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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的百姓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的,但成都的酒楼就感觉非常明显,再也不能给皇家记账了,大名鼎鼎的叶帅居然病了,而且很严重,皇帝特旨让他去锦屏山的皇家别院修养。
蒙琰得知成都的事情兵不血刃以后便不再担心了,在太和三年腊月二十五座船才回到成都。
蒙琰看着一众接驾的人,看到了卢崇宗和卓白陵,唯独没有见到叶伯怀,心情顿时缺了一块。
众人拥簇着蒙琰回到宫城后,顾言风作为现在文臣首领,向蒙琰汇报了这一年多以来的事情,而后轮值大都督达奚谦弼向蒙琰通报了军情进展,同时向蒙琰请辞大都督,不是他推辞,而是他真的搞不定,做不好这个轮值大都督,每次大都督府有事都得去拜访石英等人,好不丢脸。
蒙琰并没有立刻同意达奚谦弼的请辞,因为蒙琰发现有达奚谦弼这样的大都督,军方的事务反倒是通畅了许多,陈之庆和余赓都有这种感觉。
“你逍遥够了?”欢迎晚宴以后顾清风就卸下了皇后的仪容仪态,她心里有气,今天必须要发火,不是因为他把事情推给自己做,而是他真的让她再次怀孕,老蚌生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夫人,小心动了胎气,现在可不是以前了,要多保重哦!”蒙琰坏笑着说道。
“你走开!让人笑话死了!”顾清风脸上竟有了一丝的绯红,如同少女一样的害羞。
皇后怀孕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先是顾氏兄弟往皇宫里送了一大堆补品,远在夷陵的顾希风甚至亲自进山打了一堆野味送回来,顾言风也是一扫往日的谨慎风格,特意花重金向关外购买了十根百年老参。
如果说娘家的关心让顾清风难堪,那么来自儿女的祝福就让她特别想杀了蒙琰,远在两地待嫁的姑娘们为她准备一大堆的绫罗绸缎,刚从父亲阴影中走出来的蒙靖烨也亲自为皇后娘娘安排了内卫人选,据说连护卫和侍女的生辰八字都要他亲自过问,而两个儿子知晓后更是换了锦衣华服亲自进了山,根本没有随蒙琰回成都。
蒙琰乐得脸上的褶子都开花了,虽说后宫只宠一人,但儿女却是不少的,这怎能不骄傲。
“我觉得是个女儿,儿子婆烦!”蒙琰笑不拢嘴的说道,根本不在乎顾清风的表情。
顾清风生气之余更多的是害羞和欣慰,男人长情少见,帝王长情的满天下独此一份,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自幼为了家族而活,自从嫁给蒙琰之后虽说是劳心劳力,但至少是为了自己而活,蒙琰在尽可能的让她活的随心所欲了很多。
顾清风扶着腰说道:“您也回成都了,朝政的事情多操心些吧,大哥的事情终究要面对的,卓公、叶帅还是要去一趟的,一下子空缺了这么多人您也得重新安排,这是公事,儿女们的婚事也在日子上了,这是私事,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去处理了。”
一提到这些蒙琰就想跑,忽然蒙琰笑了说道:“那两个逆子正好可以大用了,老三该读书读书,老二喜欢带兵,让他去大都督府和达奚大都督折腾去,老大是太子,三台四堂六司再加上内阁,嗯,有他忙的。”
说着说着蒙琰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是该去和兄长还有老兄弟们见见面了。”
顾清风上前过去挽住蒙琰的手臂,轻声说道:“其实他们很配合的,没有人反抗过,兄长和卓公都是穿戴整整齐齐的等着内卫上门的。”
蒙琰拍拍顾清风的手长叹一声没有再回应,或许他们真的老了。
腊月二十七,蒙琰在成都主持大朝会,对于人事上巨大的调整做出了解释,湘王卢崇宗主持宗正司任大宗正;郴国公卓白陵晋位韩国公,荣养在府;潭国公叶伯怀因病在锦屏山的皇家别苑疗养。
而后宣布太子正式辅佐朝政,执掌内阁及尚书郎,雍王蒙靖翊出任大都督府参事,辅佐大都督处理各方军情。
同时定下太和四年上元节宝庆公主蒙婉姝与夏郡侯周策、长沙公主蒙婉瑜与楚郡侯霍幼疾的婚事。
虽是几道简单圣旨,不过朝堂上的人可不傻,这些旨意指向很明显,老一辈的人开始准备退出历史舞台,新一代的人冉冉升起,而且同时更加杜绝门阀集权的可能性,两位公主的大婚就能说明一切,周策与霍幼疾都是白身,甚至早在三十年前他们这样的连为吏都不可能,而如今侯爵加身,统率千军万马。
太和三年腊月三十,大宣皇帝蒙琰轻车简行秘密前往湘王府,湘王世子蒙靖烨一大早就在门房候着。
“陛下,父王他·····”蒙靖烨有些难以启齿。
蒙琰很淡定,他已经做好了兄长不见他的准备了,施施然的说道:“烨儿,你不用在这候着了,年三十,家里都忙,今年你的弟弟妹妹都在成都,好好热闹热闹,朕和你父亲是亲兄弟,他还能揍我?”
