷陈玉寒!”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想嫁到我们陈家的女子多不胜数,我家少爷凭什么要轻薄你这种残花败柳?”他说得声音很大,似乎不打算再给采莲留什么面子了。

    采莲的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琅少忍不住接了话,“残花败柳?别忘了当初是谁亲自跑过去下聘的!”

    “是,当初是我们陈家去下聘的不假,但我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女人竟然如此的不知廉耻……”

    “管家,住口……”一直久未开口的陈玉寒终于发出了声音,很是不满意管家当众揭人短的做法,“这关乎到一个女子的名誉……”

    “少爷,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打算为这个女人隐瞒吗?”陈家管家愤愤道,然后向县老爷禀报道,“大人,这女人在嫁到我们陈家以前就非完璧之身了,为此我们才迫不得已退了轿。本来想好聚好散,哪曾想这个女人居然动手伤人!”

    全场骚动,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那一句“非完璧之身”,众人纷纷指责采莲的不知廉耻,甚至连案件的重点都忘记了。

    谩骂声中,采莲强忍着的酸楚终于爆发,“你胡说,我分明是被那个禽兽玷污了清白!是你们陈家不但诬陷我,还把轿子退了的!”她站起身子,扑向了陈家管家。

    陈家管家迅速反应,脚下踉跄,向后倒去,然后同县老爷道:“大人,您也看见了吧?此女子力气堪比男人,刚刚我和我家少爷就是这样被她伤了的。”

    “你胡说!分明是你家少爷准备对我……你怎么可以颠倒黑白呢!”采莲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了,若非是官差拦着,恐怕又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了。

    “胡闹!大胆刁民,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县老爷把惊堂木拍得啪啪响,原本是想责问采莲,在她眼中还没有人他这个县令老爷了,但转念一想,堂上还有一位王爷,便是改成了王法。他甚是不悦地看着采莲,哪怕对方已经泣不成声,却丝毫没有勾起他的半点同情,“证据确凿,依本县所见,就是你这样的悍妇动手伤了陈家少爷和管家的!”

    “大人,怎么就证据确凿了?”琅少甚是不瞒地问,“这还没有问出来什么,怎么就要定采莲的罪了?”

    “还用继续审问吗?”县老爷的语气也不客气,他反问道,“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了,是采莲将管家推倒在地的,你还要说她是一个弱女子吗?”在他们的认知里,能将一个精壮男人推倒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再被人称之为弱女子的。

    而陈家管家也很应景地发出了呻吟,好像是被伤得不轻。

    “大人,刚刚是采莲把管家推倒在地不假,但也不能证明什么啊?毕竟导致这样的结果有诸多因素,说不定采莲只是轻轻一推,而恰好管家没有站稳呢?”琅少为采莲辩解着,但这样的说辞又岂能叫众人信服?

    “恰好?你也说是恰好了,还打算叫本县网开一面吗?”他要是把这种话认定为采莲无罪的依据,那他这个七品芝麻官就不要当了。他看向在旁听着的储沂轩,“王爷,这案子已经一清二楚了,依下官所见,完全可以结案了。”

    “好像是这样吧,但本王总觉得好像她们还有其他的话要说,这样草草结案,恐怕会叫人污蔑说是草菅人命。李大人,你认为呢?”储沂轩问。

    “那王爷的意思?”县老爷一时之间拿捏不好分寸。

    “李大人,是你在审案,本王只是个旁听的。”

    一滴汗珠从县老爷的额角落下,这个荣王爷摆明了是来捣乱的。他敢怒不敢言,又一次看向了琅少,“好,本县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叫你拿出证据证明陈家少爷和管家身上的伤不是采莲所为。”

    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当时就只有他们三人在场,陈玉寒与管家狼狈为奸,只剩下采莲一个人孤立无援。琅少纵然巧舌如簧,又怎么可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采莲的清白呢?特别是在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采莲将陈家管家推倒在地以后。

    “还废什么话啊,直接定了那荡妇的罪不就完事了吗?”堂外有人直接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在他们的眼中,不贞的女子做什么都是错!

    “我可以证明采莲的清白!”在一众非议声中,一个清朗的女声响了起来。谢小桃抬步走出了人群,站在了公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