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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孤的身子好似一团棉花一般,终于无法用内在的柔软支撑住那坚硬的皮囊,在骏马飞驰的官道上,司空孤身子渐渐后仰,那试图牢牢抓住缰绳的手也终于松开。
马儿似乎知道了什么,速度开始减慢,然而还是没有赶上司空孤坠落的速度。在试图挺起脚尖勾住马镫失败之后,司空孤“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当察觉到而勒马转身的贾三赶回来之时,却只见到倒在血泊之中的司空孤。
司空孤的背一起一伏,鲜血不断浸湿着他这一身为匿身逃离杭州而换上的夜行衣,在黑色夜行衣上,大片水渍出现,一股铁锈味传出。一旁已经停住的马儿似乎嗅到了什么不详,长长嘶叫了一声,这一回,却是没人会瞪它了。
“少主?”
贾三急促又关切的声音没有传入司空孤耳中,当贾三扶起司空孤时,却感觉司空孤那身夜行衣冰冰凉凉的,似乎这些鲜血早已浸透了这层又轻又薄的布料。
心中虽暗叫着不好,但贾三也明白当今之计唯有寻一处安歇之所,这四周皆是荒原,连一丁点光也没有,距离最近的渡口还有十余里地,虽说骑着马慢慢走,一个时辰之内定能赶到,但眼下司空孤的伤势,却未必能够承受得住这一段路程的马背颠簸了。
贾三虽然不知在杭州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司空孤这幅模样,却也不是贾三第一次见到。贾三依稀记得,在吴先生“传功”给司空孤,以真气为司空孤生生“塑造”出能够承受得住真元的经脉后,司空孤那浑身浴血的模样。
尽管练武之人体魄比常人要好上不少,但见到那床榻上已被鲜血浸透的厚棉被,贾三吃了一惊。贾三依稀记得,便是“八奇”之中一向稳重的诸葛七,当时也皱起了眉头。
这“传功”是成功了,司空孤也拥有了吴先生毕生八成功力,在“传功”过程中,吴先生一成功力用做了冲开血脉,一成功力留在自己体内,以维继自己那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的生命,剩下的八成,则都转到了司空孤丹田与百会等气海之中。
一夜之间,司空孤便跨过了一流高手与绝顶高手之间那高高的门槛,成功晋身绝顶高手的行列。
那时候,已经虚弱无力,几近晕厥的吴先生也露出了微笑。
可事情哪里会这么简单呢?即便吴先生是隐门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但这一整套“传功之法”,却依然存在着巨大漏洞。
在三天后司空孤苏醒过来时,整个人被裹在厚厚绷带之中,第一个问题却是:
“失败了?”
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没有丝毫遗憾,就像问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一样的平常。
匆忙赶来的吴先生,只听这一句便觉不对,在询问了一些状况后,这才肯定了“传功”失败这一事实。
吴先生陷入了一种癫狂之中,司空孤不是什么实验对象,早在对司空孤传功之前,吴先生便已经在一百余人身上练过了手,因为传入的功力不足万分之一,是以吴先生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最早的几个实验者因为吴先生有意无意的一些尝试,最终一命呜呼了。当然,那些成功“传功”之人,也在成功之后被吴先生送去了西天。
为司空孤“传功”,吴先生虽没有万全准备,但九成以上的成功率已经足以让他放手一搏了。
然而,如今从司空孤口中得到的答案却是“气海之中空荡荡的,各处经脉也感觉闭塞不通……”这些答案。
从那天开始,吴先生便疯了。
如果说那天之前吴先生勉强还算个正常人,那么从那天之后,吴先生一日之内总有四个时辰以上处于癫狂状态,发了疯一般的破坏,虽说只剩下一成功力,但若一般人有吴先生这一成功力,在江湖之中恐怕也是一个能入得名人录的人物。
更不用说一个只剩一成功力,却已经陷入疯癫的吴先生。
在吴先生发疯直到逝世的这段日子里,凤凰山上只有三个人,他、小柳、还有疯了的吴先生。
但不在凤凰山上的“八奇”,却并不知道一件事,司空孤并没有说实话,为了能够更好掌控吴先生逝世之后的局面,司空孤决定欺骗所有人。
当司空孤好转得能够下地走路之时,还算清醒的吴先生便会为他“疗伤”,“疗伤”之后,司空孤总是能够运用上一点内力,这便是吴先生眼中的希望。
这个希望一直伴随着吴先生,直到他驾鹤西去那天,司空孤也没有将真相告诉他。
在成功将庞六与诸葛七两个“叛徒”斩杀之后,司空孤才将“真相”告知了贾三、郭四、周五三人,当然,司空孤并没有将算计“八奇”一事和盘托出,而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早已入土的吴先生。无论是算计“八奇”、还是让自己假装“传功”失败……
当然,司空孤也早已准备好了理由。
吴先生“传功”虽然不能说是失败,却也不能够称之为成功。
司空孤现在的确是内力深厚,但倘若长时间运功,或一时间将功法运行至臻境,那么“隐门九剑”至多只能使出十招。
十招之后,司空孤只怕就会浑身经脉爆裂而亡。
换句话来说,司空孤现在虽然武功盖世,或许比起阳非秋这个“天下无敌”的神门门主还要强上几分,但那仅限于十招之内。
“江宁出手两次,少主身体恐怕已经承受不住,整日奔波在外,也没有半点空闲修整身子,如今赶到杭州,为防止神门暗算,半途便停船改走陆路……在杭州城中,想必又出了手吧?”
抱着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司空孤,贾三举目四顾,但除却荒野的风之外,便是那马儿也不敢出一口大气。
“老三,将我放在马背上……早些赶往……渡……”
似乎是被一口鲜血堵住了喉咙,那清晰的哽咽声,使得贾三连忙将司空孤身子一斜,使司空孤脑袋一偏,灯笼微弱的红光之中,鲜血从司空孤嘴角边流出。
贾三叹息一声,又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司空孤,最终只得将其放在马背上,再取出绳子将其捆好,以免颠簸过甚,使得司空孤那衰弱的五脏六腑再受更大损伤。
牵着司空孤那匹马儿,再翻身上马,贾三深深看了一眼司空孤,又是一声叹息,便往渡口处马不停蹄赶去。
“那个姓任的,这一回应该不会喝酒误事了吧?”
尽管知道这些担忧只是徒劳,但贾三却抑制不住去思考的冲动。
“早知道,当初便跟着少主到杭州城里了。”
贾三苦笑着,却依然停不住想着最坏的可能,这种思考冲动,最终也转化成了一种悔意,让他微微自责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