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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会要求他煮面给她吃,或许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图她什么?
这个男人娶了她,对她,似乎是,很好很好的......为什么呢?
明明娶她他亏很多,明明她除了她这具身体,什么也没有给过他,甚至落魄的凉家成为一个无底洞,明明他当初是以容闫小舅的身份与她初识,很奇怪,霍郁森为什么要娶她,甚至到最后落得一个夺外甥未婚妻的名声。
这样不择手段的一个男人,到最后,竟也成为了她的丈夫偿。
就是因为有许许多多的困惑,所以才觉得可怕。
......
餐桌上,凉落目光定定的落在面前的碗上,若有所思,拿起筷子简单的挑了两小口,再也憋不住,今天,她过来霍郁森的别墅,不就是要问清楚的?
“容闫跟池晚的婚姻,是你一手安排的?”
对面的男人吃面的动作一滞,眸光明显变得暗沉下来,不紧不慢的搁下筷子,掀开眼皮看向她,好整以暇的模样。
整个过程慢条斯理,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好吃?”男人掀唇,毫无温度的一句问话,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除了那短暂的停滞,凉落没有从他身上脸上看出半点被人揭穿的窘迫与慌张,是啊,这个人是谁?霍郁森,他做什么,似乎都有他的理所当然。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凉落注视着他,声调很平,很浅,沉静的眉目里掩着烦乱和种种疑惑。
空气沉寂下来,周遭静的可怕。
半晌,霍郁森才起身,扯开椅子,长腿一迈向她走来,手撑在她椅子的两侧,轻微俯身,“乖,吃完了我们好去睡觉,恩?”低低徐徐的声音,像是在哄着不听话的孩子。
凉落的鼻息间萦绕的皆是男人身上的气息,觉得莫名的讽刺,她扯开一抹笑,抬头与他对视,“霍先生,在你眼里,一段婚姻不过是取悦你,让你的生活添上几丝新意的儿戏吧?”
男人的眸子眯了眯,眉峰紧拧,眸底蕴藏的冷意凉落看得清楚,周身的温度都在下降,她却鼓足了气,继续说道:“我不过是霍先生正好看得上的一个女人,就顺便花高价买下来,玩一玩,那现在,霍先生玩儿够了吗?”
说着,她轻笑出声,“还是说,再等一等,等到玩儿够本了,等到霍先生把散在我身上的钱玩回来了,再甩手将我这个毫无新意又枯燥无味的女人一脚踢开?”
男人的面色极不好看,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语调森冷,“谁告诉你这些?”
凉落蹙眉,眸底漫上的是多日未见的厌恶之色,“霍先生这是承认了?”
如果说,从一开始的厌恶到现在的不讨厌不排斥,都是霍郁森在她身边的所作所为让她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那么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些好和认真温柔的对都是她自以为的错觉,所有的委屈汹涌而至,掩盖冷静,成为可怕的现实。
容闫被迫娶池晚,而她却是找上了霍郁森,还记得,霍郁森曾经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是她凉落有求于他,她也从没忘记这一场交易婚姻带给她的耻辱,她是他花天价买来的玩·宠,不过名义上倒是给了她一个人人艳羡又与众不同的称呼,霍太太。
可这一切,成为霍郁森的安排。
“霍先生莫不是对夺别人家的未婚妻这事有什么特殊爱好?”所以才做得出拆散一对情侣,再生生将她的自尊碾入泥底这种事的吧?
霍郁森眉尾轻抬,眼底的冷意未减,眯眸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淡凉的语调,眉峰微拧,“是我一手安排,容闫跟池晚的婚姻,你说的全中,我看上你了。”毫不避讳的大方承认。
凉落的心猛地往下坠去,屏息,牙齿默默咬住下唇,迎视他。
只是有一句他并未说出口——
不知道从何时起,脑海里总有你的影子。
“知道是我拆散你们,所以?现在是想回到他的怀抱?”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霍郁森总是能一语戳中要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眼角泛起了湿意,她扯开一抹明丽的笑,吸了吸鼻子,“的确,要不是霍先生的救助,凉家现在早已经家破人亡,双方自愿的交易,霍先生出钱,我出人。”
说完,她伸手勾上他的脖子,身体主动靠上去,微凉的唇胡乱的落在霍郁森的脖颈。
霍郁森瞧着她的后脑,颈间是冰凉的触感,不时有温热的水打在皮肤上,身前的人在吻着她,却也在极力克制发抖的身躯。
她在哭,无声的落泪,像极了在他面前受到了非人的对待和委屈一般,他真就有这麽差?什么时候他竟然也这麽不自信?凉城无数女人把他当做神一般的存在,为什么他偏偏在这个小女人面前屡屡受挫?
手刚落在她的背上,凉落的身体又跟着抖了几下,霍郁森眸底的凉意加深几分。
思绪很复杂,正如池靳当初所说的,如果有一天凉落知道了,你怎么办?
