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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势越来越大,却是阻止不了那位杀伐果决惯了的荣王爷的脚步。在战场上历经了很多年血雨腥风的洗礼,造就了一个雷厉风行的他,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便没有人可以改变,就好像今天他决定要去永安宫中“解救”谢小桃一样,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样去而复返的反常之举会叫外人怎么看,抑或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外人的想法。
永安宫外,苍劲的寒风从谢小桃的身边肆意盘旋,吹乱了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在强大的风力中,谢小桃不得不半眯起了眼睛,却仍是倔强地不肯退让半步。
又是一阵寒风起,卷起滚滚沙尘。她半侧着头回避,待沙尘褪去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不想竟是看见了一道陌生的人影,对方着的是一身黑色暗纹的华贵锦袍,长长的袍摆在风中如同旗帜一样猎猎舞动,益发衬托得它的主人的气度不凡,就算是不看相貌,那样的气质也是叫人难以忘怀的。
谢小桃细细地打量着对方的眉眼,看见的是一张好看到天人共愤的脸。她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也是没有从前世的记忆里搜寻到有关于对方的只言片语。
他到底是谁?为何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谢小桃生出几分疑惑,认为是上一世的自己太过孤陋寡闻了,才会导致对对方一点印象都没有。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储沂轩也是停下了步子,好似无意地扫了谢小桃一眼,便是提步沉稳的向着殿内走去。
走近殿里的时候,太妃正在与人下棋,好像玩得挺开心的样子。“都说举棋无悔,今日说什么也不能再叫你悔棋了。”
坐在太妃对面的苏婉怡不高兴地瞥了瞥嘴巴,“太妃好小气,让我一子又能怎样嘛!”看得出,她好像把永安宫当做了自己的家,不但没有受罚,相反还居然学会了同太妃撒娇!
见着苏婉怡又在使小性子,太妃不由得笑出了声音,也是同对方叫起真来,“哀家说不让就是不让。”活脱脱一个老顽童。说笑间,她的余光瞥见了已经由远及近走过来的储沂轩,忙不迭的把手中棋子放到了一边,“轩儿?”
听见太妃在唤自己,原本还面无表情的储沂轩立刻换上了一副笑颜,一笑如沐春风,连灯火都要黯然失色了。
“来了多久了?”太妃又问,然后换上了一副微恼的神情,“这群狗奴才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连来人了都不知道通报!”
储沂轩笑笑,“门外没有人。”在他来的时候,的确是没有看见当值的人,所以,他才会如此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
太妃蛾眉紧皱,“还有这样的事?”说着,对着一旁负责端茶送水的秋月交代道,“你把今日当差的那几个人的名字记下来,哀家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玩忽职守!”
秋月却是有些为难了,小声提醒道:“太妃,是您亲自吩咐他们离开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问的同时,太妃也才想到了这一点,便是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哀家这记性,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太妃您这是贵人多忘事!”苏婉怡在一旁见缝插针道,一张小嘴就好像抹了蜜糖一般,要多甜便有多甜。
这样的话直把太妃逗得开怀无比,她笑了笑,对着苏婉怡假装嗔怪道:“就属你这张小嘴最甜了!”说罢,看向了还站在那边的储沂轩,赶忙问,“对了,你怎么想着过来了?”
储沂轩微笑着回答,“原本是担心您在宫中寂寞,想要陪陪您老人家来着,不想竟然是轩儿想多了。”说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苏婉怡的身上,自然而然地便是联想到了最近那些广为流传的闲言碎语。
太妃却是不知道储沂轩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可是难得惦念哀家这个孤寡老人一回啊!平日里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哀家想找你都找不到,若是指望你同哀家说说话,解解闷,恐怕哀家早就被折磨疯了!”
