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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简漾坐在沙发上,忍痛动了动自己的脖子。
墨辞书瞥了她一眼,脱掉的外衣随手丢到沙发上,另一手摁住简漾的肩膀就把她的身体压到了沙发里。
简漾:“?”
“我帮你看看。”墨辞书说。
他粗粝的手指滑过她的后颈勾起一片衣服,睡衣下遮掩的骇人的青紫便都跃入了眼帘。
以她的身手,那些不入流的混混根本很难伤她。
能让她受伤的唯一理由,大概也就是帮别人扛棍子了。
墨辞书的唇缝抿了抿,什么也没有说,转身找起了屋里的医药箱。
简漾指了指电视机柜下的空间:“在那儿。”
即便他什么也没说,简漾也知道他要干嘛。
“为什么不去医院。”墨辞书提着医药箱回来,倒出一点碘酒说道。
刚才黎迁叫来车子的时候,她应该跟赵小纭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才对。
当然,要是被他发现简漾伤的严重,那群混混一个都跑不了。
“赵小纭不是去了么。我不想和她一起去。”简漾说。
碘酒擦拭着她衣服下的伤口,墨辞书做的很认真,尽量不让她再疼到一点。但听到这句话时,墨辞书的手还是轻微地顿了下。
简漾回头看他,一手支着下巴说道:“每个人身上都有不想被人窥探的软弱。对于赵小纭而言,今天应该是最糟糕的一天了。”
她说:“那时候我如果陪着赵小纭去,固然能够让她安心一点。但如果我把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看了个遍,就意味着她在我面前再也没有秘密了。我看见她的伤口的同时,也窥探了她的羞耻。我不看那些东西,她总归还能藏起些尊严。”
她身上的伤又不重,实在没有必要踩着赵小纭的羞耻一起去医院。
加上她刚出院时的那段经历,她也不喜欢那地方。
墨辞书的眼帘垂了垂,好奇问道:“你也有不想被人窥探的软弱吗?”
软弱?
简漾一愣,她的瞳孔涣散了片刻,像是被什么往事拉回去了一瞬。
但只是片刻,她的神情就又回归了平静。
“当然没有。我可是简漾。简漾能有什么软弱的。”
她笑嘻嘻地转过身,试图遮掩自己的情绪。
简漾的身上没有软弱,但曾经的纪芙有。
墨辞书低头笑了声:“是么,那你很棒呢。”
简漾美滋滋地以为自己藏好了所有事情:“那当然。”
过了片刻。
墨辞书:“衣服脱了吧。”
简漾:“???”她猛地扭头,下意识地揪紧衣服:“你要干什么?”
墨辞书皱眉看着她的睡衣,道:“你背上的伤口面积太大了,衣服遮着擦不了药水。让你把衣服脱了。我好消毒上药。”
简漾怔了怔:“噢……”
她道:“要不,我把衣服掀上去一点吧?”
墨辞书手上拿着碘酒,目不斜视:“也行。”
简漾乖乖趴下去,把睡衣从底下掀起来了一截,这下她整个背部光洁的肌肤和一双漂亮的蝴蝶骨都露在他眼前了。
墨辞书看着她的背脊好一会儿都没有下手。
简漾回头:“怎么了?”
墨辞书抿唇,看着她粉白色的蕾丝内衣花边,问:“你这内衣排扣,是要我来帮你解开吗?”
她身上的伤正好斜穿了内衣排扣,既然要处理伤口,自然连这一片地方也不能放过。
可是简漾不知道啊。
她以为衣服掀上去就可以了。
现在听着墨辞书的话语,竟然像是她想请墨辞书代劳一般。她哪儿有这么多暧昧的心思!
简漾的小脸蛋儿一红,连忙道:“不,不用了,我还是等明天柯姐来了叫她帮我上药好了,你先回去吧。”
她着急地想赶墨辞书走,谁知墨辞书的大掌却压在她的背上,稍一使劲就把要爬起来的她压回了沙发上。
“还是这么放不开吗?你与我有什么见外的。”
墨辞书像个久经情场的老手一般说道。
他的手指顺着简漾的背脊往下滑,在排扣的位置停伫片刻,摁住她的后背轻轻一拢,排扣就自己解开,将她背脊上仅剩的遮掩都除了去。
他真的帮她解开了。
简漾的脸刷地更红,干脆一头扎进了沙发里。
选择装死。
墨辞书手里抓着药酒,俯身在她耳边:“上个药而已,又不是要睡你,你后背绷得这么紧干什么。”
简漾被他调戏得呼吸一滞,这人!怎么那么多骚话可说。
哼,还是当年的宋刻好,从不会与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简漾这样想着,闷在沙发里说道:“你上你的药,不要同我说话。不想理你!”
“噢。”墨辞书闷闷地笑了笑,开始乖乖给她上药。
帮她处理好伤口后,墨辞书就离开了公寓。
夜里,简漾躺在床上,脑海里闪现的却全都是当年在大业的记忆。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睡着,梦里一跃千年,她身处的时空竟然又是当年的大业。
那一年骠骑大将军许泞见她军功愈甚,她又从不巴结那烂人,许泞便在朝堂上参了她一本,她因此生了好大的气。
王上派贾士安来军中巡查,更是为了查探她与宋刻之间是否有不正当的关系。
宋刻不把那阉人当回事,只想好好的跟在他的纪芙身边。纵然贾士安时常在他身边出现,他的行事作风也不改从前。该给纪芙送饭就送饭,想为她洗衣就洗衣。
这些都被贾士安看在眼里。
但宋刻不以为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他只信行得正坐得端,就没人能抓他们的把柄。
可纪芙却渐渐看出来贾士安看他们的神情一日更甚一日地阴鸷。那双眼睛,像极了毒蛇的眼睛。
纪芙始终觉得这样不妥当。
为保宋刻安全,也为了让流言能暂时平息,纪芙决定让他先离开军营一段时间,免得被人揪住什么把柄。
于是她随便扯了个缘由,让他去给北盟的一位故友送信,好将他遣走。
彼时他们驻扎之地在南边,一南一北,去一趟北盟少不了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
她算着,到时候宋刻不在军中,贾士安没得观察询问,等宋刻回来时,贾士安肯定早走了。他是王上身边的人,不会离驾太久。
宋刻知道自己要去北盟难受了好半天。
但是一想到这是纪芙要让他送的信,多半也是重要物件,也不敢说不。当夜就收拾好了东西。
翌日一早,出发之前,纪芙去送他。
宋刻心底欢喜,遂从怀里掏出了他买来许久,却一直没有机会送给纪芙的东西。
那是一支攒着芙蓉花样式的金簪,花簪做工精细别致,不像是一般首饰店里能买到的东西。纪芙看着愣了会儿神。就听宋刻说:“这是我托人在平京城最好的作坊里打的首饰,前些时日刚做好送过来。送给你。”
纪芙怔了怔,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收到过女儿家的用物首饰了。就连一套女人的衣服,现在都很难在她的衣柜里找见。
宋刻这一个花簪倒是叫她霎时间想起自己曾经还是个女人。
“我……”
纪芙默了默,笑道:“我用不上。”
她说:“军营里的女人,不能像女人一样地活着。”
她委婉地退了步,将簪子推回了宋刻手里。
这一步,是护军心。也是护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