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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被尉琮等人远远跟着,让秦渊等人很是不快,无奈胖和尚早有训导,勿在梨山与权贵结仇生事,便随他们去了。
走了约里许,远远已看到梨花林中有一小谷,谷中也是苍郁一片,草木繁盛,越过树梢可见到一所山庄。想必便是忘忧山庄了。
远远地便见到谷口养着一群小羊,两个小童穿着小褂,拿着竹梢,悠闲自在的放着羊,不时打闹嬉笑,画面甚是有趣。
见到有人来。两个小童嬉笑着各自骑着一只大白羊迎了上来,骑着羊,小童还是顽皮的动来动去,一会站在羊背上,一会倒骑着,两只大白羊倒也稳健,任他二人折腾,只是信步前行。
诸人不明所以,只有下马等待,待二小童走到跟前,其中一个小童嬉笑道:“看,这可是今年第一个敢骑马来梨山的,哈哈!”
另一个小童也笑道:“可见人家一不是权贵,二不是有求于人的。”
之前的小童道:“就怕他们过不了砍柴叔那一关啊,我都想直接放他们进去啦~”
那另个小童耸耸肩道:“都放进去了,还要我们俩干嘛,岂不是要被赶出山去么?”
秦渊暗暗心惊,这两个小童只有七八岁模样,竟似懂得很多人情世故一般,不似凡人。
成化粗野野的道:“这哪个人家跑出来的小孩,不怕被野兽伤了么,哈哈,赶快回去找爹妈吧。别挡了我等道路!”
两个小童也不生气,前一个老气横秋地道:“先生让我们二人在谷口放羊,凡是来者,皆须问几个问题,答的上便可入谷,答不出便请回吧。”
另一个也说道:“你们也别看不起我们年幼,要入忘忧谷,就要按我们的规矩,若是先生生气,甭管你是王爷还是将军大臣,一律不见。”
诸人对视一眼,不禁苦笑连连。
楚风笑道:“行啊,小弟弟请问吧。”
这时尉琮等人也跟了上来,只见尉琮狠狠瞪着这两个小童,满脸激愤,赵雨却面带微笑,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把折扇,神在在的扇着,风度翩翩。
前一个小童耸耸肩道:“你们这么多人,只能由一个人来答,不然你一言我一语,我们可听不过来。”
另一个小童也道:“后面那个官爷,刚不是已经答过么,既然答不上就别再来了。”
他说的官爷自然是尉琮,只见他脸色忽白忽青,他哪里受过这种羞辱,若不是父亲尉洁严加叮嘱,他早派人将这两个小童丢去喂狼了。
赵雨却走上前来,对着小童拱手道:“我与尉公子只是结伴,望两位小兄弟再给一次机会。”
之前那个小童定睛看了看赵雨,只见他神色轻松,笑意绵绵,便点头道:“行吧,”又看向秦渊等人道:“你们几个呢,不是也结伴而行吧哈哈~”
秦渊等人对视一眼,成化摊摊手,水如烟不屑道:“知道你博学多才,你若答不上,以后就是我使唤你了~”楚风当然挺秦渊了,只是表情好像对水如烟四处使唤秦渊很感兴趣的样子。
秦渊翻翻白眼,只有向前一步道:“我来答吧。”
前一个小童点了点头道:“你不是官家,就让官爷先来吧~”成化喃喃道:“凭啥?”秦渊却知道小童实是多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起码不会被他奇怪的题目问的一愣。
赵雨拱手道:“惭愧惭愧,小兄弟请问吧。”
另一个小童道:“天似华盖,地似棋盘,但问天为何?地为何?”
秦渊心下一摒,暗道不简单。
赵雨拿手中折扇在手心敲了两下思考片刻道:“古语云清气上升以为天,浊气凝降以为地,不知是否?”
前一个小童道:“既如此,清气为天,又为何有日月云雨?”
后一个小童道:“既如此,浊气为地,那人不就是浊气中所生?”
赵雨一愣,手中的折扇也停了下来,一时语塞,顿时满脸通红。
两个小童只有看向秦渊,前一个小童道:“那你说呢?何为天?何为地?”
秦渊看看天,顿时心有定计,心知这些问题关键不是标准答案,也没有固定的答案,而是要与这两个小童对辩,因为你无论说了是什么,他们总能找到反驳处。
秦渊拱拱手,也对赵雨点点头道:“地为物,天为物外。”就是说凡是物体便是地,凡不是物体便是天。
两个小童一愣,喃喃将这七个字念了两遍,忽然前一个小童哈哈笑道:“既然天为物外,为何天上有日月呢?”
