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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长街喋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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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楚钟承点点头,“你退下吧。”

    “小的……”

    “退下吧,莫要多言,本少爷许下的诺言,还从来没有反悔过。”

    半个身子躲在阴影中的黑衣人轻轻颔首,正准备从窗户离开,却感觉胸腹处传来一阵冰凉。

    “本少爷……从不食言,那百两黄金,定会烧给你的。”

    抽出剑,又是轻轻一推,这个黑衣人便从二楼跌了下去,正落在客栈后院中那片花圃中,因楚钟承抽出长剑而溅落在窗台上的鲜血,分外明艳,就如同花圃中盛开的花朵一般。

    “大少好狠的心,人家不过为了求财,你却反倒让他送了性命。”

    楚钟承身后,是一位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做男装打扮却能够被人一眼瞧出姑娘家身份的少女。少女声音若玉片之声,清脆悦耳,但在这宁静的小屋内,似乎又有那么一丝不合时宜。

    楚钟承抓起桌上那块香帕,轻轻擦拭着这柄染满鲜血的长剑,丝毫没有在意身后这位抿嘴微笑的少女话中那丝讥讽。

    “给他钱财,留他一条性命,下一次说不定大少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这么说杀就杀,日后还有人会为大少办事么?”

    见男人不理自己,这个男扮女装的少女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慌乱。

    “他知道得太多,留他一条性命可对本少爷不利。”

    收剑归鞘,楚钟承转过身望着这个少女,轻声一笑道:“再者说来,这家伙方才不是色眯眯盯着你么?杀了他,你不开心么?”

    少女皱起娥眉,鼻中轻声一哼,却又发觉不妥,当即又恢复微笑,但语气中却仍带着一点责怪意味:“那也不必杀了他呀!”

    “许姑娘原来这么菩萨心肠?之前与你商讨你兄长一事,怎么没有见到你有这般仁心呢?”

    楚钟承朝这位许姓少女逼近了一步,那许姓少女却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

    “收起这种假惺惺吧,许姑娘,你这幅尊容骗骗你父兄,甚至是骗骗门外那些傻瓜都可以,但是在本少爷面前,这幅模样只能叫‘惺惺作态’,只会让本少爷心中不悦。”

    说到这里,楚钟承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板着的脸上即刻出现了一丝奸笑:“日后入得我楚府,还是这般揉捏造作,恐怕也只有我二叔会喜欢你。”

    许姓少女闻言,脸颊处便露出了两道红晕,虽说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楚钟承这对细长的眼睛。

    “走吧,我让人送你回去,我也要去办一些正事了。”

    楚钟承那张脸在一瞬间又回归平静,甚至还有些阴沉。

    “正事?大少不是已经……”

    “对了,还有一条规矩,不该问的,别问。”

    前脚已经踏出了房门,楚钟承却停下脚步,侧过脸对尚在屋内的少女说道。言罢,楚钟承便将房门轻轻关上。

    少女缓缓坐在床边,盯着那扇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

    “天灿。”

    一声呼喊从楼上传来,楚粲犹如一只鲤鱼一般跃起,这动作却是令他身边那些个楚家弟子一惊。

    楚粲早已在一楼大堂等候多时,只待楚钟承一声令下,便开始依照计划行事。谁知不远处长街那阵喊杀声都已经彻底消失了,却仍然不见楚钟承踪影,若不是楚钟承千叮咛万嘱咐楚粲要耐住性子,只怕楚粲早已冲上去砸门了。

    “咱们走吧。”

    楚钟承看了一眼大堂内齐整的人马,朝楚粲说道。

    这一步,楚钟承已经等了好久,直到那个刺客回来禀报,楚钟承才踏出了房门。

    而那一条杀伐声早已停歇的长街上,正吹着透骨的凉风,明明这时是夏夜,但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江湖中人看见这条长街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会感觉到彻骨严寒。

    这一场厮杀,从结果上来看,并没有任何一个胜利者,最终还屹立于长街中的,是一位穿着僧衣布鞋,手中捏着铁念珠的大和尚。

    “阿弥陀佛。”

    一声低叹,少林达摩堂首座淳智大和尚开始诵经超度起来,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作为一个出家人,方才见证了一场血腥杀戮,身上沾染了血腥气而请求佛祖原谅。还是真心实意在为这些亡灵超度,祈祷他们下辈子轮回投胎能够不再经历这等血光灾祸。

    “淳智大师正诵经呢。”

    此时冀华廉正站在街尾,腰间那柄镶满珠宝的长剑在火把灯光之下闪着灵动的光芒,即便是经历了一场血战,冀华廉身上却依旧没有沾染到半点血渍,仿佛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淳智大师修为不错,方才那一场血战,他那僧衣竟然也没有沾染到半点血渍。”

    司空孤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讥讽还是赞叹。

    “家主——”

    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司空孤与冀华廉回过头,却见到“淮南双盗”之一的拓跋悠正提着一个什么东西朝这边走来。

    待这二人走近,冀华廉才发现,这个被提着的东西原来是一个满面血污,牙齿正打着颤的司徒家弟子。

    “到了,到了。”

    距离司空孤与冀华廉二人还有两丈有余的距离,拓跋悠便将这个司徒家弟子朝二人身前丢去。

    这司徒家弟子直挺挺跌落在地,还从鼻孔中发出两声哼叫。

    “家主,这人……”

    “继续追,方才应该走了四五个人,这才抓回来一个,若再走了一个活口,对于咱们而言恐怕就会功亏一篑了。”

    “是。”

    叱咤淮河约有十年之久的拓跋悠,此刻在司空孤面前却低声下气,几乎将脑袋都埋到了胸前。

    待拓跋悠走远后,司空孤与冀华廉对视一眼,司空孤便蹲下了身子,轻声向这个司徒家弟子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满身血污的弟子勉强撑起身子,看了看司空孤,又瞧见举着火把的冀华廉,却是惊得翻了个滚,本是趴着的躯体,此刻却变成了仰倒在地的模样。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司空孤的语气更沉了一分,但这个司徒家弟子却长大嘴巴,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若不说……”

    冀华廉才一张口,便见这个司徒家弟子飞速答道:“刘阿大,刘阿大——我叫刘阿大!”

    一边说,刘阿大却是紧闭双眸,不敢去看司空孤与冀华廉二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