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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次日,孔幽果然成为了沈浮的同事。
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大概有什么顾忌的她在公司并没有对他展现出过于熟稔的态度,甚至对他比对其他人还要冷淡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然而,这样也好。
如果再沾染上什么香水味,可不是一碗姜汤可以“赎罪”的。
“啧啧,大美女啊。”
“我觉得我已经对她一见钟情了。”
“如果能泡到她,至少少奋斗五十年。”
……
毫无疑问,对于他们这个“和尚部门”来说——因为工作量太杂太重,本部门的女性不断消失,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天降美女无疑是所有人的福音,尤其这美女还很有钱有势,稍微幻想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更别提因为平时工作过忙,他们这部门的大部分人都是单身狗。
“嘿,沈哥,”格外激动的大李拿手肘拼命戳沈浮,“你说孔助理用的什么香水?”
“不清楚。”沈浮摇了摇头,他对于这类女性用品,向来是不太熟悉的。
“说起来下个月就情|人节了,你想好送什么给女朋友没?不如就香水?”
沈浮怔了下:“香水?”
“是啊,多好闻。”
“……”比起香水,她大概更喜欢排骨吧?
就像此刻在家中,她大概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炖锅吧。早上出门时只是随口说一句“看好炖锅”,她就真的端了个板凳坐到它对面,真是让人无奈。
但是……
“沈浮你够了!”
“……啊?”
大李惨嚎一声,抱头走远:“真想烧死你这个幸福的家伙!”
“……”
沈浮擦了把汗,好吧,一不小心又陷入内心世界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至今为止,过节的时候他好像都没有特意送过她什么,一般都是用食物代替,她也从未提出过什么反对意见,反而很满足。
但话又说回来,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情|人节么……
于是,被人痛恨的沈先森再次陷入内心世界不可自拔。
同事abcde:烧烧烧烧烧!烧死这个小妖精!
中午吃饭时,孔幽毫无疑问也成为了人们讨论的重点,事实证明,就算是男人,在面对美女问题时,那也必须是一样八卦的。
“你们今天注意到没?经理的脸色。”
“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吧?好像笑容还更大了点。”
“就是更大才可怕好么?那个笑面虎,每天都保持着一样的笑容,突然笑得更和蔼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难道不是因为他看上了孔助理?”
“……不会吧。”
“说起来,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到底层历练?还是……”
这位同事轻咳了声,没有再说下去。
原来是孔幽走了进来,他在窗口打完饭后,她端着托盘左右看了眼。沈浮感觉她的目光好像自己对上了一秒,但很快就别了过去,兀自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公司里没有女同事,她和其余男同事又不熟悉,所以只能自己坐了。
“嘿,要不要过去?”有人开玩笑笑,“说不定……”
“你去吧。”
“去吧去吧,我们支持你,万一事成了记得发喜糖。”
“哈哈,我看是万分之一吧。”
……
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没人真跑过去做。毕竟这姑娘还是第一天来,谁对她的性格都不熟悉,万一被甩了脸,那可真要成全公司的笑柄。还报复不能,谁让人家有后台。
沈浮看了眼形单影只的孔幽,虽说稍微觉得她有些可怜,却也没坐过去给自己惹麻烦的念头。
就在此时,经理走了进来,打饭后,他做了一件相当出乎人意料的事——坐到了孔幽的对面。紧接着,两人居然相谈甚欢,围观群众们纷纷表示自己的眼珠子掉下来了。
“我的三观死了。”
“我的也是。”
“不愧是经理,能屈能伸。”
“顶你!”