秦渊笑道:“你们又没摸到过日月,怎知日月是物?”
后一个小童道:“流星坠地,形成飞来石,还不是物?”
秦渊拍手笑道:“正是如此,天上的非物,到了地上都要变成物,便知物就是地。”
两个小童对视半天,后一个小童又道:“那人又为何?”
秦渊道:“地为物的总和,人身自然是物。”
后一个小童接着问道:“那人的三魂七魄呢?”
秦渊对答如流道:“人身自然为物,死后入土为安,魂魄为非物,是故看不见摸不着,死后自然升天,亦佐证了天为非物,地为物。”
两个小童顿时无言以对,前一个小童摊摊手道:“看来考不住你了,进谷吧~”
秦渊拱手道:“多谢,”说着手指着赵雨道:“能否请这位兄台与我们一同入谷呢?”
前一个小童看了看赵雨道:“看着还算顺眼,就放你们进去啦。”
赵雨感激的朝秦渊拱手示意。这时尉琮可不服了,冲上前来叫道:“为何他们都能进,独独不让我进!来人,将这两个小兔崽自丢到河沟里面去!”
身后两个护卫顿时高声领命冲上前来。
秦渊正待阻拦,只见两个小童大叫着:“有人闯关啊!有人闯关啊!砍柴叔救命啊~~~”一边呼喊一边抱着大白羊,两只大白羊通灵一般,转身敞开四蹄飞奔而去,竟比一般马匹还要快,一转眼便冲进谷去不见了踪影。
诸人无所适从,只好跟着朝谷口走去,尉琮倒也老实不客气,昂首挺胸似打了胜仗一般,反倒是走在了前面,让诸人无语,那赵雨很自然的和秦渊走到了一起,秦渊这半年长高健壮了不少,不过还是比赵雨矮了小半个头,幸而有水如烟平时缝补整齐的衣物,否则都要自惭形愧了。
成化和楚风走在前面一路说笑,水如烟若无其事的走在中间,却竖起耳朵听秦渊和赵雨说什么。
赵雨朝秦渊拱拱手道:“在下赵雨,从央京来,奉父命来看望忘忧先生的,谁知在此受阻,实为惭愧,幸亏小兄弟帮忙,多谢多谢”。
秦渊忙还礼道:“言重言重了,赵公子相貌堂堂,绝非凡夫俗子,我等只是流落四方的应国平民,幸得遇高人指点,来向忘忧先生请教,与赵公子相遇也是有缘。“
赵雨客气的道:“不知小兄弟大名?”
秦渊道:“年少无知,哪有什么大名,我叫秦渊,前面那两个是在下两个兄弟,成化和楚风,前面这位大姐,乃是应国有名的侠女如烟。”后面那句自然是说给水如烟听的,即略为调侃,也算告诉水如烟隐去姓氏以免节外生枝。
赵雨哪听说过应国的轶事,但还是拱手向前道:“久仰久仰。”水如烟侧身不屑的吐了吐舌头,引的赵雨一阵尴尬。
一行人闲聊着已到谷口,才见到谷口的路径似有某种法门的曲折而前,却完全看不到庄院所在了。
秦渊不禁击掌道:“不愧是高人!”见赵雨不解,遂解释道:“此林此道皆遵循了很多阵法兵道在内,布置者定是此道高人。”
赵雨恍然大悟,定睛看去,神色顿时凝重了许多,精光闪烁,若有所得。又更为凝重的看了看秦渊,没有说话。
正在此时,在尉琮等人前方却窜出一名大汉,花白着头发,满脸胡须,身高七尺有余,黑黝黝的皮肤,一手抓着一柄砍柴的大斧头,拦住了尉琮等的去路。二话不说,便和尉琮的护卫交上了手。秦渊等见打起来了,也加快了脚步跟上前去。
成化走在最前面,等他上前,也不过十来个呼吸的功夫,竟战局已定,那大汉神勇超人,竟几个回合便将尉琮的七个护卫全部击倒在地,嗷嗷翻滚不能起身,走近才知道,那大汉以斧做槌,并未砍杀他们,只是击中处难免断根骨头什么的。在看那尉琮吓得瘫倒在地,神情惊恐,眼泪鼻涕弄了一脸,见诸人上前忙喊:“赵雨,快来救我。”
赵雨略一迟疑,还是冲上前去,挡在了尉琮面前,与那大汉正面对恃。
大汉眉头一皱,只见他肩头一动,竟像突然平平向前挪了两丈,一斧捶向赵雨肩头,一斧捶向赵雨的左腿,动作快的惊人。
秦渊一愣,心道厉害,这个大汉应就是两个小童说的砍柴叔,武艺竟高超至此,应与客绝不相上下,就算秦渊看穿了他的动作,也感觉无法完全躲过。
赵雨面色如霜,只见他大喝一声,竟用双臂去格挡两斧,还不待诸人惊呼,赵雨双臂已与两斧交击,却发出金属交击的声音,原来赵雨袖中藏有护臂,但还没让他喘口气,砍柴叔的脚已经出现在赵雨胸前,将他踹出一丈多远摔在了地上。
赵雨挣扎着起身,只见胸口一个泥呼呼的脚印,看起来颇为滑稽。
砍柴叔打量了赵雨一下,用一个十分沙哑的声音道:“你是使枪的,为何枪不在手边?”
