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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羌胡大军赶在云宋围城之前到了汶州,夏侯云曦老远的就看到了一身火红色战袍裹身的乌拉,依旧是如阿卓一般的蓝色眼睛,肌肤似雪,唇瓣樱红,婀娜丰满的身姿,飞扬跋扈的气质,她一来,夏侯云曦觉得自己的头顶的阴天都被点亮。
乌拉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受了肖扬和秦允的礼,看着对着她浅浅笑开的夏侯云曦眸光深重,她手中的马鞭依旧是那火红色的长鞭,她随意把玩着,另一边却是绕着夏侯云曦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样多少有几分无礼,秦允和肖扬都眉心微蹙的看了过来,夏侯云曦却笑着摇了摇头,乌拉鉴定完毕,眸光颇为感叹的无奈摇头,“竟然真的是你,阿卓送信回来我还不太相信,这一阵子关于你的传闻越来越多,我更是有些不相信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夏侯云曦喜欢这个倨傲又热情的姑娘,她身上好似带着苍墨之上飒爽又豪迈的风,再有了那一场不打不相识的赛马之后,夏侯云曦见到她就只觉得亲切,“公主殿下还是这样漂亮,好久不见了!”
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被人夸美丽的,乌拉笑起来,大大的蓝色眼眸隐隐有光华流动,她看了看身后的羌胡将士已经被秦允、肖扬几人带着入城,也就放下心来和夏侯云曦说话,“说起来原来你叫夏侯云曦,那我叫你云曦如何,阿卓也是这样叫你,你怎么会是东齐公主呢,这缘分可真是好,当初你在大宛做军师的时候我就觉得楚皇对你实在是不同寻常,当时还想着楚国的规矩会要人命,你的身份也许不会成,可是没想到你竟然……”
乌拉絮絮叨叨说着,略带着胡地味道的话语惹得夏侯云曦笑起来,乌拉随即便拉了她的手一起向着城中而去,“你们需要的药材我全都带来了,我带的人你随便用,我呢,正好没来过这地方,就当做游山玩水了,云宋贼人可最好不要来惹我,扰了我的兴致我可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夏侯云曦听着乌拉这语气笑意更甚,这件事无论如何表面看起来都是云宋不义在先,果然乌拉口中当即就变成贼人了,“公主能来相助自然是万分感谢,公主也就只管在城中安稳住下来,城防自有楚军和墨麟军。”
乌拉似乎还沉浸在夏侯云曦身份转变的奇异之感中,想了想又转回了这个话题,“此前在大宛的时候你就是楚地的军师,这一次,他们说你便是那是凰王,还说之前楚地夺西凉的仗都是你打的?”
夏侯云曦有几分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倒也不是全部。”
乌拉看着夏侯云曦的眸光瞬时亮了起来,“我原以为只有我羌胡才有女子上阵,没想到你也是女英雄一个,你真是厉害啊,我听人说了那几场战役的战法,连我那大将军都说你十分不错呢。”
夏侯云曦眉头微抬,“莫不是公主与大将军好事将近?”
乌拉一滞,轻咬了下唇眼底的颜色就有几分好看起来,害羞懊恼又有些焦灼,夏侯云曦看的大笑,乌拉却是小脸一红瞪她一眼,拉着她的手走的更快了,走了两步乌拉好似想起了什么似地忽然一停,“你真的要嫁给楚皇?”
夏侯云曦未想到乌拉会这样问,却还是点了点头,乌拉眸光有几分凝重,“你能为了他上战场足见你待他的情谊了,可是你说过,他花心的很,而且他不止会有一个女人,你受得了吗,再有,楚地规矩极多,那后宫之中就更是如此,云曦,我铁定是受不了的,你这样的性子,我以为你同我一样。”
夏侯云曦轻咳一声,面色有几分诡异,那时候为了让乌拉打消她对万俟宸的念头,她是说了些抹黑他的话,没想到乌拉不仅还记得,还能为她着想,夏侯云曦有几分动容,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公主不必担心,我和公主是一样的,先前对公主说的话多有不实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乌拉眸光微转,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就有几分揶揄的看着夏侯云曦,“回想当初,你是不是在吃醋?!”
