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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对方问选举的方法,方秉生并没有急于回答,他看了看满脸期待的李晋仁和瘦子,舔了舔嘴唇,反问道:“既然李先生已经是自由党党员,肯定有些打算,您预备怎么选呢?或者有什么担心的地方?这个还请您告知在下,在下看看能否让您如虎添翼;否则空口乱讲,难免变成老生常谈。”
方秉生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他还不熟悉李晋仁这匹马,没法有的放矢,他又不想自顾自说一通,免得让人家认为自己志大才疏,只会道理不会操作,毕竟他还是蛮看重这次谈话请教的。
李晋仁愣了下,看了看方秉生又瞄了瞄旁边的朋友,看起来在考虑说不说。毕竟见人只说三分话是个常识,他是来捡别人宝贝的,不是来炫自己宝贝的,但方秉生的话也有道理,拿自己的思路当引子也算合情合理,一时间犹豫了。
污秽的小饭馆里,因为还没到工人下班的点,不大的店面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围坐在一张污迹斑斑的桌子周围的三个中年人:两富一贫,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店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看李晋仁光挠头皮,眼睛滴溜乱转就是不吭声,旁边的瘦子有些心急了,自己笑了起来,拍着李晋仁的肩膀替他说了一些:
“呵呵,李兄志气高得很,家底也殷实,而且见过自由党总裁郑阿宝先生了,据说被再三嘉奖勉励。这次李兄说最起码要拿出五万银元来竞选,一定要当选韶关国会议员。”
“五万?”方秉生脸上一个惊讶至极的表情。好像听到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要拿白菜换珍珠那样。
这表情也惊了其他两个人,李晋仁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五万银元还不够?韶关可不富裕,比不得京城这么多富......”
方秉生此刻冷冷一挥手,如同当年做高管的时候拒绝一个不合格的实习生那样,气吞万里的说道:“五万想也别想。最少拿二十万预备,十万主力军,十万预备队。”
闻听此言,李晋仁和瘦子两个人下巴都摔到脏桌子上了。
但两人都是有钱人,这下巴颏只摔了五秒就被捞回去了,这次瘦子急不可耐的问话了:“怎么需要这么多钱?京城热门选区选战是需要这么多钱。但韶关经济不如京城的。”
方秉生对着他竖起三根手指。沉声讲道:“需要这么多钱,有三个主要原因:
第一,选举捐官刚开始进行,成本不好估计。
西洋竞选捐官制度刚刚开始。以各城经济估算成本可以。但京城也并非摸到上限。这只是第一次选举;我看报纸了。选举只有一个态势,是越来越昂贵,要是能摸到上限多少。最少需要三到五年观察的数据,你有吗?你等得起吗?
再说,龙川第一次选举,那种小县城,自由党几个小老板每人投入的钱也差不多四、五万吧?您韶关不如京城发达,您韶关还会不如龙川小县城发达啊?
第二,20万并非全部是成本。
20万银元并非要你全部买自己彩票,而是十万预备着,十万投入彩票,但也不能全买自己、一次买光自己彩票,要观察形势,合理机智、分批分情况的利用财力。
你总不会花光所有钱,你也要像买股票一般,看谁能上涨,购买自己阵营其他强力马和对手强力马的彩票,他们的当选会让你赚钱。
以我在龙川经营彩票对赌的经验来看,十万元在选举后,不论选上选不上,总能回本5万到7万,选上了甚至盈利好几万!
你实际期望成本才3万,这不贵!你想想,你在满清花1万买个道台缺,但是那里是一百个萝卜一个坑!你为了挤掉其他萝卜补缺还得到处行贿送礼,这补缺的钱才是大头,要真正当上实权道台最少也是3万,而且肥缺道台你5万也打不住!
并且这种赌博是对赌,大家都知道,在赌场里,假如两人对赌,带的钱少的那位总是心虚,总是患得患失,最终会被准备的钱多的另外一人吞掉;
强大的预备队可以让你在赌场里游刃有余;
第三,你想当选,得在自己阵营被大人物重视,让他们用党的钱捧你。
据我对郑阿宝的研究,我和他交手过;这个人呢,喜欢做甩手掌柜,他总是先让自己手下往上冲,好像敢死队那样;他躲在后面查看敌方火力和寻找机会。
但是即便是民主党,那也不能党负担你一切竞选投入啊,我在龙川就逼着几个候选人掏钱;你敢压自己的血肉:你才忠心,你才不会退缩,你才有战斗力!
好么,你掏点钱,大佬就把你捧上去,那你得是钟家良或者郑阿宝的私生子!
