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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恨的人,最想找到的人,居然就在他的身边!
而这个人——
也是他尉迟玦心底最后的温柔。
雀儿——
就是温瑾离。
尉迟玦目光猩红,却带了一丝不可置信,转瞬之间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愤恨和——由爱压狠的癫狂,“你什么时候做到的?”
“你知不知道都没有用了。”
温瑾离淡淡的回了一句,半分目光都不敢停留。
他是自己枕边人,是自己曾经笔墨传情唯一能理解的人,到头来,一个掀翻了一个的国家,另一个,也用自己的刀剑插入了对方的身体。
温瑾离倒退了一步。
淡淡漠漠的看着远方泛着青白血色的天空,一支利箭直直的射入了腹部深处,带出血肉模糊的撕拉声音。
却没有呻吟。
一只雀儿欢快的飞过天空,双翅拍的快得很,在天边将要看不及了。
“你要杀了我?”
尉迟玦被箭钉在地面动弹不得。
那是神射手射出的重箭,力大无比的射手用重弓大力射出,让这个不可一世的人死死的压在地上。
温瑾离扶着腰,慢慢的走过了他,不让尉迟玦看到一丝自己脸上的纹路。
“三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救你吗?”
温泽宇身体带着温热的血慢慢的抽搐,但是还是活着的。
“你就像那只不停跳脱的兔子,吸引所有人目光,尤其是孤狼的。
“而现在,那只孤狼被活捉了。”
温瑾离一挥手,“活捉了。”
衣袖就像是天边的一抹云彩,对于尉迟玦而言,看的见,摸不着。
他带着撕裂的痛楚,被靖国的人死死的困住。
天边的雀儿飞的越来越远,尉迟玦渐渐的看不见鸟儿。
主帐的帐帘落下,温瑾离也看不到天边的火烧云了。
“帮我给秋萝收个全尸吧。”温瑾离低低的说。
温君赫坐在她面前,一抹靖国才有的茶香淡淡的弥漫。
“不收尸,岂不是说靖国不仁不义?”
温君赫笑的也温和。
此笑不达眼底。
温瑾离挑眉。
“太子自然是仁义的。”
温君赫知道她什么意思,纵然是知道,也得试探试探,“活捉,不是我靖国对仇敌的作风。”
“但是活捉回都,岂不是更能让人明白太子的英明?”
温瑾离也笑的温和,这份温和之下反而有丝丝的难得的凉意。
“五妹妹说笑了。我这份英明,还有你的功劳。”
温君赫话锋一转,“五妹妹回去,定然是荣耀之至。”
这份荣耀,对于温瑾离来说,又算的是什么呢?
这话她不想接,也不敢接,更不能接。
“我不过是沾了太子殿下的荣光而已。”温瑾离眉尖一抽,俯身道,“臣妹身体不适,想必太子哥哥肯定准备了我休息的地方。”
太子微微一笑,身边的人带了两个侍女上来。
“人都是准备好的,五妹妹去休息吧。”
凡事都要做足全套,这是太子的风格。
安排的帐篷其实不是很近,两个侍女一个在侧,一个在前,似是服侍,又像是监视。
路上光线昏暗,远远的看到士兵拿着枪驱逐伤残的俘虏。
仿佛是自己被俘虏的当日,
“你俩是新来的婢女吗?”温瑾离问的温和。
“回公主,是。”
小侍女自然不敢不回答。
“你们知道被活捉的尉迟玦被押在那里吗?”
“奴婢只是侍女,这些军国之事,一概不知。”
温瑾离微微的停了停,直了直腰,腰腹之间翻滚半点酸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腹中的孩子知道了什么。
“你俩去烧点水吧。我要洗个澡。”
这几天的殚精竭虑,或许对的起靖国,对的自己,唯一对不起的,是这个孩子。
温瑾离闭着眼躺在床上,温柔的毯子盖在肚子上。
她只是个不受关注的公主,俗话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能被太子联系上,是太子觉得,她有用。
温瑾离是个谨慎的人,太子知道,这个妹妹,能在国破家亡的时候谨小慎微的活着,做个内应,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是个坏事。
可温瑾离不想死。
当她知道了自己有孕的时候,就更加的不想死。
也不想让尉迟玦去死。
活捉,是目前足够好的结局。
她灵光一闪,突然想着见一见尉迟玦。
这个念头从路上就有了,冒的突然,也来的恍惚。
婢女都去打水了。温瑾离掀了帘子就朝着被驱赶的俘虏那边去。
重要的俘虏都是单独关押的,位置微妙的很,既不能离主君太近,防止有人劫囚伤了主君;又不能离的太远,分散兵力。
温瑾离没事的时候也会看看军阵,自然知道最好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而太子,也不是一个特别有带兵之能的人。
她的衣摆不长,却也带了点点的尘土,带着灯头的味道,站在了尉迟玦关押的囚笼之外。
侍卫纲要过来拦截。她摆了摆手。
“我只是在这里站一站。”
微微的声音传到了囚笼里。为了防止有有人劫囚,也防止尉迟玦带着伤自尽,他四肢尽锁,只有头可以转动。
“来看我,是旧情难忘吗?”尉迟玦轻哼一声,目光下意识落到温瑾离的肚子上。
那里是他的孩子。
“我和你有情吗?”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五公主·······”
之前那个冒牌货难怪他也察觉出不对劲,五公主怎么会那般平庸刁难。
说起来一个男人失败了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但是挫败会的,尤其是一个常打胜仗的男人。
尉迟玦常胜将军,西凉战神,自幼被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情场不是。
他输了这么多次,都在这一个女人身上。
“看来之前你就察觉出来了。”
温瑾离一点点都不想笑,甚至有点落寞。
难怪之前尉迟玦迟迟没有杀掉嫁过去的冒牌货。
不过要是杀掉了才好。
七公主,该死!
“我倒是好奇,样貌如此相似的冒牌又是哪位公主。”
尉迟玦冷嘶一声。
箭伤严重,疼痛伴随在全身。
温瑾离解下腹部缠绕的披帛,递给侍卫,“还算干净,给他盖上吧。”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似乎是战场上最后的一丝柔软。
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不会有真正的父亲,她也希望让他俩有一点点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