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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宸,你敢!”
万俟宸的脚步不停,低头看她,“我敢。”
沉沉的两个字落定,他的胸口克制的起伏着,脚下不停的一步步的走到那高位之上,夏侯云曦的眼底含着几分幽光,从她的方向看过去,万俟宸的侧脸棱角分明线条冷厉,分明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气息落在她腰间的手却又攥的那样的紧,夏侯云曦深吸一口气,怎么都记不起来要挣扎。
他将她放在那墨色狐皮之上,撑手在她的上方,眸光紧紧的盯住她,唇角深深的抿紧,那般高高在上的冷绝,却又带着让她不忍回视的深幽,他问,“哪里脏?”
夏侯云曦微眯着眸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只剩一条细长的缝儿,万俟宸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长长的静默将他的所剩不多的耐心一点点的蚕食干净,他低着头靠近,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唇边。
夏侯云曦上下扫了他一眼,握紧了拳头转过头去。
他的眸光一缩,抬起双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转向自己,眼底似有狂风怒卷,对上她无声无息的抗拒,终是化作了深切的吻落了下去。
“再脏你也得要!”
他含糊不清,却掷地有声,湿滑的唇舌破开她的唇齿,气势如虹的入侵,刺疼的掠过她口中的每一处柔软,夏侯云曦睁开了眸子,深深切切的看清楚他眉眼之间的暗色,他卷着她的舌头吸允、啃噬,像是惩罚一般的让她疼,让她热。
夏侯云曦的手抵在他的肩头,紧紧的攥住他厚实的肩骨,这是她熟悉的吻,如罂粟花一般,一旦沾上便只能一点点的上瘾,一点点的沉沦,如同陷入了致命的泥沼却只有他能救,他若是不救,她会死。
那丝丝缕缕从脚趾涌上来的刺疼酥麻让她情不自禁的张开了檀口任他取舍,万俟宸心中被她刺得再如何的鲜血直流此刻看到她这般模样也只等缴械投降般的沉沉压了上去,他放开呼吸不畅的她顺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向下移,喘息声渐渐地变得急促又火热。
“还嫌吗,嗯?”
他使上了力道,她的脖颈之上瞬时便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红痕来,夏侯云曦觉得头皮发麻,使足了心力才压下那羞人的声吟,“话说……她伺候你伺候的好不好呢,我要不要……要不要帮你收人呢?真是史无前例啊……楚太子也会接女人了,不知是如何的倾城之色……太……太子殿下准备给个什么名份?”
真毒!
万俟宸咬住她的锁骨,一点点的磨一点点的啃,夏侯云曦难耐的扭着,胸前的柔软蹭着他的胸膛上下不停的起伏,“收人?爱妃可真大方,不过我哪里有那个好命让人伺候,我是怎么伺候爱妃的爱妃都忘了吗,不要紧,再来一遍。”
话音落下他的大手便上了她的身,手指勾起那腰带一挑一掀,夏侯云曦胸前顿时一片微凉,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他埋头覆了上去,夏侯云曦面色大变的看了看那闭着的殿门,“不行!”
身上的人并无所动,夏侯云曦紧张的推他,绡纱围着的窗棂之上有三四个身影正朝着殿门而来,万俟宸看不到,夏侯云曦这般却是看得极清楚,她面色爆红的揪住他腰间的硬肉,低低的吼他,“有人来了!万俟宸,这里真的有宴会的是不是!”
万俟宸身形微震,眸色深沉的转身一看,果然几个挺拔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距离殿门十步不到,眼看着那脚步声和说话声都十分清楚了,夏侯云曦趁着万俟宸的回身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一边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衣裳,奈何一阵厮磨之后的她衣衫不整,发髻也是一片凌乱,面色绯红不说双眸更是含了水一般的沁人,夏侯云曦听着万俟婓的声音近在耳畔,从未有过的羞恼和无措让她双手慌乱的怎么都系不好腰间的带子。
低低的闷笑声忽然响了起来,夏侯云曦看了坐在塌边好整以暇的男人一眼,眸光带着刀剑一般的厉害,这个人是疯了么,她本以为这宴会只是个幌子,却不知原来真的有,既然真的有,他竟然敢在这里这样撩拨她,他还敢笑!
