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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也是一惊,好有气魄的孩子,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却一时想不出,这个孩子会是京城哪个名门望族的孩子,心中也都是各自猜测着。
刚刚那个说话的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还口出恶言,我不过是评论时政而已,怎么就其心可诛了?”
小皇帝冷冷地看着他,“评论时政?我看你倒像是在造谣生事,当今摄政王日夜操劳国事,你却以道听途说之言在这里公然诽谤,如今临夏国有造反之徒蠢蠢欲动,而你在这里故意歪曲事实,莫不是你跟那些造反者是一路的?如果真是这样,杀了你都嫌不够。”
“你……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如此说话?我怎么就跟那些造反者是一路的了?”那个人说话竟是有些结结巴巴了。
“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无凭无据地妄议摄政王,跟我无凭无据地说你跟造反者是一路的不是一样的吗?你尚且知道被人冤枉是什么心情,将心比心,也不该再如此造谣。”
那人面色尴尬,顿时也接不上话来了,心中暗暗道:这个孩童当真是不简单,竟是把自己说得哑口无言,而且心服口服。
苏慕凡站起身来,轻轻牵起小皇帝的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们走吧。”虽然没见到什么有才之人,不过今天这一趟走得倒也值得了。
而整个客栈都是安静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人走出客栈,消失在热闹的街市上,惊讶之余,心中也是震撼,那个孩子说出的话当真是有道理,眼见未必为实,耳听又怎能作数,的确是这样的。而且这个孩子竟是要比他们这些读书人想得还要深远,竟是能想到造反之徒的身上去,但那个孩子说得是对的,如果这样的言论被那些造反的人利用,那后果,他们这些人是承担不起的,一个孩子竟是比他们想得还要透彻,实在是有些汗颜。
过了许久之后,不知道是谁轻叹了一句,“这个孩子只怕是另一个欧阳北榆了,等他长大以后,必定有一番作为。”
很快客栈中又重新恢复了热闹,大家开始谈论诗书,却不再妄议政事了,但是那个孩子却是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偶尔说起,语气也是赞叹。
苏慕凡和小皇帝出了客栈之后,苏慕凡轻笑道:“弘儿刚刚说的话很有道理,也很有气势。”在外面多有不便,所以苏慕凡就直接唤了小皇帝的名字。
小皇帝也是笑了,语气中带着些笃定,“那个人今年定是不可能上榜的。”
“为什么?”苏慕凡颇有兴趣地看着小皇帝。
“眼界狭窄,以道听途说之言在大众眼下公然言之凿凿,毫无严谨作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上榜?”
苏慕凡摸摸小皇帝的头,“你啊,有的时候得像个孩子才好。”说着便是拉起小皇帝的手,“走,我带你去玩儿好玩儿的去。”
两人一直玩到日上中午,这才回了容王府,苏慕凡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用罢午膳之后,苏慕凡又亲自把皇上给送回了皇宫,顺道也去看了一下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的某人,免得他总是非议自己不关心他。
御书房的人见是苏慕凡,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忙是进去通报,苏慕凡小声谢过,才走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殷容疏正含笑看着她,“送皇上回来顺便过来看我?”
苏慕凡也是笑,“怎么?不喜欢这个顺便?那我走了。”苏慕凡作势要走,殷容疏哪里能舍得,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
“喜欢,怎么不喜欢,即使是顺便,也足够我感恩戴德了。”殷容疏轻笑道。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殷容疏牵着苏慕凡的手在西边的榻上坐下。
苏慕凡微微点头,“嗯,很顺利,不过倒是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而且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什么事情?”殷容疏不解。
于是,苏慕凡就把今天在客栈发生的事情跟殷容疏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还笑着问殷容疏道:“怎么样,摄政王殿下?听到皇上如此维护你,你有没有一点点高兴?”