储沂轩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对于太妃的责怪并没有多说什么。老人家,总是喜欢唠叨,都憋了那么久了,总要说出来才好。
“也亏了婉怡着孩子孝顺,知道进宫来陪哀家!”说着,太妃的目光移到了一旁的苏婉怡的身上,刚好看见对方正在盯着储沂轩仔细地瞧,便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是苏婉怡头一次见到储沂轩,都传言说这位荣王爷生就了一副好皮囊,不想竟然如此的俊美无俦,若非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完美的好相貌!一番欣赏过后,她幽幽地回过了神,站起身子,对着储沂轩行了礼,“荣王爷……”
储沂轩微微抬起了手,王爷架子摆得很足,“无须多礼。”
太妃热情地招呼着储沂轩过来坐,“别站着说话了,快些过来。”
依言,储沂轩稳步走了过去,也不用太妃招呼,便是搬了一个圆凳坐了下来,才刚刚坐下,就听见太妃吩咐人去为自己准备茶水。
不消多时,一名小宫娥便是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储沂轩捧起了茶盏,细细的呷了一口,润了润刚刚因为赶路而有些干涩的喉咙。
“你呀,叫哀家说你点什么好呢。要么就是不来,一来就挑了这么一个鬼天气。这万一要是赶上雨,淋出病来怎么办?”太妃责备道,言语里却满是担忧之情。说话间,她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储沂轩的情景,也是这样一个将要下雨的天气。那时候的储沂轩还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因为刚刚失去母妃的缘故,整日把自己关在他母妃生前的寝宫里。她去见他的时候,发现对方正躲在纱幔后面,用棉被包裹住身子,一张小脸就是被雷电生生吓得惨白。就是那样一张脸,叫她生出了怜爱之心,便是向皇上提议,由自己来亲自抚养尚且不足五岁的储沂轩。
储沂轩笑笑,“想来便来了。”的确是想来便来了,在军中长大的他向来都是这般的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从来都不拖沓。
太妃却道:“你这句想来便来说得倒也是简单,却是不知道万一淋病了,又该要多少人担忧惦念了。回来的这段日子,可还习惯?”
“还好。”不过却是没有边陲生活来得自由。这毕竟是上京城,是天子脚下,哪有可能事事都遂了自己心意的?储沂轩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上京城不敌边陲,并非只是你一个人,除了朝廷的事情外,也要多留心些府上的事。”很多祸事都是在后宅中惹出来的,太妃这样说,也只是害怕储沂轩疏忽了这件事,毕竟现在的储沂轩是上京城内炙手可热的人物,想要找他麻烦的人是太多太多了。
储沂轩自是明白这个道理,早就已经将宅子交给了可靠之人,“有劳太妃惦念了,府上有阿夏负责照顾,一切都很好。”
太妃却是一叹,“阿夏毕竟只是个下人,你那宅院还是要来了女主人比较好。”这才是太妃说话的目的,她是想叫荣王娶妻。
储沂轩并没有表态,只是将视线移到了桌子上没有下完的棋局上,“你们在下棋啊?”
太妃的脸上浮出了几分失望,这个储沂轩哪都好,就是一提到自己的婚事就是变着方儿的逃避。“轩儿,你是不是不满意楚衣?”她用的是满意,而非喜欢。言外之意是想要提醒对方,身为皇室中人,婚姻大事从来都不是由自己决定的,更别说随心所欲地挑选自己钟爱的人了。今日他不娶秦楚衣,明日便有大臣向皇上提议,要帮其纳妃,那个时候,他的婚姻就不是喜欢或者不喜欢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对于眼前这个由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子,太妃是真的不希望他就此会卷入朝廷权派的纷争之中。
储沂轩明白太妃的良苦用心,但他的心并不在上京,更不在朝廷。他是苍凉地带振翅翱翔的雄鹰,要迎娶的王妃自然不会是生活在深宫中娇弱不堪的秦楚衣。
见着储沂轩不说话,太妃便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又岂能事事都按照他的意思来?很多事情不是他顺不想、不要便能真的不想、不要的,特别是秦楚衣。谁不知道,她是太妃亲自挑选给储沂轩的正妃?若是储沂轩真的拒绝了,叫世人该如何看待那个乖巧伶俐的丫头?
就在太妃想要向储沂轩施压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开了口,“楚衣最近怎么样了?”
太妃一怔,旋即便笑了起来,“她呀,还那样,你如果想见她,哀家叫人把她找过来便是。”说着,吩咐人去叫秦楚衣。
秋月却是对着太妃使了个眼色,然后小声道:“太妃,四小姐还在殿外跪着呢。”秦楚衣就住在永安宫中,听闻谢小桃被太妃罚跪后也来求过几次但都被她拦下了。可是如今这一召唤,依照秦楚衣那性子肯定免不了要为谢小桃开口的,到时候当着荣王的面,太妃是拒绝还是不拒绝呢?
经秋月提醒,太妃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略一沉吟,道:“罢了,也快下雨了,就先叫她回去吧。”说完,便不再理睬此事,“轩儿,叫哀家看看,这些年来,你的棋艺生疏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