夏侯云曦有几分不好意思,那个时候,她和他好像还没有定情。
乌拉却是解决了心头的疑虑之后精神大好,当即脚步更快了,一边走一边大喊着自己赶路有多辛苦,夏侯云曦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住的地方,自是笑着带她去。
有了药材城中本来就被控制住的断骨热更是好的快了,一日之后,待云宋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夏侯云曦正在军府之内下棋,震天的喊杀声传来,乌拉眉心微蹙的看了看外面,颇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不去看看?”
夏侯云曦看着乌拉满盘乱套的棋路,正在寻找一处吃她不掉的点,终于在一个角落落下一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走之前让秦允和肖扬立下了军令状,绝不让我上阵,反正也有肖扬和秦允看着的,我所幸也就乐得清闲了,若是这城破了,那我们也能早点跑路。”
乌拉听得笑起来,随即眯起了眸子打量起夏侯云曦的眼角眉梢来,夏侯云曦被她看的浑身汗毛倒竖,乌拉随即放下手中棋子靠了过来,眼见得四下无人,轻声问起夏侯云曦来,“话说,云曦,你和楚皇,你们是不是已经——”
夏侯云曦的脸色腾地一下发起热来,却还要自顾自的表示镇定,乌拉却是死死的盯着她,眸光带着几分肃然,“你们是不是已经打算等打完这场仗再大婚了?”
夏侯云曦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之后面色不由得更红了两分,定了定神才道,“不然怎么办呢?”
乌拉随即便是长长一叹,扔了棋子趴在了桌子上。
夏侯云曦看着不对,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乌拉趴着趴着却是眉心一簇,随即伸手按在了肚子上,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夏侯云曦不由得紧张起来,前一日她去营区派药的时候乌拉一定要跟着,莫不是——
“怎么回事?!”
夏侯云曦的紧张让乌拉有几分莫名,她又按了按小腹,不由猛的挺直了背脊!
“完了!”
乌拉话音一落就往外跑,夏侯云曦吓了一跳,当即站起身来跟出去,乌拉就住在她隔壁的院子里,等她跑出去的时候乌拉已经进了自己的院子,守在外面的灵儿有几分莫名,却还是跟着夏侯云曦追到了乌拉的院子里。
正房的门紧闭着,夏侯云曦让灵儿上去敲门,开门的却是乌拉的侍女,她对着夏侯云曦行了一礼,面色有几分古怪的看了内室一眼,轻声道,“让您费心了,我们公主无大碍,请您到偏厅小坐一会儿。”
夏侯云曦知道是这侍女不好开口说,当即便道偏厅去坐着了,刚坐下没多久,乌拉一脸哭相的走了进来,夏侯云曦一看面色便是一沉,不由得迎上去,“怎么回事?”
乌拉垂头丧气的走到窗边的榻上坐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仰倒在了身后的靠枕之上,“云曦,怎么办,我好像不能生孩子!”
“啊?”
灵儿和乌拉的侍女都退了下去,室内唯有他们二人,夏侯云曦并不是喜欢打听别人*的,这么一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乌拉却又是一叹,“我来了月事。”
夏侯云曦松一口气,不由得端过一杯热茶给她,“这又有什么大惊小怪,和不能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乌拉坐起身来,看着夏侯云曦眸光楚楚可怜的,“如果我不怀孕,我家大将军可不会娶我。”
夏侯云曦端在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掉下去,不由得目瞪口呆的看着乌拉,确定她不是开玩笑之后,忽然觉得啼笑皆非,“你不怀孕大将军就不娶你,这该是什么道理?你们……”
乌拉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以后是要继承王权的,大将军是中原人,除非我能怀了他的孩子,否则他不能尚我,一个月带兵出来之前,我勾引了他。”
“噗——”
夏侯云曦刚喝到嘴里的茶就这么喷了出去,乌拉皱眉看着夏侯云曦,正觉得夏侯云曦这种表现十分不合她心意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肩膀正在诡异的抖动,她不由得就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觉得我行至不端!”