怎么办?无端的烦躁,他拉下她的胳膊,盯着她上下颤动的眼睫,俯首逼近,一口含住她的唇,温绵的纠缠。
凉落脸上的泪流的更猛了,蹙眉,呆呆的承受着。
半晌,他松开她,在她耳边喘着粗气,额头相抵,出口的话语极尽淡薄,“记住,我讨厌主动的女人,现在,你可以走了,带上你的东西。”
言外之意,你,我玩腻了,可以滚了。
凉落的指甲深陷入掌心,用力的掐着,“离婚吧,霍郁森。”
周遭的空气都凝滞,男人清隽的轮廓阴鸷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眸底幽深,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末了唇角噙着薄笑,“提离婚?显得我是腆着脸的那一方?”
他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语调寒凉如冰,“凉落,要离,该是由我来提。”
言毕,他甩开她的下巴,迈步往楼上走去。
灰色的休闲服,周身满是冷漠的气息,凉落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从未有过的茫然。
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她一个人,走在浓稠的夜色里。
......
慕矜童接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半,简易的单身公寓,狭小的空间,难得的温馨。
她洗了一个澡,靠在床头,慕矜童端来一杯姜茶递给她,“我要取消他男神的称号,什么人嘛,大晚上居然把你一个人赶出来,太狠心了这也。”
凉落喝了一口,搁下杯子,眼睛有些发烫,“你说,我欠下的债,仅凭我一个人要还到何年何月去?”
“什么债?凉家还欠谁的债?”慕矜童问她。
凉落轻轻闭眼,头靠在墙上,“我跟霍郁森离婚了。”
“什么?”慕矜童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他还是不是男人?刚把你赶出来又要跟你离婚?”
“我提的,”凉落掀开眼皮,“还没离,但是......应该也快了。”她想起霍郁森说得那句话,从他的态度来看,霍郁森应该是同意的吧。
“即便是离婚,你也能收到一大笔补偿,他凭什么让你还钱?难不成娶你的时候救助凉家的那些都要收回?”慕矜童托着腮,认真道——
“我觉得,你跟霍郁森应该好好谈谈,即便当初确实是他使了手段拆散你跟容闫,但是,如果他不用计,现在,你就是他外甥的女人,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他一定是深爱你的......我直觉,他不像是一个坏人。”
而且,霍郁森怎麽对凉落,高调,宠溺,全城皆知。
今天一天发生太多的事,让她没有来得及思考就要迅速接受,头很重,眼皮也很重,她只是听了个大概,浅浅的说了一句:“是我不想欠人钱,尤其这个人还是霍郁森......”
说完,就闭眼睡了过去。
慕矜童忧心的看着她,摇头叹气,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好麻烦。
......
凉落睡得浅,早上慕矜童起床的时候她就醒了,看了眼时间,又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过去,没过多久,电话铃响起。
她接起来,是池晚的电话,在那端有些慌张,“小舅妈,我不想跟他离婚,你......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我知道,你们现在在一起,您帮我劝劝他,好不好?”
“我在朋友这里,”凉落语调平静,“还有,以后你也不用再叫我小舅妈。”
池晚的心往下一沉,声调抬高,急迫道:“小舅妈,你在说什么?”
凉落并不打算多说,对池晚联合霍郁森的手段,她直觉恶心,“我跟霍郁森打算离婚,至于你跟容闫的婚姻......”
“凉落,”池晚气的直呼名字,一口打断她的话,“你跟小舅离婚,容闫跟我离婚,所以你们打算在一起是不是?正要私·奔是不是?凉落,你能不能别做这麽恶心的事?”
对于池晚的秒变脸,凉落直觉想笑,平静道:“这是我的事,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还有,我只想提醒你,这两段为世人所不齿的婚姻,我跟容闫才是受害者。”
本来不打算说这麽多,但是对方好像一直搞不清楚重点,好像是她凉落做了对不起她池晚那段婚姻的事。
清晨,睡意全无。
简单的洗漱完之后,喝了一杯牛奶,拿起包就出门了。
打算先回一趟凉家,跟父亲说说她跟霍郁森离婚的事情,总要搞清楚凉家到底欠了霍郁森多少钱不是?也顺便把那对母女的事情解决一下,如果是个无底洞,她不介意由她出面来解决这段复杂的关系。
公寓楼下,容闫正等候在不远处,见她走出来,他直起身迎上去。
“带你去个地方。”他径自拿过她手中的包。
凉落就这样被他牵上车,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上。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不知道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视线转向窗外,她问:“你知道我在矜童这里?”
“恩,”他沉吟一声,空余的手牵着她的搁到自己腿上,“不是矜童打的电话,昨晚我自己跟过来。”
凉落转眸,眼神落在他清瘦的面庞上,疑惑,“昨晚?你昨天晚上把我送回来之后没有回去?”难怪一大早接到池晚的电话。
临着一个红灯路口,车子缓缓停下,容闫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柔情无限,“我担心你,昨天你说要回去整理一些东西,我就担心霍......”他顿下来,避开那个名字,“他不肯放你走,所以就一直守在外面。”
短暂的愣神,凉落有些不适应他的目光,敛下眸子,“昨晚......一整晚,你都在公寓楼下?”
