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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然驻足在淑静宫门口,苏紫衣迈步进入了淑静宫,迎头便见宏緖皇帝和一干后妃们、定国侯林祥云、以及定国侯的几个儿子家眷、与定国侯有关的命妇们将整个淑静宫寝宫前的空地站的水泄不通。麺魗芈晓
苏紫衣经过之时,定国候冷冷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而定国候的几个儿子,则很明显的一脸敌视,眼睛里火药味十足。
正常来说,男子不管是何血缘关系,都是不能入后宫嫔妃的寝宫的,尤其是在夜里,没想到宏緖皇帝竟然允了这侯府一家子在这,只能说七夕佳节是个生产的好日子。
苏紫衣缓步上前,俯身下拜:“茹婉郡主苏紫衣叩见皇上、诸位娘娘!”
“起来吧!”宏緖皇帝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一份焦急,眸光阴沉:“淑妃难产,御医不便入内,朕知道你医术高明,去给淑妃探个脉,记住!朕要母子平安!”
“紫衣明白,定当竭力所为!”苏紫衣叩首应声,视线在宏緖皇帝的脸上划过,按照宏緖皇帝脸上的焦急看,淑妃娘娘很快便会东山再起了,只是不知淑妃娘娘是否放心让自己进去诊断。
苏紫衣迈步进了淑妃娘娘的寝宫,再次进入这间寝宫,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外厅与内屋之间挂满了帷幔,许是怕生产受风,帷幔将内屋遮的严严实实,帷幔内不时传出淑妃娘娘的痛呼声。
推开帷幔前,苏紫衣脑子里划过一丝疑虑,在推开帷幔后便瞬间明白这疑虑所为何来了。
内屋里稳婆、宫女四五个,却除了淑妃娘娘的痛呼声便没有其他任何话语声了,那几个稳婆、宫女,或躬身、或做在床榻侧、或立在淑妃娘娘身侧,然却一动不动,连苏紫衣入屋都不曾抬一下眼。
苏紫衣脑里划过一道光亮,转身便要快速的退出内屋,却突觉肩头定穴一麻,人便不能动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帷幔滑落,将自己隔在了内屋。
一只手臂自身后扣在了苏紫衣腰间,将苏紫衣提起如一具蜡像般搬到了淑妃娘娘面前,放了下来。
淑妃娘娘笑看着苏紫衣,脸上是畅快淋漓的得意,嘴角勾着一道冷决,眼里的杀意如一把刀子,落在苏紫衣脸上。
“苏紫衣,本妃今天倒要看看你死不死!”淑妃娘娘单手按着微微阵痛的肚子,冷笑着说道,披散的发髻落在额前,一身纯白的中衣,让那张苍白的脸如鬼魅般阴冷,只短短几日便没了当初那忧郁美人般的气质,反而狰狞如鬼。
“行了!”苏紫衣身后的人迈步向前,背影看着是个身材略高的老妇,声音醇厚中带着一份沙哑,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钗挽在头顶,身上与其他的稳婆一样穿着灰色的襦裙,在苏紫衣面前缓缓转过身,微胖的脸上满是褶皱,皮肤枯黄,只是一双眼睛却黑白分明,透着冰冷的锐利,眼白处泛着淡淡的蓝,全然不似一个老妪的双眸。
那老妪淡淡的扫了苏紫衣一眼,随即转身对一旁的宫女道:“你替娘娘叫!”
苏紫衣这才发现,一直站在周围的几个稳婆全被点了穴,唯有淑妃娘娘身后那个宫女尚能动,显然也是一伙的。
那宫女仰头时不时的痛呼一声,老妪则转身对淑妃娘娘道:“人已经带来了,你若杀就动手吧!”老妪说完,伸手一推将苏紫衣硬生生的推到了床榻前,抬手又将原本坐在床榻侧的稳婆丢到了一旁。
苏紫衣的肚子生生的磕在了床榻边上,疼的呼吸一紧,然却全身无法动弹,此时最后悔的便是童茵离开后,自己将莫兰也遣走了,否则,好歹也能对上几招吧。
“苏紫衣,没想到吧!本宫今日就让你命丧于此!”淑妃娘娘坐起身子,享受的看着苏紫衣,苏紫衣眼里的坦然无波,显然影响了淑妃娘娘享受的心情,布满戾气的脸缓缓靠近苏紫衣,声音里透着切齿的恨:“你不怕吗?你马上就要死了!”