“倒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想来,他应该也是因为凡儿的原因,那个孩子似乎有些太冷情了,他只有在凡儿面前才会笑,自己算是因着凡儿而沾光吧,不过心中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他不希望皇上误解自己,就像殷熙瀚误解他对皇位有企图心那样,最后两个人都是两败俱伤,他不希望皇上成为第二个殷熙瀚。
“所以,你要对皇上好一些。”
“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每天缩减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让他玩儿,还让你带着他出宫。”
“这些还不够,你要多关心他啊,你想想看,他在宫中,只有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人能关心他,可她们毕竟是女子,有些话她们是不会跟皇上说的。你身为他的皇叔,又是摄政王,有些话是该由你来说的,他做得好,你要夸奖他,这样他才会喜悦,才会有成就感,他就能做得更好。”孩子在成长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的。
“我尽量吧,但是你知道的,皇上并不是一个容易打开心扉的人,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关心他。”其实殷容疏未尝不知道这个孩子这段时间承受了太多,父皇的突然离世,让他还来不及悲伤、思考,就已经被推上了皇位,然后就是繁重的课业,学习艰涩难懂的治世之道,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有些冷漠的孩子开口,就算他在御书房教皇上怎么处理奏折的时候,两人也没有说过额外的话。
“那个孩子,他并不是冷漠,其实他很容易接触的,只要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他之所以会变成这般冷冷清清的样子,我想应该是他自幼就失去生母,并且没有人跟他玩,没有人跟他说心里话,他才会慢慢变成这样。”其实作为一个孩子,他所能承受的已经比跟他同龄的孩子多得多了。自小失去母后,宫中又没有能跟他说话、玩耍的人,他就养成了少言寡语的习惯,其实或许他的本性并不是这样的。
“好吧,我会试试的。”殷容疏也是自小生活在皇宫中的人,不过他的情况跟小皇帝的却是大不相同,所以他也无法理解小皇帝的内心想法。
苏慕凡轻轻捏了一下殷容疏的鼻子,“谢谢了。”
“谢我做什么,我知道你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我好。”
苏慕凡笑了一下,“对了,那个欧阳北榆真的赴京赶考来了吗?”这件事她还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嗯,我看了一下递上来的考生名单,的确有欧阳北榆的名字。”
“这下倒是有意思了,我还真想看看这个被誉为神童的人是真的有真才实学,还是只是浪得虚名而已。”
“对他这么好奇?”
苏慕凡眯着眼睛看向殷容疏,嘴角的笑意不减,“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醋味儿。”
殷容疏轻笑,“其实我也很好奇,这个欧阳北榆究竟怎么样,不过考试就剩下没几天了,答案也该见分晓了。”就让自己看看这个当年被誉为神童的男子究竟有几分才华。
“不过,他若是真的上了榜,你会让他在朝为官吗?”他不良于行,若是上朝的话,也只能坐着,这该是不符合规矩的。
“这件事还得商议,且看这个欧阳北榆究竟能不能上榜吧。”
几日之后,聚在京城的这许多学子,终于迎来了科考的这一天,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了这一刻,今年的科举考试虽然是在冬天,但是人数却是要比往年多出了许多。
这一天,吵吵嚷嚷的京城终于安静了下来,客栈里也没有了那些书生们激昂辩驳的声音,此时的他们都正在考场上奋笔疾书,书写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而这一天,就连苏慕凡都有些小小的激动了,却不知这一场科考之后,朝中又会有那些有识之士,听容疏说,自从肃清了翟景耀在朝中布的眼线之后,朝中的很多官职都是空缺,有很多的官员都是身兼数职,一时也是忙不过来,等到科考结束之后,这种压力也能减轻一些。
苏慕凡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今天实在是算不上一个好天气。初冬的时节,苏慕凡已经是不愿出门了,碰上阳光灿烂的日子还好,这等阴风怒号的天气,苏慕凡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的。
