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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扑通”一声,再一看他竟趴那了……
曲隐赶紧过去。他脸朝下摔倒的,倒是喝了口水呛着了,他没等她走到就跪坐了起来,鞋子也不管了,捏着鼻子咳完之后又伸手去抹脸上的泥水。
“你呀。”曲隐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看他一副落水猫的模样,除去最初的担心,现在倒也觉得有趣。他脸上本来没什么泥,但是他手陷在地里倒是沾了泥,现在这么一抹,脸上那叫一个花啊。
她忍着笑唤了声,“小花猫。”
古墨耳朵一热,脸一红,头一低。顿时觉得丢死个人了,这么大一个人,居然摔倒了,还脸朝下的趴那了,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曲隐看他沮丧的坐那也不起来了,也不管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便伸手拉他起来,谁知道没拉动!
她一愣,伸手顺着他的脚摸过去,发现原来是因为他的脚在泥里陷的太深。可能刚才一下子陷住了,而他又急着过去,一抬脚,另一只脚没□□,就摔那了。
他攀着她的脖子,她低头把脚给他□□,又在水里找到他丢了的鞋袜,将人抱了起来,笑着说他,“你说你的衣服最近是不是跟水有仇,昨天水淋湿了衣服,今天水浸湿了衣服。”
他也苦着脸,本来是想帮她的,现在好了。又成了她的累赘。
曲隐把放在地头干的地方上坐着,撩水把他小腿上的泥给他洗掉,说道:“咱们回去换衣服吧。”……那剩下的一点地,今天是不指望插完了。
他自然是听话的点头。能让她回家歇着,这一跤摔的总算是值了点。
他在屋里换完衣服就出来了,只是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开心。曲隐问他,“怎么了?”
他扁着嘴将手递给她看。曲隐低头,他手掌中躺着她送给他的铃铛,只是现在铃铛里都是泥,铃铛穗子断了。
曲隐用水泡了一会儿,泥倒是没了,穗子却断的更多了。他蹲在一旁,伸手捡起断掉的穗子,捧在手心里。
“用的时间久了,”曲隐笑着安慰他,“没事,我再给你换个吧。”
她像是想起什么,嘴角笑意更明显,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给你换个比这个更好看的铃铛。”
古墨一愣,她刚才说给他换一个,他还以为只是换个穗子呢,谁知道她要连铃铛一起给他换了。
——‘不要!’
他攥着铃铛摇头。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个礼物,对他来说不一样,用再好看的换都不行。
曲隐看他难得的固执,也没花口舌去说服他,反正到时候把另一个铃铛拿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收下。
两个人吃过晚饭后,哄着他喝了药,曲隐便去那间放着杂物的屋子里拿来了笔墨纸砚。
她第一次把东西拿的这么齐全,坐在桌边一副要干大事的架势。古墨看的好奇,穿着中衣趿拉着鞋子跟在她身边,看她要做什么。
曲隐笑着揉了下他的脑袋,示意他去研墨。他欢快的点了下头,还真的一脸认真的给她研起了墨。
曲隐将纸铺平,拿出笔,蘸着他研的刚好的墨,便在纸上落了笔。
古墨先是好奇的嗅着,因为他觉得这个墨香的味道和他以前闻过的有些不一样,后来看她提笔写的是信,不由得歪着头看她。
——不是说傻女人没有亲人了吗?那她是在给谁写信?
他虽然好奇,但是却没有伸头去看她到底写了什么。因为傻女人一脸认真,他觉得应该是正事,只有正事,她才会露出这样认真的神色。
虽然他没有去看信的内容,眼角却瞥了一眼她写的字。只一眼,他便觉得她的字的确出重,握着笔的手腕从容有力,写出来的字筋骨分明,隐隐从中看出些蓬勃的英气,与她平日里看起来温雅的性子实在是不相符。
他见过母亲的字,爹爹的字,姐姐和姐夫的字,但是能与傻女人想比的似乎只有姐姐的字,但是姐姐的字笔锋比她更为刚劲些,落笔也比她更重,古墨觉得这和姐姐她的身份有一定的关系。
那傻女人呢?说真的,他见过傻女人写的字很少,她一般跟他写的字粗矿简单的很,这也不排除,那时候他总是在闹她的原因。他就见过她写过“定”,“睡”……“亲”。
所以看到纸上这么好看的字,他才觉得有些吃惊。傻女人真的只是打鱼的吗?打鱼的能写这么一手好字?会这么多的知识?