蒙靖烨挤出来了一丝笑容,这笑话挺让人尴尬的,“陛下,父王其实就是在乎脸面,尤其是因为我们蒙氏是皇族。”
蒙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昨晚朕和卓公聊了很久,他是旧家族出身,总觉得皇室血脉是天授,士大夫掌控朝堂是礼法,他们认为百姓都是些无知之辈。”
谈到朝堂蒙靖烨就不能再说话了,他现在主持明鉴司,不能轻易的发表意见,陛下没有下旨处置卓公、叶帅等人就说明陛下动用了民情院授予他的特权。
蒙靖烨拱手回应道:“陛下,父王在内院书坊中,太子召臣觐见,估计是为了两位妹妹大喜的事情。”
蒙琰笑了一下,说道:“去吧,她们两姊妹的婚事要大办,朕已经下旨礼乐司全权协办,尺度不限!”
看着蒙靖烨离开的背影,蒙琰自言自语道:“臭小子,也不给我备一壶酒,空手进去怎么好意思!”
蒙琰心怀忐忑的走了进去,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从萧胡利时代就对自己关爱有加,多少次不惜生命之危为自己传递情报,如今走到这一步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卢崇宗一身燕居服独自一人坐在桌边饮酒,不过桌案前摆放的却是两副碗筷,看到蒙琰进来,也不行礼,冷冷的说道:“来了就过来做,堂堂帝王像什么样子!”
蒙琰挪到桌边坐下来,端起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兄长,实非我所愿!”
卢崇宗一脸奇怪的看着蒙琰,说道:“七郎,你想多了,即便你杀了我,这也没什么,我干扰了你的朝政,阻扰新政推行,这是大罪,你不该还让我主持宗正司。”
蒙琰愕然,他一路上想过即将面临的许多场景,可能会被斥责,也许熊正不愿意见自己,唯独没想到卢崇宗竟然会这样。
看着蒙琰惊愕的表情,卢崇宗为他斟满一杯酒,接着说道:“我与卓白陵合谋,但我们俩目的不同,我知道七郎是什么样的性情,也知道你心中的抱负是为生民,为天下,为太平,但是你太仁慈了,靳骞那样的人你都能让他善终,叶伯怀无异于卖国的举动你都能容忍,这是不对的,我想用我的血来唤醒你,你是帝王,是大宣的主宰!”
见卢崇宗越说越激动,蒙琰心中却是无尽的悲痛,素未谋面的父亲如此,自幼分开的兄弟也是如此,这是幸运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每个人看似都不在谈论家族血统,但实质上每个人都没有忘记过振兴家族的想法。
蒙琰感激卢崇宗为他做的一切,但却不认同,再次一饮而尽后苦笑着说道:“兄长,我且问你,蒙氏之外有多少自称正统的皇族,上溯几千年多少人自称人皇,而事实呢?”
卢崇宗陷入沉思,这是一个争论不休的命题,几千年来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上至三皇五帝,下至第一次一统中原始祖,从来没有一个姓氏一个家族能够永不衰败的,难道自己这个弟弟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能,他要怎么做?
“七郎,这是问题太大了,我回答不了,我相信能回答的人也不存在,或许在你的心中有一个答案,但对于现在的中原来说,铁血在外,仁慈在内是必须的,你可以不杀我,但叶伯怀不能留!”
蒙琰见卢崇宗态度坚决,犹豫了一下说道:“兄长,如果我告诉你我在其他三家早有部署,你会怎么想?我可以告诉你,这些部署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这次轮到卢崇宗傻眼了,早有部署?什么部署?自己身为大宣第一亲王,朝政、军务对他是没有隐瞒的,除了蒙琰自己口袋的人。
“七郎,你不要骗我,是真的吗?”卢崇宗的确很难相信。
“是!”蒙琰回答的斩钉截铁,而后接着说道:“兄长,话都说到这了,你交卸了所有的差事,最适合作为联络人,你愿意吗?!”
蒙琰心中觉得卢崇宗不是最好的人选,但目前来说一定是最合适的,有一件事他是认可卢崇宗的,皇族的身份是最好的掩饰。
卢崇宗想了一下,而后坚定的说道:“我愿意!但仅是为了我蒙氏的江山!”
理念不同,但目的契合,这就行了,蒙琰探头低声的与卢崇宗交待着什么,声音很小,但从卢崇宗的神色变幻中可以看出他很惊讶。
过了好一会儿卢崇宗才从震惊中缓过来,自顾自的端起酒干掉后,说道:“他们竟然都是你的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不是我的人,我们不过是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罢了,兄长,有叶伯怀在前,也会有别人在后。”
“我懂,前赴后继,你放心,我接下这个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