“幻薇,你说,这一次贺天佑能不能上榜?”贺天佑在家闭关读书这么久,也不知道成果究竟怎么样,这么多的考生前来赴考,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胜算,不过就算贺天佑今年考不上,贺大人心中还是很高兴的吧,一直只知道玩乐、跟自己作对的儿子突然发愤图强了,贺大人自是再高兴不过了。
不过,临夏国的科举考试三年举行一次,其实这一次科考本来应该是定在明年的春天的,可是因着朝中肃清叛党的原因,所以提前到了今天的冬天,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又要等上三年了。
这一天,临夏国又有多少人在各地期盼着他们的儿子、丈夫能够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只不过这就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过去的人自然不多。
随着考官的摇铃声响起,这一场期待已久的科考终于结束,一群考生们走出考场的表情各异,有的信心满满、有的则是神情沮丧、有的则是茫然无神。
一场科考终于尘埃落定,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着放榜了,无论考得如何,这些从各地赶来的考生们都是彻底放松心情,反正已经这样了,再担心也是没用,所以临夏国的京城又重新热闹了起来,这些书生们成群地聚在一起喝酒论书,吟诗作对,好不风雅。
而此时,负责阅卷的官员都已经在紧急阅卷,从这里脱颖而出的人,即可以参加殿试,也就意味着踏入了官场,由于摄政王事先已经再三叮嘱过了,所以这些阅卷官员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个个都是极其认真。
而苏慕凡心中也是关注着三个人是否能够上榜,一个自然是贺天佑,一个是徐天黎,另一个就是那个被誉为神童的欧阳北榆。
今年的考生很多,所以也给了阅卷官员不小的压力,阅卷时间比往年多出了几日,但是殷容疏特意嘱咐了他们,阅卷时间多出几日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要认真,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朝廷命官的大事,千万不能马虎。
终于,经过阅卷官员们的一致商讨,上榜的名单终于出来了,连同他们的试卷一同送到了殷容疏那里,殷容疏仔细看了一遍,沉声道:“没什么问题,就按这个名单放榜吧。”
“启禀摄政王殿下,这榜上有一个人……他似乎有些不适合在朝为官,不知道这名字是不是该……”
“你说的人是欧阳北榆?”
“启禀摄政王殿下,正是,这欧阳北榆不良于行,只怕是不能在朝为官。”
殷容疏看了一眼欧阳北榆的试卷,“既然欧阳北榆已经上榜,就没有理由把他划去,且让他参加殿试再说,至于他能不能入朝为官,等到殿试以后再议不迟。”不管怎么样,这个名头是要给人家的。
当天晚上,殷容疏回到容王府之后,苏慕凡正做了饭菜等他,殷容疏轻笑,“这么冷的天,你都有心下厨,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求我吧?”
苏慕凡暗暗瞪了他一眼,“我是这么有企图心的人吗?不过,你若是想要告诉我些什么,我还是很愿意听的。”
“比如?”殷容疏在桌前坐下,挑眉问道。
“比如,我听说今天上榜的名单已经呈到你面前批示过了。”
“所以?”殷容疏故作不知。
“殷容疏,你到底说不说。”苏慕凡拧了一下殷容疏的手臂,不过,太硬了。
“好吧,你想问谁?”殷容疏又是加了一句,“只能问一个人。”
“不能问三个人吗?”苏慕凡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好奇心嘛,人人都有的,苏慕凡也是不例外。他们三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知己好友,一个是帮助过的,还有一个是整个临夏国都想知道他成绩的人,苏慕凡自然是都想知道的。
“只能一个,已经是例外了,按照规矩,在放榜以前,名单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的,能告诉你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殷容疏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我又不会泄露出去,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绝对!”苏慕凡伸出三根手指,只差指天发誓了,她是真的很好奇这个三个人的成绩究竟怎么样。
“那你拿什么跟我换?就凭这一桌菜,还不够。”殷容疏轻抿了一下唇角,看着苏慕凡笑得暧昧。
“不想说就算了,我还不想知道了呢。”
殷容疏轻笑,抬手轻抚了一下苏慕凡的青丝,“你啊,有的时候冷静理智地不像话,有的时候偏又像个孩子。行了,你也别操心了,你关心的那三个人都上榜了,这下高兴了吧?”