古墨觉得,他有点不了解傻女人了。不过再仔细一想,谁没有一点秘-密啊,他也有不想跟她说的事。他不想跟她说自己的身世,他一点都不想说,仿佛说上那么一点就会和她分开一样。他甚至都讨厌起自己的身份了,要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就不用担心跟她分开了,但是……那样估计也遇不到她了。
好在他不说,她也不问,她允许他保留自己的小秘-密,不去逼着他对她透明。这让古墨觉得窝心极了。所以他也不会去看她写了什么,不去想她究竟是什么人。因为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他的傻女人,都会无条件的对他好。知道这一点,他觉得就够了。
爹爹跟他说过,人要活的糊涂一点才能开心,何必事事都非要弄清楚呢?
他觉得爹爹的话很对,以前他小还听不懂,到现在才是真正的明白。傻女人要是告诉他,那就是他该知道的,她要是不说,那就是不该他知道的。无论该不该他知道的,他都笃定傻女人都只会保护的,不会害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份笃定,就是这么相信她。经过昨天的事情后,他更相信这一点。
曲隐收笔的时候,便看到他头枕在胳膊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笑着用笔轻轻的戳了下他的眉心,他竟然没哼唧着把头扭过去,反而对着她露出小白牙,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她心里一动,伸手刮了下他的鼻梁,引得他睫毛颤了颤。她说道:“我在我妹妹写信,让她把我的那块东西给你做成铃铛送来。”
曲家孩子无论女儿还是儿子,自出生起大家长就会给孩子准备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上面刻着名字,等孩子长大成人后便把玉交给她(他),用途由她(他)支配,只是不管怎么用,最后都要把玉送给她(他)的另一半。
她离京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有另一半,便把玉一直放在她妹妹曲岸那里保管。现在阿淼铃铛穗子断了,才让她想起来,她还真的没送给阿淼什么信物。
现在刚好用这玉镶上银线,给他做个随身携带的铃铛好了。样式她待会儿趁阿淼睡着了再画给她,免得被他看到,就没了惊喜。
古墨倒是歪着头,用嘴型问道:
——‘妹妹?’
这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她亲人的消息。他都还以为她没有亲人了呢。不过也对,她没跟他提过,所以他才会这么想。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个妹妹呢。
“对,妹妹,亲妹妹,”曲隐点了点他的嘴唇,却被他一口咬住,小巧的贝齿轻轻的叼着她的手指,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这种类似于挑-逗的动作,看的曲隐心头一紧,眸色发暗,哑着嗓子说道:“阿淼,你要是不怕舌头疼,就再咬一会儿试试看。”
——舌头疼?
古墨只愣了一下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赶紧松口伸手捂住嘴。
——‘舌头上的泡还没消呢,不能亲亲。’
曲隐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将信装在信封里,说道:“不久就会见到她的。”到时候她娶夫,她一定会来的。毕竟娘带着爹不知道去哪里游玩去了,家里能来的亲人也就只有她了。
她的信里自然不是只提到了铃铛的事情,她大概跟曲岸说了下阿淼的来历,看她能不能找到是哪家丢的。虽然她不在意,可是她不喜欢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另外跟她提了一下自己可能会回京的事,让她暗中处理一下,免得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阿淼的身份,她有时候是真的挺想直接问他的。但是想到他自己都没提过,而且除了刚来的时候有些想跑之外,倒也没见过他怎么提起家人或者说想家。再想想王大夫说的关于他嗓子的事,她便猜到了他家人对他应该并没有多好,所以他也不想她们。
这么一想,她便也懒得问他的家人了,也不想引起他不开心,反正她在乎的也只是他自己。不过,现在气氛刚好,于是曲隐又问了一下,“阿淼,你叫什么?我是说你本来的名字。”
曲隐其实是真的只想问问名字,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想看看他本来的名字有没有她起的好听。
而古墨本来是拿着她刚才的笔在画画,听到她的话,握着笔的手一抖,笔尖在他本来的画上划出一道墨痕。
古墨抬头看她,她语气随意,并不是真的想问他什么,也没有非要他说的意思。他眨巴了下眼睛,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写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