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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寒风正劲,呼呼作响。寒风仿佛灌进了乐来兮的嘴里,让她说不出话,站在窗台前的她,望着远方,发怔。
北冥即墨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来兮,我要去打仗了……”北冥即墨喉结动了动,良久,才挤出这样几个字。
乐来兮怔怔的望着他,感到自己不仅嘴被堵上了,连心也被塞了。
“你要小心……”也是许久,乐来兮挤出了几个字。
北冥即墨仿佛很激动,他双手抬起,想去抱她,到半空中,落下,又升起,后来,仿佛下了狠心似的,一把将乐来兮搂在怀里,“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的,凡事多担待一些。”
不知为什么,乐来兮听完这话,眼角竟湿润了。
不知是太入戏,还是她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总之,那感觉,真的让人既虚幻又真实。
“我知道的。”这次,乐来兮没有推开他。
这时,窗外传来炙烈的催促声,“殿下,东西两营的军队已集结完毕,请殿下上马。”
北冥即墨松开了乐来兮,将一个东西交给了她。乐来兮低头一瞧,是一块玉佩。
这是做什么?乐来兮用不解的眼神儿望向北冥即墨。
“这块玉佩府里的人都知道,见到玉佩,就如见到了我,我不在的日子里,如果有人胆敢不轨,你就亮出玉佩,替我处理了。”北冥即墨说的很急。
乐来兮接过那玉佩,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外面炙烈又催促了一声。
“一定要等本王回来!”临走,他又说了句,语气不似刚才,有些霸道。仿佛他一走,乐来兮就会悄悄离开似的。
南荣富娴正在外间安然坐着,里面二人的话,她都听见了。
她有些焦急不安,若是从前,她断然不会如此,北冥即墨或出征或归来,她从不觉得与她有关。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北冥即墨从里间走出,来到南荣富娴跟前,并未多说,“南荣,替本王好好照顾乐来兮,日后,本王定会送一份大礼给你。有事去找独孤穹。”
南荣富娴来不及说话,只点了点头,北冥即墨便转身离开了。
南荣富娴困惑无比,她不知北冥即墨要送的大礼是什么,当然不是恩宠,这么些年,他早就看清了她,他的恩宠,她是不需要的。
更何况,南荣富娴看的无比清楚,北冥即墨对乐来兮,那是爱到了心坎里,容不下第二人存在。
难道是自由?她不敢想象,并且觉得,这太荒唐,太奢侈了。
她嫁给了他,从名分上说,这一辈子就是他的人了,怎么会离开呢?
南荣富娴苦涩的笑了许久,怔了许久。
而后,她慢慢走进里间,见乐来兮站在窗台前发呆。乐来兮的心也是不平静的,尤其是听北冥即墨说的最后那一句,“一定要等本王回来!”
她想到了从前与他约定时,北冥即墨说的话,“一年之中,本王有七八个月不在府上。”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从夏中至今,他在家休了四个多月,又走了。
而他明年回来的时候,或许就是她要离去之时。
仿佛很快呢,日子一下子就过完了。可平日里不是觉得日子很煎熬么?想到这儿,乐来兮心里酸酸的,涨的难受。
“放心,他会没事的。”南荣富娴走来,拥着乐来兮安慰。
乐来兮摇了摇头,笑道:“我担心什么?”只是,那笑容很苦涩。
南荣富娴知道她对北冥即墨的态度,总觉得像隔一层墙似的。虽然她不明白乐来兮为何如此,但是,她相信,乐来兮的心里是装着他的,就像上次她莫名的被打入冷宫,南荣富娴总觉得中间有些重要情节,是她不知道的。
“走!”南荣富娴突然拉起了她,“带你去个地方。”
不容乐来兮问清,南荣富娴拉着她就跑,二人一路狂奔,来到府门前的望山楼。
二话不说,南荣富娴拉着乐来兮“蹬蹬蹬”的爬上了十几米高的木楼。
气喘吁吁的乐来兮站在阁楼顶朝下一望,竟看见了北冥即墨的大队。
坐在高头大马,一身盔甲的他,还没动地,而前头的队伍已经看不到头。
“殿下!殿下!!”南荣富娴突然冲着队伍中的北冥即墨大喊,吓的乐来兮赶忙捂上了她的嘴,“富娴,你干嘛?”
乐来兮一边捂着南荣富娴的嘴,一边向远方瞅着,她怕北冥即墨听见,可是又希望他听见。
北冥即墨仿佛是在等这一刻,他迅速转了身,朝木楼上望去。因为离得远,两个女人没有看清,当他看见阁楼上的乐来兮时,有多么激动。
乐来兮不知所措的松开了手,冲着北冥即墨傻笑。
“殿下,姐姐……有话……给你说!!!”南荣富娴又突然大喊,一顿一句。
北冥即墨仰着头,心里雀跃着,期待着。
乐来兮又窘又慌,气的直拍南荣富娴,“你,你,你瞎说什么?我哪里有话……”
南荣富娴并未会理她,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无比认真的望着乐来兮,“听着,来兮,他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说句不好听的,也许,这是你与他最后一次见面!!”