“那你看了吗?他们的文章,那个欧阳北榆的怎么样?”苏慕凡好奇道,既然都上了榜,她也放心了,只是心中更加好奇这欧阳北榆是不是如那些人所说的一样,真的是把状元的位置占定了。
殷容疏微微皱眉,“你对那个欧阳北榆真的很好奇啊。”
“难道你不好奇吗?那个传说中的神童啊,整个临夏国的百姓都好奇,据说自十岁以后,他就没有再出过门了,这一次竟然会赴京赶考,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其实,我也听说过他,小的时候,父皇跟我说起过这个人,我跟他应该是年龄相仿的吧。”所以,隔了那么多年之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
苏慕凡一脸的好奇,“哦,那个时候父皇是怎么跟你说这个欧阳北榆的。”
殷容疏轻笑,却是没有回答,不过苏慕凡却是明白了,天下间所有的父亲都是偏爱自己的儿子的,“那时候父皇应该是说,你比之那被誉为神童的欧阳北榆更胜一筹吧?”
殷容疏轻笑着,没有回答,苏慕凡便知道自己说得没错,“那是,在我看来这天下哪里有别的男子能够比得上我的夫君出色。”
殷容疏俯身轻吻了一下苏慕凡的额头,“我会当真的。”
苏慕凡轻笑,“我说的是真心话啊。”
殷容疏轻叹一声,“凡儿,你真的是我的魔障。”至今,自己从凡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禁心生雀跃。
“所以呢?你看了那欧阳北榆的卷子,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应该说很好,所有上榜者的卷子我都一一看了,这个欧阳北榆的文章在我看来是最出色的一篇,无人能够比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料想,这个欧阳北榆必然是殿试的状元了。”这个欧阳北榆还真不是徒有虚名,一手的字写得也是极好,文章引经据典、条理清晰,文笔也是极好,实属难得。
“真这么好?”能让容疏这么夸赞的人可不多。
“的确出色。”
“那他有可能入朝为官吗?”其实这个欧阳北辰让苏慕凡想起了以前还不能走路的殷容疏,他们两个都是从小就不能走路了,所以苏慕凡心中多少是有些同情这个欧阳北榆的,如此有才情,却是被自己的一双腿给困住。
“这个还不能确定,得跟百官们商量一下。”
“那你的意思呢?你想让他入朝为官吗?”苏慕凡看着殷容疏问道。
“现在光靠一篇文章还不足以决定,等到殿试的时候,我亲自考考他再说,如果他真的有治世之才,那破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殷容疏轻笑,“你不是已经跟皇上说了吗?任人唯贤,我哪敢不从。”
“你这句话要是被别人听去,我定是要被加上摄政的罪名了。那……那个徐天黎呢?他的文章怎么样?是可塑之才吗?”