夏侯云曦抬起头来,面上果然是笑意盈盈,一双眸子好似春花一般似笑非笑的看着乌拉,“所以,公主成功了?”
乌拉哼一声,“自然。”
夏侯云曦随即一叹,对于这个话题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她自己不是也……夏侯云曦心中咯噔一下,算起来他们也有很多次,要说以往是她身子不好,可是经过了前一阵子的调理,她怎么还是没有……
一个惯常都是淡定从容,另一个也最是肆意潇洒,可此刻两人相对无言,一时之间都有几分低沉。
一声刺耳的鸣笛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静默,夏侯云曦和乌拉相视一眼,面色都是一沉,这是退兵的信号,难道楚军出城迎战败了?!
如此一想夏侯云曦就再也坐不住,当即起身往外走,乌拉随即也跟了上去,二人一气走到军服门口,出了门翻身上马,一路向着城门处疾驰而去,越往那里走越是觉得不对,燕军声势赫赫,怎么看都不像败军之象!
肖扬老远的就看到了夏侯云曦,当即从城楼上下来,夏侯云曦下得马来,问向肖扬,“怎么回事,这鸣笛声从何而来?”
肖扬这才知道夏侯云曦这般着急的赶过来是为了什么,当下一笑,“是云宋。”
“云宋?”
夏侯云曦不太相信,随即裙裾一提就往城楼上走,乌拉也跟在后面上了楼,周遭的将士看到夏侯云曦出现眸光都是一亮,面上的激昂神色也越来越重,夏侯云曦上的城楼去,果然看到云宋的大阵已撤,整个阵线都在往后拉,夏侯云曦算了算时间,心中已经知道云宋大概为何退兵。
“应该是南越开始后退了,云宋以为南越不会轻易丢掉自己的城池,现在只怕是措手不及,秦允——”
“凰王殿下有何吩咐。”
秦允上前一步,语气略带殷勤,夏侯云曦没听出来似地,语声清脆不容置疑,“马上送信给皇上,战法有变。”
秦允登时苦了脸,“我的皇后娘娘,您就不要难为我了,皇上的意思您清楚的很,您还是待在汶州城里吧。”
夏侯云曦眉心微蹙,低头思索,秦允眸光微亮,却有听到夏侯云曦道,“那行,我不难为你,我带兵向东进,你留在汶州城,假装我还在城中如何?”
肖扬眼底闪过两分笑意,秦允苦恼的嚎叫一声去给万俟宸送信了。
乌拉看了看远处那极近消失的云宋红衣军,眸光略带几分赞赏的看着夏侯云曦,“你从西北东去,只怕能和南越汇合,楚皇南上,东南还有云宋支持,这一下,云宋可就真的算是四面楚歌了。”
夏侯云曦眸光微眯,“城中将士再有三日便可尽数恢复,到时候自然又是一只强军。”
乌拉笑笑,“好,那我们便有三日好聚,三日之后,我为你镇守汶州!”
夏侯云曦颇为动容,说起来羌胡和楚地的盟约并未正式定下,当初也不过是要羌胡口头上一说,为了震慑大宛而已,可是此刻乌拉所做,倒是比那些一纸盟约檄文昭告的来的好上许多,“公主大义,我代他谢过。”
乌拉撇撇嘴,“我是为你,要谢该是楚皇代你谢我。”
夏侯云曦颇为无奈,不知道他又要许羌胡如何的条件了。
连着三日,汶州城中的三万楚军和七万墨麟军都在大举练兵,刚刚摆脱瘟疫的将士们心气十分高涨,声势浩大的练兵场面让乌拉看花了眼,当即抱着偷师的想法让夏侯云曦不要藏私,夏侯云曦无奈,只好叫秦允和肖扬拿出看家本事来,这一来却又苦了城中将士,大家大病初愈,夏侯云曦抱着让大家活动手脚找回精气神的目的,结果却强度大了些,由此,夏侯云曦却得了新的作战计划来。
在此三日之间,夏侯云曦收到了万俟宸的信,信中某人言辞切切,以数百字交代了夏侯云曦种种厉害,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许她轻举妄动,夏侯云曦面对肖扬和秦允,施施然的看完了信,而后往自己桌案上的烛火上一凑,眼看着那纸张化为灰烬,笑盈盈的对秦允二人下令,“皇上深明大义,着你们听我调遣,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秦允眸带疑惑,夏侯云曦眸光一深,“怎么,杨副将随皇上离开,秦将军就神思不属连军令都听不懂了?嗯?”