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凉落温和的一面,也许久没有见她关心他,他忍不住伸手,指尖触在她脸上,“恩,我要看着你平安无事。”
凉落继续刚才的话题,“怎么不跟我说?”
身后的喇叭声响起,绿灯,在催促他们赶紧离开,容闫笑着执起她的手,浅浅的吻落在她手背上。
凉落望着窗外陷入沉思,不久后车子停在一家孤儿院门前。
容闫牵着她的手下车,凉落疑惑的目光看向他,“来这里做什么?”
容闫不答话,只是牵着她往里走。
院长跟容闫简单的交流几句,就领着他们来到一个房间。
“今天周末放假,早上就让他们睡得时间长一些,也该醒了吃早餐了。”
院长说完就走到床边,叫着正熟睡中的小男孩儿,几声过后,小男孩儿抬手揉了揉眼睛,就睁开眼,睁着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正瞧着门内的几个人。
没有起床气,肉嘟嘟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不像其他孩子,被吵醒了会哭,正疑惑的望着。
院长抱着他起来,给他穿好衣服,轻声哄着,“小格跟爸爸妈妈回家去,好不好?”
凉落蹙眉望向容闫,不明白院长说得什么意思?爸爸妈妈,是在说她跟容闫?
容闫牵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接过院长手里的孩子,“您先去忙,孩子给我们。”
院长走后,凉落的眸光落在小男孩儿脸上又看向容闫,“你要领·养?”
容闫抱着孩子正逗他笑,“凉落,你忘了?小格的名字是我们一起取的。”
凉落眉头蹙得更紧了,安静了一阵在回忆,“你是说,在学校捡到的那个孩子?”
“恩,那时候你说,等我们结婚,就把他领回家,这是我们的孩子。”容闫目光变得柔和,看着她的脸。
凉落怔住,回过神来后避开他说结婚的话题,“他今年有三岁了吧。”大一的时候他们在草丛里发现这个孩子,距离现在,正好三年多。
容闫突然抓住她的手,“凉落,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你说他是我们的孩子,我就一直默默的把他养在这孤儿院里,没有告诉你,是想等到我们结婚以后,给你一个惊喜,只是后来......”
他声调愈浅,夹带着心痛,“没等到结婚,就已经先失去你。”
“抱,抱抱。”
小格突然冲着凉落伸手要抱抱,糯声糯气的,让人没办法拒绝。
凉落心一软,接过他,抱在身上。
陪孩子玩了许久,一会儿叫她妈妈一会儿叫她姐姐,凉落有些哭笑不得,院长进来哄着小格睡下,容闫才牵着凉落离开。
路上,容闫说了一句,“我想带着孩子,我们一起去巴黎。”
凉落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搅得愣住神,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见着他期待非常的眼神望着她,不知怎的,心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发紧发疼。
她与容闫,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很久很久......就连当初的分手也没来得及说,就已经各自偏离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那条轨道,满载的青春回忆,没来得及好好说声再见......
“好。”
不知道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思,她点头答应了,车子停在凉家门前,容闫兴奋的搂着她,吻她的额头,“凉落,我人生当中没有一天是像今天这样,对未来充满期待,我爱你。”
听着他的表白,心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悸动。
“明天,我来接你。”
凉落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容闫,你答应我,别跟池晚离婚,恩?”看着他拧起的眉峰,她继续说:“最起码,现在别。”
......
看着容闫的车离开,凉落提着精神,一转身,看见凉远负手立在门边。
她走近去,“爸。”
“你想好了?”闷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苍白的无力感,“要跟容闫一起出国?”
凉落眉目清淡,敛着眸子,“爸,我有我自己的考虑。”
凉远点点头,“你跟我来。”
书房里,凉落看着父亲从抽屉里拿出一摞文件,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
凉落看着父亲严肃的面孔上略带憔悴,接过来,翻开,一页两页的,重点看得一清二楚。
凉落的瞳孔在剧烈收缩着,最后全身无力,堪堪站不住脚,文件夹掉落在地,她摇头,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不会的,您一定是在骗我。”
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她睁大眼睛摇头,“爸,您在骗我对不对?您一定是在骗我,这份报告是假的,是不是?”
凉远抹了一把脸,眼眶发红,“是真的,检查结果今天刚出来,爸爸活不过几天了。”
凉落的脚步忍不住往后退去,摇头扯开一抹笑,“不会的,不会,爸,您别开这种玩笑。”
“凉落,爸爸原本就是个罪人,做了对不起你妈妈的事,还连累你因为我做的那些事嫁给那个姓霍的,过得不幸福,爸爸是个罪人,现在遭到报应,我死对你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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