“不是说好了只问一个吗?”殷容疏兀自夹菜放到苏慕凡面前的碟子里,“还有,你怎么不问贺天佑?”她跟贺天佑相识已久,如果要问,最先问的应该是他吧?怎么反倒先问起了别人。
“他啊,不用问也知道了,就算是上榜了,也是勉勉强强挤上去的,他这临时抱佛脚的,怎么能跟那些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人比。”苏慕凡刻意挖苦,其实贺天佑几斤几两重她还是知道的,虽然贺天佑平时一副纨绔不化的样子,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无知草莽。
殷容疏轻笑着摇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殿试过后再说吧。”
苏慕凡也没有再问,只是看向窗外,这两天都是阴风怒号的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如果下雪的话会不会是个好兆头呢?毕竟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
次日一大早,天空果然飘起了小雪,似乎故意为了映衬今天的心境似的。官府人一早就在京城各处鸣锣,而所有人的考生都是知道今天就是放榜的日子,很多人昨天夜里根本就没有睡着,更甚者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只等着今天放榜。
榜上有名的兴奋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雪落得满身满头都不觉得冷,落榜的则是面色阴沉,冷风刺骨,一时间,榜上有名的各自恭贺,落榜的则是默默归去,当然,这么多考生,落榜的占了大多数,知道无望,有的甚至当即就收拾包袱回家去了,这般飘雪的日子仿佛更加映衬了他们暗冷的心境。
苏慕凡此时也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洒的雪花,日子过得真是快啊,这一年又是要过去了,这一年却也是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回头想想,苏慕凡心中一阵唏嘘。
“幻薇,你带些东西去贺府恭贺一下吧,我们毕竟认识了这么久,如今他榜上有名,我们也得有所表示。”现在这个时候,贺天佑应该是很想见到幻薇吧,只是苏慕凡到现在还是不清楚,贺天佑之所以喜欢幻薇究竟是真心喜欢她,还只是因为当初那一眼的执念。
“可是,主上说,我片刻不能离开夫人……”
“现在是在容王府里,戒备这么森严,再说了,不是还有暗卫们吗?你快快去,快快回来也就是了,幻薇,有些事情不要逃避,拖着对两个人都不好,就算是不喜欢他,也要跟他说清楚才好,不要这么拖着,拖着拖着,最起码的一点情谊都没有了,就算是不能相爱,也不要相互怨恨。”苏慕凡轻声道。
“幻薇明白了,我这就去。”言罢,幻薇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过来找苏慕凡的初羽公主,幻薇行了礼,也便出去了。
初羽公主走进来看着站在窗前的苏慕凡,一脸的纳闷,“幻薇的表情怎么有些怪怪的?”
“也是‘情’之一字恼人啊,你呢?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姐姐这话说得,倒像是我整天都没空一样,苏大人最近都在忙,每天都只能在傍晚的时候见上一面。”初羽公主的语气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却没有抱怨。
“现在殿选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等过了这一段时间,等到新官上任就好了。对了,给归海承禹的信已经让人送到齐蓝国去了,这两天应该就会有回音了。”苏慕凡看向窗外,现在雪已经越下越大了。
“谢谢你,苏姐姐。”自己现在的一切可以说都是苏姐姐给的,自己很满足也很感谢。
“傻丫头,谢什么,今天叫上苏辛成,我们一起吃顿饭吧,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啊,怎么都得纪念一下。”虽然去不了齐蓝国看雪落红莲的美景了,但是在临夏国赏雪的感觉也是不错。
“这个时候红莲湖的红莲已经开了吧。”旁边的初羽公主突然叹息一声。
苏慕凡轻笑,“我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刚刚也想起了红莲湖的红莲,本来还约好今年冬天一起去红莲湖看雪落红莲的美景呢,容疏这般忙,夏菡又是有了身孕,也只得作罢了,不过临夏国的美景也是不错。初羽,你可是想念齐蓝国了?”
初羽公主笑了一下,“毕竟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但是能想念的却也只有皇宫里那个偏僻的院子,对于齐蓝国我未必比姐姐你更熟悉。”
苏慕凡语气似述似叹,“等你跟辛成成亲以后好歹也回去一趟吧,毕竟那里是你的家乡。”