夏侯云曦气呼呼的瞪万俟宸,转身将那凌乱的狐皮规整一下,而后脚步极快的想要走下主位去,万俟宸看着她那花容失色的样子心头大动,紧追一步大手一揽便将她拦腰托了起来,眼看着人都要到门口了他还敢闹,夏侯云曦咬着下唇掐他,万俟宸吃疼,却是在下一瞬回转身子向着屏风之后走去!
夏侯云曦心中一松明白了他的用意,突然涌过来的黑暗让她颇为不适应,就在他们刚刚转过屏风的一刹那,玉照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
夏侯云曦十分明显的松了口气,万俟宸的笑意憋不住的溢出来,她的背脊便抵在他的胸口,十分明显的感受到那温热的震动,黑暗的甬道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夏侯云曦听着殿内宫人们陆陆续续的走动声和万俟玉的声音拍了拍他的手臂,压低了声音,“放我下来。”
此处距离前殿不过十多步的距离,万俟宸依言放下了她,夏侯云曦刚脱离他的臂膀便被他大手一带转过身来,而后轻轻一推的被他困在了甬道的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夏侯云曦听到前殿的万俟玉正在问万俟宸的去向,想到绿桑还站在外面,那万俟婓等人也一定知道她也来了,可是她的去向呢——
夏侯云曦的面上发着烧,低低的问他,“我们还要不要回去?”
黑幽幽的甬道之中没有灯火,夏侯云曦只能借着甬道口的一点点微光看得清他的大概轮廓,万俟宸的语声带笑,“你这个样子见人,只怕有点不太合适。”
夏侯云曦深吸一口气,“不回去,那好,那就离开这里。”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他埋头在她颈边,“话都没说清楚,怎么能走呢,走出这里,你打算再对我说那些乌七八糟伤人的话吗?”
夏侯云曦短暂的沉默,“分明是你先伤人。”
“承认了?”
夏侯云曦抿着的唇线一紧,万俟宸一叹,“承认你是故意的了,你知道我在乎什么,句句话都能撩拨起我来,撩拨起我来才能吃定我,你竟敢拿那些小心思来算计我!”
夏侯云曦挑眉,却又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从而冷了声音,“那你还往长乐宫带女人,不管你和那个素素有没有怎么样,反正你是往回带了,你明知道我会误会会生气,你连着五天都没有出现,万俟宸,你还不是拿那些小手段来折磨我!”
万俟宸眸光微眯,唇边滑出一声轻微的叹然,“什么叫不管有没有怎么样,夏侯云曦,你明明知道的!”