她的话犹如万根尖利的刺同时扎在她心上,乐来兮身子抖了抖,拳头颤颤的。
“我……”她猫儿似的开口,对上仰着脖子朝这儿望的北冥即墨,又不知如何开口。
“快说!你个笨蛋!!”南荣富娴说的粗鄙。
突然见,乐来兮闭上眼睛,浑身仿佛充满了勇气,她扯着脖子大喊:“我……会……等……你……回……来……的!!!”
喊完,她睁开了眼睛,隐约感觉到,北冥即墨在大笑,他笑的很绚烂。
须臾,北冥即墨策马转身,一声烈马嘶鸣声响彻上空后,北冥即墨策马狂奔起来,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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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站了许久,直到远远的西方只剩下几只朦胧鸣戾的寒雁。
走下木楼,南荣富娴见乐来兮不语,便笑道:“姐姐,你放心,殿下会平安无事的。”
乐来兮也没精力装了,她苦涩的笑笑,点点头,才随南荣富娴一起,回了宫。
日子过的更慢了。掰着手指头过了一月,却像是一年。
一连一月,安尊王府没有收到关于北冥即墨的任何消息。
曾听南荣富娴说,基本上每隔半月,边疆都会派人来府里报平安,可是,这都一个月了,却仍杳无音讯。
乐来兮每日吃吃喝喝睡睡,说说笑笑,几乎与平日无异。
南荣富娴日日来幽兰居与她作伴,见乐来兮面上无事,也渐渐放下心来。
这天南荣富娴抱来一只浑身发白,额头带着黑点子的哈巴儿,可喜坏了乐来兮,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开始逗狗。
正玩儿的不亦乐乎,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幽兰居,永远的那么热闹。”空气便开始寂静,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一般。
乐来兮、南荣富娴以及飞霞等四个大婢女像林子中的惊鸟一般,轰的散开,行礼的行礼,端茶倒水的端茶倒水,很是匆乱。
江蒂娥慢慢挪动着蹒跚的身子,惨白笑道:“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妹妹们玩乐了。”那情形,让乐来兮恍惚回到初见江蒂娥时。
“娘娘说哪里话……”乐来兮恭敬的请正妃上座。
江蒂娥望了南荣富娴一番,不好意思笑道:“能不能请南荣妹妹暂且回避一番?本宫,有些话要与东极妹妹说……”
南荣富娴愣了一下,低头道:“妾先告退。”
见她反应的很犹豫,江蒂娥又道:“你放心,本宫不会把你姐姐怎么地。”
南荣富娴止了脚步,回头笑道:“正妃姐姐说哪里话,这青天白日的……”一语双关,南荣富娴转身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本宫从不相信,共侍一夫的姐妹,真能如亲姐妹一般和睦相处。如今,本宫信了。”江蒂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仿佛闲谈。
这感觉让乐来兮舒服多了,至少,她不伪装,自己也不用演戏了。
乐来兮笑道:“这个世上,原有许多不可能的东西,最终都变成了可能,我与富娴,大概比较投缘吧。”
“哦?”江蒂娥似乎不信,“本宫假设,如果有一天,你们二人,因为殿下极偏爱一人而使另一人受了冷落,到时二人生了嫌隙,你们这姐妹该如何相处?”
“其实,本宫真的不信,这世上有娥皇女英。”江蒂娥又补了一句。
乐来兮完全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假如真有那一天,我会自动退出。”
“哦?”更轻蔑的一声,江蒂娥不信,“这个答案,真是让人惊讶,只是,说着容易,做起来,可难了呢。”
“没有什么难的。”乐来兮无谓的笑了笑,“有的人,为了所谓的爱情,争的头破血流,甚至迷失了自我,这些在我看来,十分不值得。
人生应该很广阔,爱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以及对天地间一切活着的生物的博爱之情。
更何况,我一向认为,真正的爱情不是占有,无论你身在何方,他又在何处,你心里有他,他过的好,这就足够了。”
江蒂娥被这一席话弄的愣住了,她细细思量着每一句,而后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本宫……本宫怎么……觉得,如此好笑……”
“本宫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煞是好笑,本宫怎么觉得,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呢?”江蒂娥追问。
乐来兮笑道:“也许吧,每个人对待事物的看法可能会有所不同,适合自己便是好的。”
江蒂娥盯着乐来兮,许久,才慢慢吐了一句,“本宫觉得,你就像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怪物。”
乐来兮一听,愣住了,倏尔轻笑,“娘娘觉得我是什么,那我便是什么……”
江蒂娥不再说这个话题,沉默片刻,她话题猛然一转,“你早就知道本宫是假怀孕,是不是?”
乐来兮不知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愣了瞬间,“是!也不是!”她的回答让人费解。
没等江蒂娥开口,她又道:“太史老先生曾把你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了我,殿下,独孤先生,殿下的意思是,瞒着你。当我听见你怀孕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后来一想,万事都有可能,许是真的也说不定,毕竟,再超高的医术,也大不过命运不是?”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我就觉得,是假的了……”
江蒂娥又换了个话题,“本宫听说你不能有孕时……”她似是陷入回忆,“其实,是有一丝窃喜的,可是,讽刺的是,不能怀孕的那个,是我!世事捉弄人呐,确实,无论什么,再大也大不过命运……”
说着,江蒂娥慢慢走下了金梯,朝门口走去。
到了殿外,玲珑、钰珑搀着她,上了步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