“……语言支持就可以了,不需要真用手来顶我的肋骨。”
有了经理的“宽容”,孔幽渐渐开始融入部门之中。之后几天,部门里又有之前大老板找经理私下谈过的传言,具体真相为何已然不可考,但这姑娘已经渐渐地在部门中扎根也是不争的事实。
更加吸引沈浮注意的是另外一回事——陈观溪打电话让夜辰再继续回去拍宣传照。
也就是说,事情果然被他的坑爹表姐给摆平了,虽说方式不明。
时间刚好是周末,因为不太放心的缘故,他直接陪夜辰一起去了。然后,在所有人惊呆了的视线中,还拄着拐杖的段奕文诚恳异常地和他们道歉了,姿态放得极低,与之前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以至于算是明白真相的沈浮一时间都晕了,不知道到底是个啥情况。
不过这事情说到底是对方先冒犯了夜辰,所以决定权在她的手里。她不出意外地没再追究,因为在她看来事情在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她的行事原则就是这样,警告过了,狠话也放在那里了,如果再作死,就请真的去死一死。
沈浮看到对方那一脸诚恳的小模样,再看看那打了石膏的手和腿,心中暗自感叹这可真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啊,让他都没办法说出什么为难的话了,于是也就没再追究。
之后陈观溪把他拉到角落里,八卦地问:“什么情况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惹麻烦,结果投资商打电话来和我说,如果段奕文不识好歹,就让我找个新演员把他给替了,所有镜头重拍一遍。”
沈浮:“……”夸张过头了吧?
“哦,对了,他还问你们要不要多增加点镜头,或者直接当主角也成。”
沈浮:“……”表姐你到底都做了些啥?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背有靠山好办事”是什么意思了,虽说依旧还有点太过飘忽的感觉。
“你小子也不一般啊。”陈观溪捶了下他的肩头,“还藏着掖着,扮猪吃老虎原来还真不止是小说。”
沈浮汗了把,没有这回事好么?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在对方也没想细细探究,有些事说得太清楚,反而还生分了。反正陈观溪对于自己从头到尾没得罪过对方还是相当自豪的,觉得自己可真特么睿智!否则……呵呵,看看段奕文那惨样。虽说他也不惧什么,但得罪人总是不好的,是吧。
不管怎样,这事情算是正式了结了。
当每天都心情舒畅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间,一月就快到底了。而那个说好要来他家的坑爹表姐却始终不见影子。
过年的时间正是二月一日,沈浮把平时积攒的假期全部用上,可以从一月二十九日一直休整到十二号。再晚就不行了,之后就是情|人节,公司又会再次变得很忙。陈观溪也正在为电影赶上春节档而不断努力,不过不管怎样,反正是没夜辰的事了。
这几天,沈浮只要一有空就会和夜辰一起去买带回家的东西。虽说现在交通发达,所谓的特产在各个省市都能买到,但孩子亲手从外地带回来的,意义到底是不同的。
而且,今年是他第一次带夜辰回去过年,希望一切都能好好的。
……话说为啥紧张的人是他?
这么一想的话,见夜辰那边家长的程序他似乎早就完成了,在完全没觉察到的情况下。
一月二十九日上午,沈浮锁好门,带着夜辰,提着行李……好吧,带着提着行李的夜辰正式踏上了回家之路,乘坐的交通工具是汽车。
倒不是不舍得出机票钱,而是因为他的家在一个小城镇,正好这趟车路过。而如果坐飞机的话,下飞机后还要麻烦无比地转车,倒不如一步到位。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夜辰对于坐飞机好像相当抗拒,在听说不用做后明显地松了口气。
至于火车,票不好买姑且不说,更让人头疼的是因为人太多,那里的味道时而会非常难闻,再加上一路行驶时发出的“况且况且”声响,而她的鼻子和耳朵又相当灵敏,他担心她难受,而汽车虽说时间要稍微长了点,但既是直达,也省去了这些麻烦。
而让他觉得有趣的是,这位姑娘好像终于有了一点紧张感。
因为下楼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我这样穿是不是不行?”
“啊?”
“是不是女性化一点会更好?”
沈浮:“……”她的反射神经也是够长的。
他仔细看着现在的她,外面穿的是银灰色的羽绒服和黑色的休闲长裤,里面则是高领黑色毛衣,明明衣服穿的也不少,身材却依旧显得修长挺拔,完全不臃肿。长久没有修剪的头发比之初见时长了不少,大约拖到了脖子中间,细碎地散落在毛衣的领子上,看来十分柔顺。
稍微有点长的刘海动作间偶尔会遮住她那尽显凌厉的凤眸,再加上她此刻的表情一片柔和,看起来……虽说还是不太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但女性气息比起最初相识时明显要增加了不少。如果说那时的她别人一看就会认为是男人的话,那么现在则会让人迷惑到底是男是女。
不过,也只有面对他时会这样。
咳,这微妙的成就感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说话?”