“嗯。”初羽也是轻声应着,如果母妃在天有灵知道的话,一定也很欣慰吧,现在的自己过得很幸福。
初羽公主跟苏慕凡在房间里闲聊着,而澈儿就在一旁自己玩耍,没多久的功夫,幻薇就回来了,眼睛有些红红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
苏慕凡跟初羽公主均是诧异,她们从来都没见过幻薇这么情绪失控的模样,苏慕凡问了一句,幻薇却只是摇头,苏慕凡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有再去追问,只是轻声道:“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幻薇沉默了片刻,也便应声离开了。
“姐姐,幻薇怎么了?”初羽公主心中实在惊讶,因为自从她认识幻薇开始,幻薇从来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从来都没有这般失控过。
“哭呢,分很多种,有可能是喜,也有可能是悲,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至于具体的,就只有幻薇知道了,现在问她她也未必愿意说,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再说吧。”
等到晚上的时候,殷容疏带着苏慕凡一起去了泽王府,独孤介和王惜夜,还有苏辛成和初羽公主也一同前往。
泽王府后花园的凉亭中,炭炉摆了四周,中间温着酒,亭外大雪飘洒,在黑夜中闪着耀眼的光芒,整片大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世间一切的丑陋肮脏都被埋在了地下。
今天苏慕凡的兴致也很好,接连喝了很多杯,也不见醉意,初羽公主甚少喝酒,只喝了一杯便是有了醉意,南宫霖夫妇见这些年轻人喝得起兴,也不打扰他们,吃罢饭便回房去了,任由他们几个年轻人玩闹。
南宫夏菡最惨了,嘴馋得要命,却是滴酒都不能沾,只能以茶代酒,想起以往每年初雪的时候,自己都要跟凡儿喝几杯的,今年却是因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作罢,心中不禁暗道:孩子啊,你看看你娘为了牺牲了多少啊,以后可要乖一点。
苏慕凡是极喜欢雪的人,今日也有些兴奋,便是提议行酒令,这一番酒令下来,偏初羽公主输得最多,只能苏辛成代劳了,几轮下来,初羽公主却是不忍心了,只嚷道:“不玩了,每次都是我输。”
苏慕凡眸光清亮,像是沾了水一般,在白雪的映衬下,越发地熠熠生辉,那天上灿烂的星河也是比之不得,“初羽,你心疼了?好,既然初羽心疼了,那我们便不玩了,哪能这么欺负人家小两口呢?”
初羽公主越发地脸红,而苏辛成则是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心中顿时就觉得甜如蜜了。
几人笑闹了很久,这才各自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苏慕凡已是有些醉了,朦朦胧胧地靠在殷容疏的肩头,喝了酒的苏慕凡,脸颊升起一抹绯红,唇上像是沾了水一般,殷容疏微微一笑,已是吻了上去,这一吻却是不舍得放开,直到苏慕凡用手去推他,殷容疏才堪堪握手忍下心底的冲动,最起码得等到回去才好。
苏慕凡轻笑,“幸好,初羽坐在后面的那一辆马车里。”苏慕凡抬手圈上殷容疏的脖颈,“你觉得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在跟我们做一样的事情?”
殷容疏覆上苏慕凡莹润的耳垂,声音里都有些沙哑,“凡儿,你这是在诱惑我吗?在马车里?我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凡儿的脸皮撑不撑得住。”
苏慕凡伸手拧了拧殷容疏的鼻子,“你还是以前的殷容疏吗?以前的你,我在你的耳边念几句诗,你都会觉得脸红,现在你怎么这么……”苏慕凡突然想不起合适的词儿来了。
“你说的是那天你在皇宫的宫宴上在我的耳边说的那几句吗?”殷容疏忽然又凑近苏慕凡的耳边,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温暖的气息喷洒在苏慕凡的耳际,苏慕凡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脸也是红了,苏慕凡立刻往后退了一下,抬头看着殷容疏,“你故意的。”故意用这样的语气。
“你当初不也是故意的吗?”那时候自己还有些不知所措,想必这个小女子当时心里已经笑翻了。
“你报复我。”苏慕凡伸出手指向殷容疏,没想到殷容疏却是抓住苏慕凡的手把那纤细的手指送入口中,苏慕凡惊叫一声,忙是抽了回来。
“夫人,你怎么了?”外面传来幻薇的声音,虽然知道主上在里面,夫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夫人可从来都没有这般惊叫过,幻薇下意识地就出声相问,只是刚刚那番话也太……暧昧了吧,幻薇在外面听着就已经脸红了。
“没……没怎么。”
幻薇疑惑,怎么夫人说话结结巴巴的?
