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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站立在夜色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看着这越空旷越孤独就越渺小的自己,估计任何人都会发问那三个经典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洛绍谦自始至终的解释都是在强调这条路非他所选,他也有很多难以言说的无奈。是啊,在我们的漫漫人生中,历经无数个选择题,有的是单选,有的是多选,成功的人生会被最后归纳为几个关键字,找到那几个至关重要的选择节点,而失败的人生处处是失败,无从总结,也鲜有人会去总结。但成功与否,精彩与否并不在于别人怎么说,而是你自己觉得,只有你万分成功的时候,才会轮得到后人评说。大概我们就是太自私?洛绍谦就是太以天下先?也不是吧?想来想去,竟也模糊了心中的一贯的想法。但我清楚的是,我们不快乐,非常不快乐
“你在想什么?有什么就说,反正我今天是批斗大会的主角,什么意见和建议,今天我都不会反驳。”洛绍谦始终认为,我们和他站在了对立面。
“我没什么意见,也更不敢有什么建议,我只是在想,路是我们自己选得,跪着,含着泪也是要去走完的,既然我们都不愿意放弃的话。”我始终是觉得,既已选定的,那还怨得了谁呢?
“什么意思?”洛绍谦显然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但他却还抱有希望地想听我的解释。
难道不是么?太多被命运选中的人了,我选择了涂涂,张修然和文宏伟选择了我,欧阳老师和李院长选择了离开,祁东和严婷选择了坚持,史静宜选择了父母之命,没人有的被迫,无非就是取舍。鱼和熊掌无法兼得,洛绍谦不可能一边想着做一个普通的医生,一边有试图通过一己之力扛住医学院的责任,既然选了一条路,那就走好这条路,如果走着走着发觉不太对,那回头就好了。洛绍谦是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一条自己声称不喜欢的路,但这难道不是他自己选择的麽?他不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麽?即便无人理解的时候,又能如何呢?我与涂涂,欧阳老师与李院长,祁东和严婷难道就不艰难?我们选择什么捷径了麽?我们放弃底线了麽?那洛绍谦又凭什么利用的柳阳还要来为自己辩驳呢?
“洛绍谦,你以为杨琛生气是因为你和柳阳说不清楚的关系麽?并不是啊,他是因为失去了曾经那个最让他敬佩的哥们啊……”我鼓起勇气点破了最后彼此的尊严,“是你变了,却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不是没有人理解你,而是你放弃了你自己。”
分针和时针重叠在了一起,新的一天已经来临,我想看却忍住没有转身再看他一眼,径直往宾馆的方向走去,身后也没有了他跟随的脚步声。
一夜无眠。
第二天的活动计划取消了大半,严婷临时有了会议,中午匆忙赶来和我们相会的只有祁东一个人,杨琛昨夜睡得也不太好,盯着两个黑眼圈当着车马夫。史静怡一路都在问我涂涂现在的习惯养成是怎么教育的,她的老大皮得总需要她不停地默念:这是我亲生的……这是我亲生的……集合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也没有时间再去探望以前的辅导员,就近找了个餐厅打发了午饭,席间也就只有史静怡话最多,活跃着气氛。我和祁东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杨琛的表情,生怕史静怡又说错了什么,惹怒了他。
我早前曾总结过杨琛,他是一个极讲义气的人,看看重感情。他没有洛绍谦优秀,所以他敬佩和崇拜他,他没有我豁得出去,没有我直接,所以他又总是护着我,像是护着他自己内心不敢表露的一面。我们每个人对杨琛都有重要的意义,似乎我们都是他最想活成的样子。但一个又一个假面的揭开,残酷的现实给了杨琛赤裸裸的嘲讽,无论是他为我忧心,还是他对洛绍谦的愤怒,大概都是他失去自己,怀疑自己的体现吧。杨琛,一个富二代,前二十年的家庭教育告诉他如何花钱,而这后十年本该告诉他如何自爱和爱人的岁月,此刻却分崩离析,彻底瓦解。
虽然我们的人生不该建立在另外的人身上,但不得不说,洛绍谦摧毁了杨琛的精神世界。
我们几个都觉得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想法,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我们就和祁东告别,准备回家。杨琛载着我先把史静怡送到了车站,走之前,史静怡拉着我的手说,“人生和世界永远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走了,做了,才知道究竟似乎哪样。”史静怡是我们中间最早结婚生娃的一个,她婚礼没有邀请我们去,因为她觉得她没有嫁给爱情,但史静怡婚后的每一个感想都表露着她的幸福,虽然她嘴上不承认。
很多人觉得不走寻常路就可以把生活过成与众不同的模样,别人都是流水账,自己的才是诗,可永不自知的是,自己才是掉进怪圈的那一个。史静怡可能是我们中间最早进入更年期的女人,她碎碎念,她操持家务,她相夫教子,我们听着她讲自己的辛苦,而我们却得不到这样甜蜜的负担。
我看着史静怡上车离开,看她小心翼翼护着自己肚子的模样,我并未十月怀胎生下涂涂,这算是晋升角色过程中的一大遗憾吧。
我坐在杨琛的副驾驶上疾驰回B市,杨琛不说话,我也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昨天夜里遇到洛绍谦了,有些不欢而散。”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他说一说。
“我知道,后来他给我发微信了。”杨琛话语里并不带太多情绪。
我和洛绍谦分别之后,洛绍谦找过杨琛?
大概是杨琛看出了我的惊讶,脸上苦笑了一下,“大概是你说的东西刺激到他了吧,他微信来和我道歉来着,夜里三点多发来的语音,感觉喝了点酒,说话有些啰嗦。”
洛绍谦后来竟去喝酒了,看来心情是差到了极致。“他还说了什么?光说对不起了?”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自己,反反复复就这几句话,四点多的时候发了最后一句,说自己会处理好一切,给我们一个交代的。也不是知道是不是醉话,也不知道这‘我们’指的是谁。”杨琛的语气有些冷漠,但也看不出来是不是装的,毕竟昨天他是真的生气。
“你怎么回复他的?”
“没回。”
“什么也没说?”
“嗯,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大概杨琛和洛绍谦的友谊,就这样到了最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