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中文网 www.23zw.so,最快更新小女隐于宅 !
“他们凭什么质疑你?”秦楚衣越听越愤怒,如果说新娘子在被送进陈府以前已经*于他人,那被新郎官退婚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闹到官府,也完完全全找不到任何理由或借口。奈何,问题的关键是,新娘子是在进入陈府以后,是在新郎官的要求下,才被迫与之在婚前发生关系的,既然如此,男方那又怎么还可以用洞房里的那方帕子检验女方的贞洁,并以此刁难呢?难道他们不知道女孩子的贞操就只有那么一次,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无法证明的道理吗?
“是啊,他们难道不知道你的贞洁是被新郎官剥夺走的吗?”琅少在一旁接话。
新娘子哽咽,一张小脸早已经哭得辨认不出来本来的模样了,“我说了,在他们质疑我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他们都觉得我是那种不守妇道的下作女人!”
见着新娘子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谢小桃连忙掏出帕子,帮她擦拭掉了那已然夺眶的泪水,“好了,先平复平复心情。”有些事情是不能急的,特别是像这种受了莫大委屈的事情,更是需要如此。
在谢小桃的安慰之下,新娘子那颗原本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那泪水还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
她一抽一搭地说:“可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们以后,他们根本就不信,因为有很多人都可以帮陈玉寒的作证,证明自花轿进来以后,他就一直在前厅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去后院的偏房……”
“怎么会这样?”秦楚衣不免一怔,没有想到新郎官居然还给自己留了后路。“不,不可能!是不是他们看错了?或许是陈家的人为了给那个叫陈玉寒摆脱罪名,故意做的伪证呢?”
新娘子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的,要知道陈家在戚川也属于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儿子成亲自然是把能请来的达官显贵都请过来了,既然他们可以信誓旦旦地说,出事的时候新郎官一直都在前厅忙碌,那就说明他们有十足十的证据证明,而且可以替新郎官做不在场证明的人除了陈家人以外,还有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琅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有没有可能是你把别人看成了新郎官了?”如果当时真的新郎官正在前厅忙碌,那么进入后院,执意与新娘发生关系的人就是假的了,极有可能是新娘子把别人错当成了新郎官也说不定,毕竟不是所有的新娘子在成亲前都有可能见到自己的夫君的。
“不会的,这一点我能肯定,那人就是他!”新娘子极力否定,“陈家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谁又能不认识他们呢?当初来我家下聘的人里面就有他,我是不可能看错的。”她就算在愚昧无知,也是不可能和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发生关系的。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谢小桃有些捉摸不透了。
“还能怎么回事?一定是陈家人玷污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想赖账,所以才想出这么阴险的计谋的!”秦楚衣义愤填膺地说,拉起新娘子的手,就打算往外冲,“走,我带你去找他们理论去,我就不相信还没有地方说理去了!”她是一片好意,却是遭到了新娘子的无情的拒绝。
新娘子强烈反对,“不,我不去,去了也说不清楚的。”她又是痛苦地掩住了脸面,“不但说不清楚,还会叫街坊四邻都知道我在成亲前失贞的事情……”被人退轿已经够狼狈的了,难道还要把这种丑事宣扬出去吗?
秦楚衣愣住了,虽然她真的很想帮助新娘子,但想到对方的名节问题,竟然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方才是她冲动了,只想到为新娘子讨回公道,却是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对方的感受。
“就算是告到官府,那么多人都可以为陈玉寒作证,谁又会相信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呢?”说完,新娘子微微扬起了头,凝视着远处的那一片白云,唯有那双紧紧抿住了嘴唇说明她内心的挣扎。过了很久,她才缓声道,“其实,被陈家人退了亲事的不止我一个,我是第三个。”
琅少想了一想,然后问道:“陈家人是不是没有公开说明为何要退了她们的亲?”
新娘子点了点头,因为陈家人一直没有说明,所以她才会和其他人的想法一样,认为问题是出在那两个女孩儿的身上。所以,当陈家人来上门找她提亲的时候,才会答应的。“你们知道吗?被退了亲的女孩儿,一个上吊自杀了,一个因为受不了街坊四邻的冷嘲热讽,被活活逼疯了……”
“既然有了前车之鉴,你又何必非要往那火坑里钻呢?”谢小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当时,我也有过犹豫,但想到自己比那个两个女孩儿要清白很多,便以为自己不会成为第三个被退轿的新娘子,却不想始终没有能够逃脱那厄运……”新娘子伸出手,胡乱抹了抹眼中的泪,在没有嫁到陈家以前,她的过去几乎可以说是一张白纸,清白到一点颜色都看不见,“不瞒你们说,我之所以答应嫁到陈家去是因为钱……因为我想找大夫帮我奶奶治病……”
有道是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这话果真不假,多少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才会逼着自己做出这样或那样迫不得已才会做的事情呢?