“咳,不用了。”沈浮摇了摇头,“那些衣服你也穿不习惯吧?而且,你不需要刻意改变,现在这样就很好。”他想,父母也更愿意看到一个真实的她。
她更加柔和了眉眼,点头:“嗯。”
二更
沈浮看着这样的她,不自禁地凑过去在她嘴角落下一个轻吻。
然后……
她就把手里的东西给丢在台阶上了。
背脊被推到紧贴在扶手上的沈先森深深地明白了什么叫做“不做死就不会死”,他很想把她给推开,奈何手里提着的是易碎品,完全不能像她一样随手丢,万一滚下去可就悲剧了。
“要赶不上车了。”他微侧过脸,说道。
她伸出双手把他的脸掰回来:“就一下。”
“……”角色又反了吧?
好在她十分信守承诺,几十秒后就把他给松开了,重新弯下|身提起地上的东西。沈浮叹了口气,无意识地舔了舔尚有些湿|润的嘴唇,继续向下走去,又下了一层,很巧合地发现了正在上楼向阿姨一枚——他算是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快放过他了。
“……”
“……”
面面相觑了片刻后。
不愧是老江湖的向阿姨笑眯眯地朝他们打招呼:“回老家啊?”
“额……嗯。”
“见父母?”
“额……嗯。”
“不错啊。”
“……”
一番寒暄后,沈浮几乎是逃出了这栋楼,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回家了,否则估计又要被围观了。
一扭头,发现她正眼神含笑地注视着他,一副“我在看你热闹”的样子,让他一阵牙疼,说道:“想笑就笑吧,回去后被围观的人就是你了。”
“我不怕。”
“真的?”
她点点头:“我只在乎你的目光。”
“……”他愣了下,轻咳了声,“走吧。”一本正经地说情话还完全没这种意识……也真是够了。
春运期间出行的人总是格外地多,好在沈浮的公司有项不错的政策——帮员工订汽车汽车票。
路上稍微有些堵车,他们赶到汽车站时,检票口的人已经不算多,所以很顺利地就进|入了站台,再搭乘上了汽车,两人的票刚好是个双人座。
才一上车,他就嗅到了很强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毫无疑问,清理过车子后,司机顺手就喷了几下。平心而言,这味道比其他车上独有的味道是要好了不少,不过对于夜辰来说大约一样悲剧。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和他一起将随身携带的行李放好后,安静地坐下|身来。
车上不少人的目光明显落在了夜辰的身上。她就像是个天生的发光体,很容易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在部落时是这样,在这里亦然。不过早已习惯这件事的她显然没在意这些视线,而是默默地拿出一包他路上给她买的卤猪蹄,以食物的香气来抵抗空气中那对她来说很刺鼻的香味。
不得不说,一位“大帅哥”毫无形象地抱住猪蹄一顿啃这件事给相当多人造成了冲击,不少人纷纷回过头去,一把捂住眼睛,状似被刺瞎。
很快,汽车行驶了起来。
毫无疑问,坐长途汽车对夜辰来说是相当新奇的体验。
沈浮含笑看着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她所乘坐的交通工具还相当有限。有一次她还问他“是不是正因为你们体力太弱,才创造出了这种神奇的工具”,他当时听完很无语,事后却觉得还挺有道理。
然而……
半小时后,他发觉到突然停止的咀嚼声,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问:“不吃了?”
她点点头,将袋子扎起来。
沈浮只感觉——天要塌了!
这不是玩笑!
重复一遍,这不是玩笑!
他可从来没见过这姑娘吃肉能吃到一半停下来的,难道是突然有了什么危机预感?
他正左顾右盼,突然只觉得肩头一沉。
额……
难道说……
他侧头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稍顿了下,才转过头看他,微微摇头:“没有。”
“……真的吗?”目光都有点茫然了好吗?
“只是……”
“只是?”
“天好像在转。”
沈浮:“……”这明显是晕车了吧?!