秦允睁大了眸子,好像在惊讶夏侯云曦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眼看着夏侯云曦又要说出什么来,秦允轻声斥了一句什么连礼都没行就转身走了出去,脚步慌乱且极快,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夏侯云曦哈哈大笑了起来,转头却见肖扬正有些发怔的看着她。
夏侯云曦一愣,随即看了看自己周身,再抬起头的时候肖扬已经恢复了常色,却是眉心蹙着问她,“楚皇真的让我们听你调遣?”
夏侯云曦随即便露出会心的笑意来,看了看桌角的灰烬,她信誓旦旦的道,“放心吧,不必将军令状放在心上,有我在,谁敢动你!”
这话便是变相的承认她假传了圣令,可她面上带着灿然的笑意,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在他心尖上砰然回响,那是他这一生都不能抵挡的东西,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无条件的支持服从,他敛下眸子,那是他对她素来的默然臣服的模样。
夏侯云曦的眸色便更亮了几分,随即又道,“南越已经发动攻势,东齐大抵也已经有了动作,他人也差不多到了青州,只怕这两日就要攻城略地了,我们的人战斗力并非十足,我本想着直接向东,到最后和南越回合,我们南下,他北上,可是现在看来,倒有另一条法子也是极好。”
肖扬这才抬起头来,夏侯云曦便将一份地图展了开来,“云宋地势多为丘陵,骑兵的作用不大,在这样的地势当中,自然是奇大于正为上,总管南北,云宋最难攻的莫过于两条内陆江河周围,澜沧江有南越,淮水沿路都是重镇要塞,这里的北州,还有公州,都是身处复杂山行之中,楚军没有云宋大军擅长山中作战,也不熟悉地形,无论如何都无法站到上风,既然如此,我们直接走水路往北州去。”
夏侯云曦说完,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肖扬正眸色奇怪的看着她,她不由得心中一紧,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怎么回事,今天走神两次,可是有什么不妥?”
肖扬愣了愣才回神,面色有一瞬间的乱,随即有些狼狈的定了定神眸光一转,“没事,只是在想水路我们不熟悉,走水路是不是有点危险——”
夏侯云曦放下心来,却是笑了,“你忘记了,我们的人马当中有十之又七都是墨麟军,墨麟军最善水战,虽然没有君卓他们领兵,但是这两日我已经看好了几个副将,等走到淮水之后自会让他们负责水上备战,不过我们没有船,所以,我们得先去抢了云宋西面的兵马造船司!”
十万大军走水上,自然不能乘小舟,夏侯云曦口中的兵马造船司是云宋独有的一个衙门,地处云宋西部淮水上游的箐城,所造之船除了官船之外还接受许多富商大贾定制各种超级大货船,抢了这个地方,他们十万大军的水上行路便算是解决了。
肖扬有点不能接受这个“抢”字,可看到夏侯云曦眼底的那一点狡黠光芒到底还是露出了笑意,看到肖扬笑起来,夏侯云曦也觉得自己此行有些匪盗行径了些,不过,匪盗就匪盗了吧!
