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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月猛然回过神来,后退了几步看着对方,道:“你说千夜来找我了?”
楚寻眼睛瞬间一红,道:“他给我留了封信,说要来找你,可是我一路追来,却没有他半点消息。”
谭月苦笑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你们天楚早已让他认别人当了母亲。”
楚寻看着她轻声道:“他从记事起就知道,你是他母亲,他今生只有你一个母亲。”
谭月心中五味俱全,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她背过脸去抬手沾了沾眼角的泪水,道:“我这便下旨,出动全国之力去寻他。”
“不可!”楚寻赶紧阻止,道:“他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怕是会有危险。”
谭月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眼下还没人知道楚千夜的身份,也就没什么特意的危险,但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
了,那可就真危险了,毕竟自己灭了这么多个国家,这些人是否真如表面那般服从于她也未可知。
“他那么小,你们怎么不看好他!”谭月突然大喊了一声,似乎在跟自己生气,她没有资格怪任何人。这么多年了,自己从
未去看过他,也未派人去打探过他的消息,若是自己平时能抽点时间来关心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让他为了找自己千里迢迢到这天国
来。
楚寻淡淡地说道:“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可能迷路了,我这边已经秘密在找。”
谭月看着楚寻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道:“你把他画像给我,我不能坐着等消息。”
楚寻从长袖中拿出一幅画来递给对方,谭月打开一看,又是泪流满面,她的儿子长得真像她。所谓母子连心,在这一刻她终
于感觉到了。
楚寻抬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道:“这是千夜八岁生辰时我给他画的,本是想寄给你,没想到他却想亲自来看你。”
谭月抬头看着楚寻,道:“他是不是让你带他来,你不愿意,所以他才一个人走了?”
楚寻瞬间愣在原地,确实是当晚他拒绝了让千夜来天国。
谭月瞬间就明白了,楚寻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情感,否则怎么会知道她还活着这么多年了,却从没来打探过她的消息,竟然
连自己儿子来见她都拒绝。
聪明如楚寻自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便道:“我不让他来,是因为…”
“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让他受到一点伤害,这事我会处理,我绝不会让他
在我的地盘上有事。你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天楚好些。”谭月将画卷了起来,转身要走。
楚寻一把拉过她,道:“阿离,很多事不是你想的样子,当年…”
“当年的事也请你不要再提起,否则,我定将灭了你天楚!”谭月怒瞪着他,道。
楚寻愣了愣缓缓放开手来,他与谭月,当真是再也回不去了。
谭月看了看他,转身走了。当年的事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当年若她没有九龙飞天术护体,早是一堆埋在潭地的白骨了,岳
家落个家破人亡也是因为她,岳叔叔到现在都还背着罪臣的名声还是因为她,这些仇说她不记恨那是假的。
她念着楚寻救过岳家,念着自己的儿子还在天楚,可现在连她儿子都失踪了,若是真有个什么事,自己绝不会放过天楚,定然
挥师踏平南靖城。
肖遥带着几个孩子进入了天国境内,明显就觉得气氛都不样了,到处溢出和平安详的气息。
很奇怪,那个叫纯儿的姑娘也跟在他们身边,真想不到肖遥会带上她。
原来纯儿病倒时,就是肖遥在身边照顾的,对方见他不是坏人,便粘着他,赶都赶不走了,还特意给自己父亲写了封信,然后
便寸步不离地跟在肖遥身边。
肖遥知道纯儿得的是一种很罕见的病,连郎中都瞧不出来,只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病好不了,只能养。肖遥见她可怜,
就带在了身边。
肖遥只知道楚千夜来天国找娘的,而且他娘住在南越城里,刚好自己也要到南越城来,顺路,所以也就没多问了。
自进入天国内,众人下榻的地方,到处可听到当今陛下的传奇故事,每每这个时候,楚千夜总是很乖地听着,满脸的自豪。
谭月最后派出了自己的十二密卫,在自己最难时都没轻易使过他们,而如今是到了不得不使的时候了。
楚千夜他们的盘缠都丢了,这一路上都是肖遥在照顾他们,肖遥带的盘缠不多,一个人用有余,但带着这一群孩子,吃喝住都
不能太马虎,尤其是纯儿还有病,为了他们,他还特意买了辆马车。时间一久,便有些尴尬了。
一天晚上,纯儿敲开了肖遥的门,递给他一大叠银票。后者不由得惊呆了,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爹派人给我送的!他说你是个好人,让我玩够了就回家。”
“啊?”肖遥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一路上竟然有人跟着他都没发现,若是那老头真下手了,他还真没能力保护这些小鬼头。
“你家到底是什么时候情况,你爹为何会在那深山老林中建宅子,还养那么多护卫。”
“我也不知道,听奶娘说,我出生就在宅子中,我上面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可惜没有一个存活的,到了我也是恶病缠身。我父
亲请遍了天下名医,都说我这病没得治,后来一个游医路过我们府上,给了父亲一张偏方,便是用孩童血养我的病。父亲人不坏,
这也是没办法的,但他从没害过人,一般那些孩子取过两次血后,就会被迷昏送回去。”
“你确定你父亲没有杀人灭口?”
“不会的,父亲很担心报应不爽,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不会拿我的命作赌注的。一般那些孩子送回去后,父亲都会在他们
身边留下一锭银子,所以每次镇上丢了孩子,大家也不会报官。”
肖遥这倒相信了,那一天丢了那么多孩子,当他把孩子送回时,镇上竟然没有一对父母在找孩子的。
“你什么时候回家?”