赵雨忍住胸口的剧痛,嘴角含血的道:“家父有命,拜见忘忧先生不得携带兵器,我平时不能荒废功夫,便带了两个十斤的护臂。”
砍柴叔点点头,未再搭理赵雨,却看向秦渊等人,眼神在成化和秦渊之间来回,成化岂是不打就认输的人,哈哈大笑着拔出双剑,冲上前来。
秦渊不忍心的拿手遮住了双眼,再睁开时,成化已经惨叫着跌落在秦渊脚边,却仍牢牢抓着双剑,不过虎口已裂,疼的双手颤抖,可见砍柴叔斧头的神力。
水如烟咽了口口水,不自觉的挨到秦渊身边。
砍柴叔看向秦渊道:“你也要上?”
秦渊苦笑道:“不敢,晚辈虽看到前辈出斧时,虚在左肋,似有旧伤,但自问无此剑技能趁虚而入,是故不打也罢。”
砍柴叔一愣,也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左肋,道:“你这小子倒也特别。”
这时,刚刚两个小童却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指着秦渊道:“哈哈,你们虽然过了我们兄弟那关,没过砍柴叔这关,还是不让进~~”然后躲在砍柴叔背后对秦渊不住吐舌头,让秦渊苦笑不已。有这大汉守着庄门,便是等闲几十个剑客也讨不到好,更别说普通人和山贼流寇了。
无奈秦渊只好拿出胖和尚给的竹牌,递上前去道:“般若宗胖大师指点我等拜见忘忧先生,还望前辈通融。”
砍柴叔将双斧往腰带上一别,接过竹牌一看,侧过身道:“请,”又看向尉琮等大喝一声:“滚!”尉琮吓的一抖,连手下护卫也不管了,爬起身飞也般的跑了,临走还恶狠狠的瞪了秦渊一眼。
秦渊与水如烟、成化等对视一眼,又朝赵雨眨了眨眼,对砍柴叔拱手道:“多谢前辈。”领着诸人往前走了几十丈远,便见一处占地十几亩的庄院大门就在眼前。
两个小童骑着大白羊过来,嬉笑着打开大门,随即骑着羊一溜烟跑的没影了,只听其中一个小童道:“不好,外面放的羊没人管了,妈妈呀~~”让诸人莞尔。
秦渊跨过大门,只见里面是个很大的院子,周围有十几个草屋,院子西头有几亩菜地,院子东头有个草庐,草庐里七七八八的有几个十来岁的童子,正趴在地上写字,一个个认真之极,无人看向院门。
秦渊正在发愣,却见西头的菜地里晃悠悠的走出一个老头,戴着秸秆编的草帽,上身就穿着个小褂,下身将裤子捋的高高的,踩着草鞋,只有四尺来高,年迈却很健朗的样子。只见他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手上还抓着一把刚摘的菜瓜。
秦渊迎上前去,深深一鞠道:“拜见忘忧先生。”
诸人哗然间,一惊贵为天下最强之国赵国的三朝宰相的忘忧先生怎会是这么一个乡下种菜的老头,二却惊秦渊竟一眼便认出,如同相识一般。
老头饶有意味的看着秦渊道:“你小子怎知老夫便是公孙尚?”
秦渊拱手道:“先生行来,走的是虎步,踏的是乃是七星步法,顿在天枢,便知先生乃是经天纬地匡扶江山的大才,小子斗胆一猜,望先生勿见怪。”
公孙尚一惊道:“你小子竟懂些星象,有趣,着实有趣。”
秦渊继续道:“小子受般若宗胖大师指点,前来请教先生,望先生收留赐教。”
公孙尚打量了诸人一眼道:“老夫园里的菜,汝等随便采摘,厨房在西头,晚饭可别指望有别人做了。”
秦渊顿时笑道:“先生不知,小子拿手的便是下厨,君子远庖厨,我可做不了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