三日后的清晨,夏侯云曦带领着十万大军向东南方向一路潜行,与第二日的傍晚时分到达了箐城之外,此时此刻,箐城守军不过一万人,并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东面忽然对云宋出动的南越军队上,几乎所有北部的云宋军都在向那个方向汇集而去,只有箐城,因为距离太远守军不多没有在被调之列。
夏侯云曦却恰好利用了这个机会,命人扮作云宋兵部特使,调集箐城官兵第一时间向着北面进发,目的,正是为了打击身在汶州的楚军,箐城军统彼时正在在小妾的床上翻云覆雨,闻言吓破了胆,箐城守军安稳守在西部,又不和西凉靠的十分近,因此不论是内乱还是外战,都没有经历过战火,此刻连这里的兵马都要调集,难道云宋危矣?
那军统心神惧怕之下竟然连兵部特使的身份都来不及好好验证便慌忙去调兵,在子时十分便将城中守军集齐,半个时辰之后便出了城,夜色之中,那一万守军都忐忑不安的跟着那兵部特使向着北面而去,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处名为云幽谷的地方,在那谷中等着他们的,是楚军毫不留情的杀戮。
云宋守军惨败,楚军得俘虏两千。
夏侯云曦带着十万大军入城,破了箐城衙门,留一万士兵镇守,任命了临时的箐城守将,随后直接赶赴了箐城以南的码头。
既是淮水之上最大的码头,也是那兵马造船司。
夜色之中,夏侯云曦火速的控制了整个衙门,挑选了最好的官船两百,辎重船二十,组成了浩浩荡荡的船队顺着淮水而下,而那两千俘虏和那箐城守将,则被夏侯云曦当做了开路的先锋队伍,他们打着箐城大军的旗号,以接受命令增援南部诸城为名,从上游一路往下,凡是水上临检都让这先锋队伍上前,由此,一路下来经过数道关卡,竟然未曾遭遇一次战斗,直到走到了淮水中部之时那临检的水兵才察觉出不对来。
装着四百人的船和装着一百人的船,吃水不同,速度不同,云宋水利发达才会有如此重量级的大船,而淮水的宽广深也是行船的必须条件,同理,云宋也拥有与东齐不相上下的水兵,被发现的夏侯云曦倒也不着急,他们有武器,有人数,如何打不赢那些训练有素却没有真正经历过几次战斗的水兵呢,可是如此一来,他们的行踪算是彻底暴露。
此刻的他们已经在水上行了三日,距离目的地北州还有一日路程,若是走陆路,他们所行的天数只怕要在八日左右,有了五日的时差,夏侯云曦已是十分满意,这三日之中,南越成功的拖住了云宋北部所有的兵力,东齐在云宋西南发难,云宋措手不及之下已经被连夺两城,而万俟宸已经接应到了由万俟玉带领的二十万楚军,挥军北上,大破虞城,青州,这个时候应该正在进攻渝州——
这样的消息传来,全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可此时的夏侯云曦却是一天也高兴不起来,三日的水上行船,她再次晕船了。
当初想到走水路的法子她也不是没有顾虑,可心想着他已经将治疗晕船的法子交给她了,她可以让灵儿来做,这样也就无碍了,可是不知为何,那按压穴位的法子由灵儿来按却是怎么样都没用了,吃了吐,不吃也吐,不过三日,夏侯云曦已经面色惨白的无法见人,而因为走水路的缘故,他们与万俟宸的通信中断,而专门被万俟宸留下来看顾夏侯云曦的十五开尽了各样的方子,却总是治不好她的晕船,十五苦闷无比,夏侯云曦却只能苦笑,原来这世上除了相思病之外,竟还有那么一种病,只有那么一个人能治。
人在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夏侯云曦昏昏沉沉的开始想她和他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心中便生出无限的惶然来,生老病死,似乎什么都变得没有定数。
肖扬眼睁睁的看着她不成人形,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当即和秦允商量,半路就要下船走陆路,可船上却是收到了万俟宸的信,连着好几封,都是积累起来她一直未曾收到的,第一封字字句句都是他的怒气,第二封是他细致的嘱咐,第三封就是殷切的不加掩饰的担忧了,第四封是因为她未曾回信的不安,夏侯云曦看的窝心,待看明白了他行军的意图之后当即下令行船继续。
万俟宸肝胆俱裂,可是面对二十万大军,他不能表现出分毫来,他的所有怒气所有担忧尽数都化作了面对云宋大军之时的狠辣果决,他甚至用上了平日里不屑于用的阴毒手段,云宋的城池在他的铁血强攻之下,一座座的尽数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可是巨大的胜利却因为那人的不见音信变成了压在心头的不安和忐忑。
胜利越来越多,那不安几乎就要变成恐惧。
“徽州城中的兵力只有五万,它的南面,西面,东面都有伏军等我们。”
“徽州有重兵二十万,是姬无垠在南部放下的一步重棋,我们不熟悉那里的山势,所以在强攻之上不占优势。”
“既然是伏军,只有用诱敌之计了,若是全军一个不下心踏入他们的圈子里,只怕是要全军覆没的。”
“好,既然如此,从哪里开始攻入?南面的话容易被包围,不如从东面?”