苏慕凡满脸通红,刚刚,幻薇一定都听到了。
殷容疏伸手把苏慕凡揽入怀中,却是笑了出来,苏慕凡靠在殷容疏的胸膛,感觉到他整个胸膛都在震动,苏慕凡却是突然抬头咬上殷容疏的耳朵,“你嘲笑我。”
殷容疏轻声道:“我可不是吓你,如果你再乱动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回府了。”
苏慕凡当即就不敢乱动了,只是在殷容疏的怀里恨恨道:“下流。”
于是,我们尊贵清俊的摄政王殿下被华丽丽地骂了下流,不过,滋味还不错。
这天晚上,当然是以苏慕凡的无力求饶结束。
而很快,就到了殿试的日子,这天苏慕凡因为好奇那个欧阳北榆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跟殷容疏一起进了宫,想着说不定还能见见这个传说中的神童呢。
但是就在那些榜上有名的人参加殿试的时候,苏慕凡正在苏绮筠那里说话,自然也没能见到那个小时候被誉为神童,长大了依旧是名声在外的男人。
这天早朝之后,百官并没有退散,因为今天是殿试的日子,本来是应该由皇上钦点状元的,但是皇上还小,这件事自然就交由摄政王来做主。
而这些官员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言中才高八斗、文采斐然的欧阳北榆,他是被人扶着上殿的,因为摄政王事先已经吩咐了,所以在殿中特意为他设了座。
这欧阳北榆弗一进入大殿,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人当真是如明月般生辉,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感叹,只是那拄着的拐杖,还有身旁扶着他的人却是减了几分他身上的光辉。
当他抬头看向御座之上的小皇帝的时候,眼睛中闪过一丝了然。
旁边的侍卫扶着他在御殿提前设好的椅子上坐下,其他人皆是站立着,众位在场的官员心中直道,这样的人如何在朝为官?难不成每天上朝的时候都坐着吗?这可是不行,哪有在天子面前坐着的道理?
而徐天黎和贺天佑也在参加殿试之列,贺天佑早就知道了殷容疏的身份,所以表现得很是平静,徐天黎在前些日子知道了苏慕凡的身份之后,自然是明白了殷容疏的身份,不过,此时亲眼见到还是有些激动的,却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而其他的人对这位传言颇多的摄政王殿下则是好奇多了,但是也不敢抬头瞻仰就是了。
按照规矩,殿试应该是由皇上为这些书生一一出题,选出自己比较满意的前三名,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皇上年幼,便是由摄政王殷容疏代为一一出了试题,殿试不同于在纸上作答,既要考文采、时政等等,又要考临场反应,心里素质等等,所以在纸上文章写得好的人,在殿试的时候未必就能发挥得好。
有的人大冬天的汗如雨下,话都是说不通顺,有的人干脆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徐天黎和贺天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发挥得还算不错,最起码没有失了自己本来的水平。
轮到那欧阳北榆的时候,他竟是直视着殷容疏,从容作答,思路清晰、引经据典,神情一派淡然,仿若此时不是在金銮大殿,而是在山间林边。
在场的官员不得不承认,这个欧阳北榆不愧于他在临夏国的名声,如果他的腿是完好的话,那定然是能得到状元的名号,在朝为官的,可是偏偏这腿……
所有人都问试完毕,太监奉上文房四宝,现下就要决定一甲的三名了。
殷容疏略略思索了一下,提笔快速写下,三个名字落下,今年科举考试的前三名已经定了。
“探花,贺天佑;榜眼,徐天黎;状元……欧阳北榆。”
听到这般殿试结果,在场的大臣心中都是纳闷,难道这摄政王殿下真的要不良于行的欧阳北榆在朝为官不成?这可怎么能行?
“启禀摄政王殿下,臣认为这殿试结果……不妥。”这个大臣也是胆子够大,当场就提出来了。
“哦,你且说说看有何不妥?”殷容疏淡淡问道,其实他早就想过会有人来提出异议,但这也是他经过思虑后的结果。
“欧阳北榆不良于行,朝堂之时无法站立,今日让他在御殿中坐下已经是特例,若是他在朝为官的话,岂不是每日都要坐在御殿中议政,这对皇上实属大不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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