夏侯云曦不接话,微微顿了顿,万俟宸的声音有几分危险,“夏侯非白要走,你是不是打算紧随其后——”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夏侯云曦双手抵在他胸前偏过头去,微微沉默一瞬,她鼻子酸酸的,或许是周遭的黑暗作祟,或许是他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全,她终是轻轻一叹低低开口,“好的时候就好,不好的时候就可以扭头走人然后不闻不问,我不过是仗着你的喜欢任性了一回放肆了一回,我不能保证我今后不会再继续任性继续放肆,那以后如这次这样又是多久呢,十天,一个月,还是更长,你说我为了桓筝变了样子,你说的没错,可是早在桓筝出现之前我就开始点滴分明的计较,我开始算计,我学会嫉妒,我开始明白占有欲是一件可怕的东西,我的理智和谋划,早在与你许下那三月之约的时候就消失了。”
“你爱我我知道,我爱你我也知道,可是我把和你的长相厮守想的太简单,我想,以后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次要惹你生气,不知道还有多少次你会如这次一般的扭头就走离我而去,只留我一个人惶恐又无措,想到那样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害怕——”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或许因为说了太多微微带着暗哑,在这黑幽幽的甬道之中与不远处传来的宫宴乐声和笑闹声形成巨大的反差,万俟宸看着她眼底的那抹柔光,心忽然就软成了一滩水,听她说到这里心头猛然一抽终是忍不住的想要插话,可她没能给他机会。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后退,若是我想走,你大抵拦不住我,若是我想走,我不会来赴宴,宫里是你的地方,我甚至预想过你一定有千百种法子将我留在这里,可想到你若是不出现,不来见我,不准备留下我,那我便如临万丈深渊,那些……伤人的话,依旧是我的放肆,因为……我自负的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情路上的千转百回,有时候真的不过是为了那么一句话,时光在此刻变得绵长,万俟宸僵硬的揽着她,良久,手臂才一点点的将她收紧,他对旁人时常冷漠,一生中不可多得温暖都给了她,他面对她的时候总能说许多听起来那般生硬却又真能感动她的情话,可是此刻,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爱情面前,手握名利权柄的谋算变得不值一提,挥斥千军万马的运筹帷幄也黯然失色,她算计他,他折磨她,可终究还是两败俱伤决不出胜者来,她没有想过要退缩,他又何尝不是呢,因为爱她,连因她而生的煎熬也是一件万分幸福的事。
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夏侯云曦终是呼吸不顺的喘息起来,她微微的挣了挣,万俟宸埋在她颈间深吸几口气,开口的声音颇有几分暗哑的道,“我哪有不闻不问,你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看的什么书,几时洗的澡,几时上的床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洗的澡……上的床……
夏侯云曦落在他腰间的手猛的一拧,万俟宸立时倒抽一口冷气,他握住她的香软小手,低头含啊弄住她的耳垂,“你又让我感动了,蓝儿,我想,在这里……”
夏侯云浑身一颤曦猛然瞪大了眸子,那甬道入口处的地方亮着灯光,外间已经有杯盘碟盏的声音,万俟玉似乎正在和洛然斗嘴,在这里,他是疯了!更何况……夏侯云曦猛然按住他往她后腰之下移去的手,语声切切,“不能!”
万俟宸听着她的话早就情动,鼻端满是她的味道,再加上日思夜想已久,那勃然的*几乎就是本能一般的将他的理智敲碎,他的大手往下,撩起她的裙摆缓缓地探入——
“不能!”
夏侯云曦情急的按住他,语声不由得有几分拔高,玉照殿之中的乐声似乎有些微的停滞,继而又响了起来,夏侯云曦满脸涨红,心跳加速的看了看那透着光的地方,转过头带着哭音的轻吟,“真的不能啊,我……来了……那个……”
贴着她的身子一顿,万俟宸沉默片刻,喉间忽而爆出一声无奈又克制的叹息,理好她的衣裙,倾身打横抱起她脚步极快的往甬道更深处而去。
夏侯云曦是被一声“蓝儿”给叫醒的,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来,当即便看到万俟宸的面容近在咫尺,小腹之下传来一阵暖意,他的大手正在那里轻轻地揉搓,夏侯云曦清醒过来,动了动身子钻进他的怀里。
“蓝儿,还疼吗?”
夏侯云曦正想摇头,却忽然抬起了头来,蓝儿蓝儿,这是不是太肉麻了一点,她抖了一抖,埋头在他胸前,“肉麻。”
万俟宸环住她,带着几分鼻音的低声道,“有人和我一样那般叫你,那我只好换一个,蓝儿你不喜欢的话,不然叫蓝蓝?”