“什么?这才是你答应陈家人婚事的原因吗?”就在新娘子说完那句话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几人顺声望了过去,才发现一名年迈的老妪站在了破旧的门边。
老妪一边问着,一边颤颤巍巍地向着他们走了过来,骨瘦嶙峋的模样真叫人担心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还有,你们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采莲,你被他们退轿了?”明明是一句很有震慑力的话,却因为她佝偻的身影而大打折扣。
听闻老人家这样问自己,新娘子一时之间竟然是忘记了该说什么,直到对方因为愤怒而踉跄的差些摔倒的时候才勉强回过了神。她连忙起身,快速冲到了老人家的面前,强颜欢笑道:“奶奶,您听错了,我没有被退轿,真的没有……”
“胡说!你不是应该在陈府吗?如今怎么跑回家来了?还穿着这身衣服。”老妪上下打量着这个叫采莲的新娘子,竟是被那身代表吉祥和祝福的红色喜服刺痛了双眼。上面已经没有烂菜叶子了,但被鸡蛋丢过的痕迹还清晰可见,足以说明它主人在不久之前所遭受的凌辱。
采莲无言以对,默默地垂下了头,想要以这种方式逃避,却不知道方才老人家在屋子里什么都听见了。
“我虽然人老,但脑子还不糊涂!孩子,告诉奶奶,事情当真如你们说的那样吗?”老妪急了,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或许是因为急火攻心的缘故,竟然是猛地咳了起来,却是没有忘记教训自己的孙女,“你真糊涂!”
是,是糊涂吗?在我心中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治好奶奶的身体更重要了……采莲在心里回答着,却是不敢把这话同老妇人说出来,生怕对方会伤心。
见着孙女还是不说话,老妪反而是更加着急了,“我这把老骨头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你何必为了我糟践自己呢!”她从以前就知道,那样的富贵人家不是她们这样的穷酸百姓能攀附得起的。现在可倒是好了,孙女不但没有嫁进去,还被人玷污了清白,最后落下一个被退轿的悲惨下场。
老妪越想越是生气,竟是抓起了孙女的手,“咱们虽然人穷,但志气不短。咱们去找他们理论去,我要叫他们知道,咱们小户人家的闺女也不是别人说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
采莲摇头拒绝,“奶奶,不要去。咱们斗不过他们的!”放眼整个戚川,谁不知道他们陈家财大气粗呢?像她们这样的寒酸人决计是斗不过的。
老妪心中本就呕着一口气,在听见孙女如此说了之后更是急火攻心,“你个……”可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奶奶……”采莲急忙开口唤道。
谢小桃也是快速走上前去,“先别急着哭,赶快扶你奶奶回屋子。”未等她的声音落下,琅少已经抢先一步扶着老人家走回了屋子。
见着琅少把老人家放下,谢小桃也是一刻不闲地跑到了床边,为其诊治。
秦楚衣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有些不太确定谢小桃的医术,虽然对方曾经帮她与秋月都治过病,可那毕竟是外伤,连琅少自己承认自己也会了……
细心的琅少发现了秦楚衣的异样,稍稍一想,便是琢磨透了她的那点小心思。他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放心好了,她的那些医书不是白看的。”
半个时辰后,谢小桃为老妪诊治好了,经过一番叮嘱决定起身回去了。秦楚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及时阻止了,最后,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同他们一起离开了。
才走入山道,秦楚衣就愤愤道:“锦儿,咱们就这么走了?”
“老人家需要休息。”谢小桃道。
“可采莲更需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秦楚衣说。
“你以为,咱们留下来就能帮采莲讨回公道了吗?”琅少问道,不说采莲成功可能性有多少,就算真的成功了,采莲的清白就能回来了吗?
“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秦楚衣不依不饶着。
谢小桃忍不住开口道:“楚衣,你好像有些激动了。”甚至可以说,在遇见采莲以后,她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我是很激动,因为我是在替采莲感到不值!”秦楚衣大大方方承认道,“凭什么他们男人可以随意玩弄人的感情,随意玷污人的清白呢?!而我们女人就要忍着、受着吗?!哪怕失去了最珍贵的名节还要忍气吞声,受人非议?”说着说着,便有眼泪落了下来。察觉到自己失态以后,秦楚衣便是掩住脸快速跑远了。
“唉!楚衣!”琅少正欲去追,却是被谢小桃拦下。
“叫她冷静冷静吧,荣王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
琅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阿轩这次是把人家姑娘伤透了!他这样想着,同时又有几分幸灾乐祸,庆幸自己不是招惹女人的那一个。
看着秦楚衣跑远了,谢小桃也终于找到机会,她问:“那个陈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户人家?”
琅少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谢小桃的意思,毫不避讳地说:“算起来,这个陈家和你还有几分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