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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珍被问得哑口无言。原本她以为这只是小姐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想居然会扯出一块雪缎!那是寻常之物吗?就连尊贵如老太妃那样的人物,每年也只有两匹而已,却是被不开眼的人用来裹药了!还好巧不巧地被张嬷嬷发现了!
“敢问夫人,是否将那匹雪缎赏给了他人?”张嬷嬷试探着问。
陈玉珍完全没有料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奴才如此盘问,一时之间,只觉得面色无光。她快步冲到苏云绣面前,不由分说地赏了对方一记耳光。
“啪——”清晰而响亮。
苏云绣被打懵了,捂住脸颊,委委屈屈地问:“母亲为何要打女儿?”什么雪缎?跟她有什么关系?
陈玉珍抬起素手指着她的鼻尖,因为太过愤怒,竟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道:“打的就是你!我真没有想到陷害霜姨娘的竟然会是你!枉我刚刚还一个劲儿地替你说情呢!”
“母亲,女儿不明白!”苏云绣倔强地说。她是不明白,就算她把小脑袋想破了,也不会猜到其中原因。
那段锦缎是去年太妃赏下来的,见其珍贵,陈玉珍便命人锁进了库房。四月份的时候,也因为要给太妃绣制屏风,才将之拿了出来。但当时,陈玉珍却没有告诉苏云绣,用来绣制屏风的缎子就是那匹比黄金还贵的雪缎,只怕苏云绣会有负担,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在说明一切之后,陈玉珍更是气急败坏,“我们苏府是造了什么孽,居然会有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小姐?!”
听闻此言,苏绍也是怒不可及,对着一旁的家丁呵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把这混账东西绑了?!”
转变来得太过突然,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只在刹那之间,便是将苏云绣所有的希望都浇灭了。“这不是我做的!”她拼命地摇着头,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仍是改变不了什么。
不是她做的?谁能证明?府上能接触到雪缎的人,除了亲自为太妃绣制屏风的苏云绣外,还会有谁?
“像你这样骄纵的女儿,若是不好好教训教训,只怕日后还会再犯!”苏绍冷冷斥着。
“父亲,女儿是冤枉的!”苏云绣苦苦哀求,她是冤枉的,真的,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两名下人已经将她五花大绑了,等待她的将会是最为严厉的惩罚。“沫儿……救救我……”
铁证面前,纵然沫儿再如何的巧舌如簧,也是无法再推翻了。“老爷,二小姐是被冤枉的……”
苏云绣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沫儿救我!你知道我是冤枉的!”
听着那凄惨的吼叫声,沫儿的心好似被一把钝刀切着、割着,痛得她恨不得掏出来扔掉!如今杨姨娘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苏云绣这么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苏云绣被活活打死。她哭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无助的苏云绣,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没用!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大声阻止道:“不要带走二小姐!二小姐是无辜的!”
声音落下,全场有一瞬间的静默。
沫儿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老爷,夫人,二小姐是无辜的,因为……”她抿了抿唇,几经挣扎才艰难地说,“因为想要陷害霜姨娘的人是奴婢!是奴婢趁着二小姐不在的时候,偷偷将红花藏在枕头里面的。奴婢原以为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想竟然败在了雪缎上。”
震惊!所有人都被这样的话震慑住了!
“老爷,一切都是奴婢所为,不要迁怒二小姐……”沫儿把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转身,对着苏云绣惨然一笑,“二小姐保重!”说罢,直直地朝柱子撞去。
那一撞并没有将沫儿撞死,却也是成功地帮苏云绣脱了险。事后,沫儿被苏绍下令乱棍打死,而苏云绣因为管教不力,被罚禁足。
……
花槿阁里。绿屏拧了一条热毛巾,为谢小桃擦洗着高高肿起的脸颊。“小姐,您说这件事当真是二小姐做的吗?”
还用问吗?当然不是。谢小桃在心里答着,却是没有直接就把这话告诉她,“我觉得不是二姐姐做的。如果真是她做的,她又何必闹得这样凶?”她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也不会犯傻到做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绿屏有些听懂了,但想到用来包裹药物的雪缎的时候,才稍稍舒展开来的眉头,又有了紧锁之势。“不对啊,如果不是二小姐做的,那雪缎事情又如何解释?咱们府上,就只有她才能接触那么名贵的东西!”