众人面色都有几分沉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什么主意,也没有人敢问坐在上位的万俟宸,那生人勿近的气势已经将诸人冷冻了许久,连万俟玉进来都不敢在他面前张扬了,那滋味,可真是比上战场还让人发怵。
众人都看向了颜回,颜回此人艺高人胆大,不该说的他说,该说他也说,要说此前他对夏侯云曦的为难大家都看得出来,在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的时候,不知为何最后夏侯云曦待他却亲厚了几分,此时此刻,他不上谁上呢——
颜回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轻咳了一声,正要开口之时一直坐在上位的万俟宸微微的抬了头,幽深的眸子在大帐之中越发的深不可测,一开口,便是凌人的寒意。
“走西面。”
主子开口,大杀四方,众人都将眸光落在了西面的群山之间,西面谷地颇多,且都是无退路的谷地,这样算是险中求胜了,要是从前可能还有人提出些更为稳重的法子,可是此时此刻,哪还有人敢说什么,有低低的话语声散开,众人都在寻思这该如何布置诱敌之计,既要有诱敌的分量,还得有自保的能力,只怕是得四方将军的哪一个上了。
“点兵两万,朕去诱敌。”
幽深的话语落下来,众人都是眸色大变,在军中,万俟宸极少用“朕”这个自称,可是此时此刻,这么八个字,足以证明万俟宸的心意已决!
万俟宸眸色漆黑,挺直的身子映在身后的阴影之中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诸人屏住了呼吸,室内便是让人心惊的沉默。
“三哥!”
“主子!”
“皇上!”
不知怎地原来一个字不敢多说的人都砰的跪倒在地,万俟玉看着自己身边黑压压的一片,鹤立鸡群的站在众人之间,看着万俟宸的面色,他眸色几变,满是苦涩的唇角一僵,却不知如何开口,宋涯向来不多言,此刻却是第一个出声,“主子珍重,主子乃是阵中砥柱,若是有一个万一,让我等如何是好!宋涯请战!”
“主子请三思,此番诱敌不必主子亲自出马,颜回请战!”
“请主子收回成命,祝云阳请战!”
诸位将军纷纷请战,连吴威和君卓也切切言语请万俟宸收回成命,可是万俟宸的表情半分不变,也不管诸人跪倒在地,直接起身去了内室,“点兵两万,明早出营。”
又是这般八个字,诸人看着万俟宸的背影只觉得心中生出一股子凉意,一瞬间的静然,诸人都将眸光落在了万俟玉的身上,万俟玉也在怔愣之中,他在思考,他的三哥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让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才是他的风格,这一次亲身诱敌虽然能给楚军带来决定性的胜利,可是到底是太过危险了,他在着急什么?