“等我想回时再回去,父亲不会逼我了,他说我出来后,气色都好了很多。”
肖遥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道:“气色确实比刚见你那时好多了。行吧,那你就跟着我,等我回去路过你家时,再送
你回去。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纯儿欢喜地转身走了。
肖遥把银票拿在手里扇了扇,这少说也有上千两,那老头出手还真大方。看来银票是真不用愁了。
眼看年关就要到了,还是没有楚千夜的消息,谭月急的每天都是吃不下,睡不着,姬无忧看着也是着急,大年这天,天子是
要与民同乐的,而谭月却是心都不知飞哪去了,只好一切都交由姬无忧去张罗。
终于在大年这天时,她接到了密卫传来的消息,有个长得很像楚千夜的孩子进了南越城。她不由得大喜,赶紧身着盛装带着百
官出了宫,既然楚千夜是来见她的,那只要她露面,对方定会来跟她相认的。
往年她都是坐在马车上领着百官从南越城绕上一圈,而今她生怕错过自己的儿子,便徒步走着。姬无忧也是一身盛装陪在她身
边,二人虽说还没大婚,但国民早已默认了他这个帝后。
肖遥领着几个孩子正在吃饭,突然见到店里面的人都往外跑,连小二都放下手中的活往外冲,赶紧一把将对方拉住,道:“你
们这是做什么?”
小二笑道:“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今儿是大年,天子出宫与民同乐,大伙当然是去看她的呀!”
楚千夜一听,赶紧放下手中的碗奔了出去,小二一笑,道:“这孩子比我还急。”
肖遥也赶紧跟了上去,几个孩子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跟着跑了出去。
前面两道护卫将道路隔了出来,前面是二十四领路的太监,紧跟着二十四个提花灯的宫女,完后就是谭月与姬无忧,他们身
后跟着的是文臣武将,最后是长长的护卫队。
人群中的楚千夜被挤得只露出了半边脸,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的样子跟太子府父亲画上的人一模一样。
“母亲!”安静的街道响起了一道稚气的声音,谭月猛然停下了脚步,眼光顺着声音找了过去,愣愣地看着人群中那道小小
的影子。母子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楚千夜边身的众人见女帝着看这个孩子发呆,赶紧都让了开来。
肖遥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抱过他,轻声道:“她可不是你母亲,她是天国的女帝。”
楚千夜侧过头看了看他,道:“她就是我母亲,我来天国就为了看她的。”
后者瞬间愣在了原地,原来这孩子就是谭月与太子楚寻的儿子,他就说嘛,为什么自己见这孩子第一眼就觉得熟悉,而且打
心眼里就想护着他,否则自己这么急着到天国来,那还会带上他们几个。这冥冥之中真是自有定数。
谭月缓缓走了过去,楚千夜挣脱了肖遥的手,从护卫中间挤了进来,朝谭月跑了过来,一把抱过她的腿:“母亲!”
谭月像是在作梦一般,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真到天国来看她了。
楚千夜见她没说话,便抬起头来看了看她,然后放开她的腿,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地行起了大礼:“儿臣楚千夜,给母亲请
安!”
人群一片喧哗,姬无忧脸色有些苍白。
谭月终于回过神来了,她淡笑了一下将他扶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只是儿,还不是臣。”
南越子民面面相觑,这女帝不是还没大婚么,怎么会连儿子都这么大了。可她并没否认,而且瞧这两人的长相,说不是亲生的
都没人相信。
谭月牵起他的手,领着他继续朝前走去,路过肖遥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多久,谭月身边的护卫便来传话
了。
楚千夜心里很是开心,他还以为母亲不会认他,没想到母亲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可见母亲没有忘记过他。
楚寻看着下方缓缓走过的队伍,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谭月当场就认下了楚千夜,还带着他与自
己的子民相识,无疑是向世人公开楚千夜的身份。
没过多久,谭月便带着楚千夜与姬无忧上了銮驾,毕竟楚千夜太小,要走着绕皇城一圈有点不太现实。
日落时分,大队进了皇宫,宫中早已备好晚宴。肖遥与另两个孩子也一起被接进宫来了,还有岳冰接来的楚寻。
晚宴气氛很是尴尬,上面坐着女帝谭月与帝后姬无忧,虽说二人还未大婚,但天国人都知道,姬无忧就是未来的帝后。
靠着上位右下方摆的是天楚太子楚寻与楚千夜的宴台,姬无忧数次看向那轻如浮云淡如水的男子,心里从未有过的冒出一股自
卑来。楚寻于他来说,那是云端的谪仙,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他的。
这满殿的文臣武将,也终于知道了女帝这么大个儿子,是从哪来的了。
“千夜,过来!”谭月朝楚寻身边的楚千夜招了招手,后者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见他点头,这才起身朝着上位走去,太监赶
紧给他拿了个软垫。
谭月抬手贴了贴楚千夜的额头,道:“一晚上都没见你怎么吃,可是天国的食物不合胃口,还是身子不适?”
“让母亲担忧了,儿子没事,只是父亲说,宴会上不可失礼。”
谭月不由得笑了,道:“你还小,无需在意这些,喜欢的就多吃点,在母亲这里,没人敢说你。”
楚千夜看了看下面的父亲,道:“父亲也是为儿子好,他是担心儿子暴食。还有他规定儿子巳时必须休息。”
“你今儿就住在宫里吧!跟我住一起。”
“那父亲是否也住宫里?”
谭月瞬间被问住了,她看了看身边的姬无忧,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轻声道:“你父亲自是住驿馆。”
“为什么父亲跟母亲不住一起,阿和他们的爹娘都是住一起的。”
姬无忧脸色有些发白,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谭月,轻声道:“我身子有些不适,先离开了。”
说完站起身来,谭月抬手拉住他,道:“可要叫太医?”
后者摇了摇头,轻笑道:“无需,休息会就好了。”
谭月点了点头,放开他,后者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匆匆忙忙带着随行太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