他一把扶住额头,以往她健康宝宝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他压根没考虑过她会晕车。想来也不奇怪,之前她乘车时,速度都相对较慢,而且时间也没超过三十分。结果眼下……
沈浮找出几个塑料袋,轻声问:“想吐吗?”
“……”她抿紧唇角,革命烈士般坚定地说道,“我不会浪费食物的。”
沈浮:“……”重点在这里吗?
#吃货的执念#
他叹了口气,随手将塑料袋塞到前面座位背后的网兜中,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头,从她居然没怎么反抗就可以看出她现在恐怕非常难受。几乎是一挨到他的同时,她就快速翻了个身,将脑袋整个地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呼吸渐渐平定了下来。
沈浮用另一只手一点点摸着她的头,希望能让她稍微舒服一点。
做好这一切后,他无意中一抬头,发现不少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毫无疑问,“两个男人”公然做出这种姿态实在是很罕见。
他愣了下后,以微笑回应,那些人纷纷不自在地转回头,只是时不时还会用眼角偷看。
如果是以前,沈浮大约会觉得尴尬异常,但现在,与她的舒适相比,一切都好像不重要了。
晚八点左右,汽车终于驶进了汽车站。
被沈浮拍醒后,夜辰几乎是蹿下车的,速度之快,把所有人都惊到了。沈浮无语了片刻后,一个人把行李拎了下去,就见她正戳在一个小石墩的顶上,仰起头拼命地呼吸着夜间的空气,好像一棵吸收了无数废气急需新鲜空气的植物。
直到他走过去,她才依依不舍地从上面跳下来,认真地发表感慨:“你们真是可怕的种族。”
沈浮:“……”她到底是晕车到了什么地步啊。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中午和傍晚她什么都没吃。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她的肚子发出了一声清晰可见的“咕”声。怎么说呢?很久没听见的这声音让他觉得挺亲切。而她捂住肚子朝一边看的动作则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某段经历,差点喷笑出声,可到底是忍住了,担心她又“破坏公物”。
“走吧,我家附近有家饭店不错,现在这个点应该还没关门。”
“嗯。”
回家之前,沈浮没告诉父母具体的回家时间。因为说的话他们肯定会跑来接人,曾经有一次火车晚点,他们就在火车站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二点多,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说过详细日程。反正哪怕离家他也一直把钥匙带在身边,而且,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过,到底是离开久了,到达目的地时,沈浮发现那家店不知何时已经关门了,失望之下,他带着她在旁边的店饱饱地吃了一顿。味道虽然不如那家,却也算不错了。老板他没见过,大约是新开的吧。
然后,两人再次继续回家的路程。
虽说上次踏足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走到楼下时,他习惯性地抬起头,看着三楼那扇闪耀着明亮灯光的窗户,忐忑的心情终于安定了下来。“近乡情更怯”,说的大概就是这回事吧。
一边上楼,他一边絮絮叨叨又散乱地对她说着一些事——
“我从小就住在这里……”
“不过当时这里还是个四合院,后来因为要盖房子,我们和街坊都搬走了。”
“结果几年后屋子做好,很多人又都搬了回来,又成了老邻居,一直住到了今天。”
“所以这个小区几乎都是熟人。”
她安静而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终于,他们停在了门口。
门是普通的铁质防盗门,因为使用年岁长久,已经有了锈迹。而因为临近新年的缘故,蒙尘的门纱被清洗地干干净净,还散发着些许肥皂水的味道。
沈浮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门。
虽说带着钥匙,但他觉得,这种时候,也许他们老俩口更愿意在开门的瞬间看到久归的孩子。
“谁啊?”一个略显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沈浮提高声音回道:“我。”
里面的声音骤然大了:“老沈,好像是我儿子回来了!”
然后就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里面的木门很快被拉开,穿着家居服的老人出现在门口,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看清楚沈浮的瞬间,一把将铁门拉开,回头喊道:“老沈,真的是我儿子!”
“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
“妈。”沈浮笑着将身边的夜辰推上前,“我还带了人回来。”
沈妈妈:“……”她的表情一瞬间定格了,片刻后,她再次回过头,喊道,“老沈!不得了了!你儿子果然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沈浮:“……”瞬间就从“我儿子”变成“你儿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