夏侯云曦鸡皮疙瘩满身的抬起头来,他眸光赫赫的看着她,不容拒绝,没得商量,夏侯云曦无奈的嘤咛一声,“那还是——蓝儿吧。”
“好。”
夏侯云曦听着他语气如常,心中不由得放下大半,万俟宸穿衣起身,又拿过衣裳来伺候她,一边低声的道,“还是住进宫里来吧,嗯?”
夏侯云曦微有几分犹豫,毕竟她用这样的身份住在宫中到底还是于礼不合的,可是对上万俟宸的眼神,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万俟宸当即笑开,多日来的阴云散去,每每看着她,他心中就是愈发欲罢不能的柔软。
二人起身,直接在内殿之中用了早膳,期间有兵部和礼部的侍郎求见都被万俟宸依依挡在了门外,夏侯云曦疑惑的看他,万俟宸却是一个劲儿让她多吃一点,并没有说什么的打算。
用完早膳,万俟宸摒退了所有的侍从带着夏侯云曦出了长乐宫的宫门,一辆并不十分大却极为精致的小马车已经停在了长乐宫侧门,万俟宸扶着夏侯云曦上车,竟然是要亲自驾车,夏侯云曦更为疑惑,万俟宸却还是不说什么。
万俟宸驾车驾的极稳,再加上特意的放慢了速度夏侯云曦坐的极为舒服,小马车在宫内绕行多时,不知不觉之间就走到了一处山水林立之地,夏侯云曦掀开车帘细致的看,怎么都不太相信在殿阁雄伟的楚王宫之中会有这样一处所在,周遭的一切都好似虚幻,越往里走越是大片大片的盛开牡丹花,拂面的清风带着几分沁人的幽香,凭着上一次在未名居的经历,夏侯云曦十分眼利的认出了那牡丹花乃是洛阳十分有名的洛阳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侯云曦掀开帘子和万俟宸一起坐在了车辕之上。
牡丹花圃十分的大,碎石子铺成的小道周围环绕着潺潺的流水,在那花圃正中,夏侯云曦远远地便能看到一座玲珑八角亭,亭子之中,有一座墓。
马车缓缓停下,夏侯云曦已不需要万俟宸多说什么便已明了,万俟宸的气息变得哀伤又沉重,夏侯云曦心疼的拉住了他的手,随着他的脚步一起走过那一段白玉石小道,直向着亭子里而去。
玲珑八角亭朱漆高顶,亭中的墓乃是以整块的巨石制成,月白的石头之中洁白的没有一丝瑕疵,墓碑乃是暖玉铸成,上面刚劲有力的写着吾妻阿娴之墓,并无铭文,只有落款,乃是玄文二字。
“母后仙去本该入土皇陵,可父皇怕母后孤单只让母后的衣冠入了陵,继而在宫中造了这么一出奇景安葬母后的真身,母后出身洛阳,最爱不过洛阳红,这园子里的牡丹花常年不败,父皇几乎每日都要来此,上次我求父皇许你为妃,他说,要我带你来见母后。”
夏侯云曦的视线有几分模糊,万俟宸拉着她跪下去,对着那精巧小墓深深磕了三个头,夏侯云曦跟着他一起磕头,以额触地,万分虔诚。
“母后,这是珈蓝,是我心爱的女子,今日我带她来看您,珈蓝她很好,对我亦是真心相待,我们经历坎坷总算能修成正果,母后,儿子终生有托,您在天之灵安息吧,母后,珈蓝要做您的儿媳妇了,可她命途多舛,希望母后在天之灵也能如爱护儿子一般爱护珈蓝,保佑她一生从容快乐,长命无忧。”
万俟宸语声微沉,却又那般能暖人心,夏侯云曦握着他的手掉下泪来,万俟宸顿了顿,转过头来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语声温润的不成样子,“蓝儿,你叫人。”
有流水一般的画面在脑海之中闪过,前世今生,她总算再得这份难能可贵的安然,夏侯云曦心中大动,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朝着墓碑再一次深深拜下去。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