这恐怕就要问问苏婉婷了!谢小桃也想知道苏婉婷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么一小块雪缎的!
毫无疑问,在决定将红花藏在绣花枕头里面以前,苏婉婷已然为自己寻好了退路。枕头是苏云绣绣的,里面用来包裹药材的帕子也是用只有苏云绣才能接触到的锦缎。在两个强有力的证据面前,苏婉婷那个送枕头的嫌疑自然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好歹毒的心计!谢小桃暗暗咒骂,同时也对苏云绣生出了几分同情。这个苏云绣还真是傻,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和她的想法一样,绿屏也认为整件事情与苏婉婷脱不了干系。“小姐,看来以后,霜姨娘那边真的不好再随便接受别人送过来的东西了!”她兀自叹了一口气,“都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犯得着如此勾心斗角吗?他们这样做不累吗?”想想与谢小桃一路相伴着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哪一次不都是凶险异常?
谢小桃只是个没有背景、没有权势的小女孩,他们这些人犯得着如此陷害吗?既然容不下她,当初又何必把人接回来?他们不累,绿屏可是觉得累了。
还有一句话,谢小桃没有明说——今日发生的事情,恐怕连陈玉珍也参与其中了。否则,她实在想不出来为何霜姨娘险些小产,却没有人跑过来通知她们。
看着谢小桃的脸,绿屏鼻尖一酸,关心地询问道:“疼吗?”
谢小桃微笑着摇头,“就一巴掌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反倒是你,从一开始就为我的事情而忙前忙后的,全然没有理会自己的伤。”绿屏,这一巴掌我替你记下了!
“伺候完小姐再弄也不迟啊。”绿屏笑着说,明明很痛,却不敢在谢小桃面前表露一分一毫。她只是个下人而已,哪有资格抢在主子前面处理伤处?
谢小桃更是心疼,指了指梳妆台,道:“去把第二个抽屉里的药瓶拿出来吧。”
绿屏应了一声,动身去取,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连串的叩门声。“谁啊?”
“是我,七宝。”门外之人回答。在得到应允以后,七宝推开门,走了进来,径自走到桌边,将一瓶瓷瓶递到了谢小桃面前,“四小姐,这个药有清淤去肿的功效,对您脸上的伤会有帮助的。”
来得正好,也省得我再走一趟。谢小桃对绿屏递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出去帮自己把风。
绿屏也不迟疑,提起裙裾,知趣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谢小桃和七宝两人,如豆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在她们的脸上映出了或明或灭的光影。
谢小桃拿起桌子上的瓷瓶,随意地把玩着。
七宝道:“四小姐,还是由奴婢来为您擦药吧。”说着,她伸手去拿药,却被对方及时躲闪开来。她不解,“小姐,这是何意?”
谢小桃微微一笑,“不急。打都已经打了,也不差着这一时半会儿。”
七宝放下心来,“那四小姐可要记得用。”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谢小桃,明明半张脸已经被打肿了,却是不哭不闹,甚至还可以气定神闲地把玩手里的药品。这到底是有多坚强,才能做到如此的云淡风轻?她又想到了什么,便多说了一句,“小姐,今日之事,您不觉得走得险了些吗?”
是险了些,可想想来苏府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又有哪一次不险?谢小桃的唇角依旧挂着一丝薄笑,“再险也没有你们做的险。”
七宝一怔,以为对方是在怪罪她与叮叮没有及时出手相助,连忙解释道:“四小姐莫怪。今日之事,奴婢们也想帮助您的,但因为在出来的时候,王爷特意交代过,若是没有特别情况,是不允许奴婢们插手的。奴婢们也不好忤逆了王爷的意思。”
如果是这件事,谢小桃全然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因为她们是慎王爷的人,就算不出手帮忙,她也不会计较的。
“但你们还是忍不住插手了,不是吗?”谢小桃停下动作,沉了一沉,还是道了一句谢谢。
“四小姐客气了。”这一声谢,实在是受之有愧。七宝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谢小桃没有看她,淡淡地说了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叫人不好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