也即是说,你想在自由党内成为强力候选人,必须给党魁一个非常好的印象,这个印象就是敢打敢冲,说穿了:不怕为党花自己的钱、不怕为党丢自己的脸、哪怕倾家荡产、身败名裂都无所谓。
你得给郑阿宝那种货色这种印象才行。
你得到他的认可,你才能在危急关头得到最强力的支援,那就是用其他党员的钱来捧你了。
最后您想想:假如您就打算投入五万,党费交一笔、巴结党内大佬交一笔、开选前筹备竞选花一笔、竞选中还得给报纸软文花一笔、城内慈善事业花一笔,那您还剩多少钱去打竞选彩票啊?
两党候选人人数现在都是黑压压的,显得出您来吗?怕是您连党内候选人第一梯队都进不去。
到时候,被敌方报纸黑成一坨屎、被自己大佬骂成一坨屎、自己因为钱少没法分散投资彩票,全买自己。弄不好就赔成一坨屎!烧钱的主力被灭都上史书了,这辈子也值了,陪选那傻货才是倒霉蛋!
一旦没当选,那就是钱没了、名也没了、党内人望也没了!
你白扔五万银元啊!”
一番话说得两个富商汗流满面,连一句话都没法插嘴,旁边的瘦子这次俯低了身子,一直巴巴的盯着方秉生,两手捏着洁白的手帕撑住了一直没碰过的脏桌子沿就没放开过,大气都不敢喘,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听了每一句话。眼里再也没有任何轻蔑和不信任了。
方秉生闭了嘴,端起桌上的瓦碗就喝了一口劣质白酒,还翘起了二郎腿——这一刻,他无所畏惧了。这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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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啊。高啊。高......我大意了,大意了,毕竟小地方人......”李晋仁撩起袍子下摆不停的在擦汗。那汗瀑布一样的流下来,擦也擦不完——从他的惶恐,看得出他事前真没想这么多,也低估了这事的复杂和艰难,说不定还被那20万的资金预备给吓出来了屎。
方秉生并不理对方的惶恐和惊慌失措,这本来就是低手听专家教诲后的正当表现,所以自顾自的大口喝酒。
以前他没来过这个破饭馆,但是碗里的酒却是熟悉:水火街都是这种劣质白酒,健壮的工人喜欢一口闷干,方秉生每次喝都呛,然而今天的此刻,他喝这烈酒如同喝茶般轻松,连酒味都品不出来了,因为“区区烈酒算什么,黑夜给了咱黑色的眼睛,咱却用来寻找光明、赐予那些茫然的赛马予光明!”
就在方秉生喝第三口酒的时候,有只胳膊握住了他的手腕,方秉生扭头一看,正是那位瘦子先生,他朝前俯低身体,转头仰望着自己,眼里泪光点点,大叫道:
“方秉生!他们不让我做候选人!您救救我吧!”
“什么,不让你做候选人?你有污点?”豪气干云重重放下的酒碗,顿在桌面上酒水四溅,方秉生摆开那只手臂,抚平油渍的长袍,把二郎腿翘得更平,架势好似随时要为小弟提刀出去砍仇人的老大,大剌剌的答道:“说!看我怎么给你解决掉!”
那瘦子愣了一下,叫道:“我没污点啊,我就一正经商人啊!就私收了一个小妾,连她去年都病死了,我白得和雪莲花一样。”
“那你没钱吗?看起来先生挺有钱的嘛。”方秉生有些惊异。
“唉,”瘦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好不容易他们才要我,我现在也是自由党党员,党证都发了。但是就是不让我当候选人!我说我捐竞选经费、我拍十万现金在你这里当保证金?那也不行!死活不推我做候选人!就让我做支援工作,这特么的就是给别人抬轿子啊!”
旁边的李晋仁还在擦汗,但看起来自己的事被朋友打断也没啥不悦,毕竟20万的心理准备不是一时半会的能做出来,他指着那瘦子说:“他可惨了,一开始死活不收他入党,最后,好说歹说,找了陆军里的老乡说情,才让入党了,但他入党捐献的党费和竞选基金开始就比我多两千元.......”
“为啥啊?”方秉生傻了,虽然两党都是财大气粗的富豪为主,所以入党的时候都得交不少钱,用作大家活动或者竞选的经费累积基金,但2000银元那对于平民就是天文数字了,对富人也不是眼睛可以不眨的小数目,某人入党标准多加2000银元这也太骇人了,这人到底是大宋通缉犯还是满清皇室啊?
那瘦子终于坐直了身子,气愤填膺的狠狠的用皮鞋狂跺着地上的泥土,叫道:“特么的,谁叫我姓夔呢!”
“您的姓氏?百家姓里的夔?夔州的夔?这怎么了?自由党还看姓氏啊?”方秉生愣住了,突然恍然大悟,哈哈高声笑了两声,马上醒悟到自己失态了,堪堪打住,但还是忍不住笑,开始狂咳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