思绪有一瞬间的恍然,有了几分了悟,再看到诸人的眸光他便是无话可说了,深吸一口气,还是要宽慰大家安定军心,“三哥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能亲自诱敌,必然是相信大家,知道楚国的皇帝就在军中,只怕三面的伏军都会暴露,三哥的安危还要靠大家,你们是否会拼尽性命护三哥周全?!”
“会!”
丝毫不犹豫的回答,万俟玉满意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们害怕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此事再无转圜余地,万俟玉看了看稍微有些底气的众人,抬步向着内室走去,内室之中,万俟宸正伏在桌案上写什么,万俟玉大概的瞟了一眼,见是一封信的模样,当即便站在一边等着。
万俟宸写完才直起身子,看了万俟玉一眼,“来劝我的?”
万俟玉摇摇头笑开,“怎么会,三哥心意已决,我自然只有配合三哥的。”
万俟玉的笑容有几分强硬,万俟宸却还是微微颔首做出肯定的样子,随即又轻飘飘的道,“既是要诱敌,便要诱出全部,时机未到,决不可轻易出兵。”
万俟玉怔然,万俟宸的眸色便有几分郑重了,“这一战不是儿戏,你们明白我也明白,无论遇到何种境况,不可妄动,记住了?”
万俟玉艰难的点了点头,良久才喃喃的道,“三哥想想父皇,想想云曦……”
万俟宸一怔,随即淡淡一笑,“我明白。”
天色初亮,发白的天光之中万俟宸一身黑底金边的战甲带着一万人马速度极快的向着徽州城西的群山之中挺进,此一万士兵都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诱敌之兵最是凶险,一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身为楚*人他们责无旁贷,可是此刻,眼看着军前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这样责无旁贷却让人心生惶恐的事情忽然就变得雄壮又豪迈起来!
城西的群山都不高,却是丛林密布,自是最好安排伏军的地方,万俟宸一路疾行,模样十分着急,而此前的云宋军已经得到战报,楚皇欲带兵接应东齐公主,正带着两万兵马往城西的方向而来。
早就安排在此处的伏军心生激荡,要知道,这可是楚国的皇帝,若是那一支部队能将这位楚国新皇斩于马下,那必是云宋大军最为荣耀的铁军,高官厚禄,平步青云,在这乱世,又有谁没有做过这样的英雄梦呢!
与此同时,南面,东面的几处伏军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两万人马!楚皇竟然只带了两万人马!两万遇上五万,云宋岂不是铁定大胜!
南面军有人不服气,更有人蠢蠢欲动,这样好的事不过是凭运气而已,若是遇上自己也一定拿下这样的赫赫战功,到底还是那无止无尽的*占了上风,即便没有最高指挥官的军令,隐而未动的部队还是在密密山林之中缓缓开动了,他们以增援为名向着西面绕去,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向着西面靠近,唾手可得的权名利禄,凡有血气,必有争心!
唯有东面军未动,听到这样的消息,经验老成的主将觉得这样的错误不该是这位声名远播的楚地新君能犯的,参将进言,副将欲动,全部都被他压了下去,全军都沉浸在低迷的士气之中,这主将看在眼里,可他却也觉得,他的机会,似乎也到了。
万俟宸的兵马带着目的性的向着西面而去,似乎浑然不知自己早已进入了敌人的视野,西面军本该早就开始攻伐,可是他们太过贪心,斥候军来报,万俟宸要去的方向定然要经过一处名为石兰谷的山坳,西面军的主将觉得,若是能一口气将万俟宸和他的两万军一个不落的吃下去,这才是属于军人的最大的荣耀。
于是,这位将领下令,全军不可妄动,跟着楚军的脚步,瓮中捉鳖,关门打狗,要以绝对的胜利来彰显这支军队的荣誉!
秋意正浓,群山却依旧苍翠,不知何时起,天色渐渐地昏暗了下来,飓风过境,万木皆动,在那簌簌作响的山林之中,怀着各样心思的脚步正越来越快的向一起靠拢,谁胜谁负,自有上苍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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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离相当短暂啦,九月是新的征程,姨娘会加油滴~
错字有点多,稍后会小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