苏紫衣眸光依旧淡淡的看着淑妃娘娘,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讽刺的眸光看着这个淑妃娘娘,刺激着她眼底的癫狂,尽量拖延时机寻求转机。
代替淑妃娘娘痛呼的宫女桂香,闻言扫了淑妃娘娘一眼,眼神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疑虑,随即轻声开口道:“娘娘,她毕竟是个郡主,就这样无故死在屋里,会不会被人怀疑?”随即扬起头对那站在一旁的老妪说道:“五少爷,您……”
“闭嘴!”那老妪怒喝一声,狠狠的瞪了桂香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多了份暴戾。
“五少爷?!”淑妃娘娘吃惊的看向老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老妪,出口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恐惧:“五……五弟,你是五弟,你……,你来做什么?”
淑妃娘娘边说边恐慌的后退着身子,直到身子撞到了床板上,看向老妪时,眼神里的惊恐带着死亡的气息,像是眼前这个五弟比恶鬼更加恐怖般。
老妪眸光一暗,眼里多了道锋芒,缓缓的走向前,声音没了沙哑,醇厚中多了份寒冰破裂般的冷硬:“二姐,既然如此,我便不瞒你了,皇上已经开始对我侯府动手了,一切进行的太过隐秘,直到今日我才得到消息,已经来不及通知父候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一旦生出来,我侯府便是灭门之罪,所以必须让他死在你的肚子里!”
“不,我怀的是龙嗣,是皇上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不可能!”淑妃娘娘不可置信的说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皇上的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我不知道他是谁的,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是皇上的!”老妪仍旧冰冷的说道:“能把二姐你骗过,也算本事了!”
淑妃娘娘神色一紧,脑子里突然就多了副一直以为是梦境的画面,那样一个可怕的动物,趴在自己身上,如人一般进入自己的画面,神色也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要生下来,他是皇上的孩子,生下来,一起都会好的!”说完抓起一旁放着的催生汤,仰头一饮而尽。
老妪表情木然的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的冰冷仍带着死亡的气息:“二姐,五弟得罪了!”
“不……,不……,不可以,我不能死!”淑妃娘娘瞬间意识到无力改变这个家族里最冷血的兄弟的决定,淑妃娘娘惊恐中带着垂死前的挣扎:“我怀的就是龙嗣,是皇上的孩子!”
屋外突然传来宏緖皇帝高声的质问:“怎么没有声音了?!”穿过层层帷幔,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淑妃娘娘眼神一转,随即张口便要大呼,那老妪却快一步的点中了淑妃娘娘的穴道,将淑妃的表情定在了双唇大张之际。
“奴婢来叫!”桂香开口便要再替淑妃娘娘继续痛呼--
老妪转身喝斥道:“闭嘴!”这个时候再叫,如此的刻意,明显的告诉外面的人,这屋里有问题。
老妪转头看向苏紫衣,随即伸手解开苏紫衣的穴道,大手直接扣在了苏紫衣咽喉处,将苏紫衣自床榻上提了起来:“我可以一下捏死你,你该知道应该说什么!”
苏紫衣对上那老妪冰冷的视线,随即扬声道:“皇上放心,淑妃娘娘暂时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老妪满意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将苏紫衣用力推至床榻前,在苏紫衣趴倒在床榻之际,伸剑指,点在苏紫衣脉搏上,转而对淑妃娘娘道:“二姐一心想杀了她,五弟今日便将她的命给你,算是对得起二姐这些年为侯府做的牺牲了,二姐只需踹她一脚,五弟便让她死于--淑妃娘娘阵痛中意外踹倒,撞壁而亡,临死之前亲自了却心愿,二姐也就安心上路吧!”
桂香低垂的视线诧异的看着自苏紫衣怀里掉出来的团龙玉佩,这团龙玉佩竟然在这个茹婉郡主手里,而那团龙玉佩上的六子,只有一个意思,六皇子的势力,全然可以为她所用。
老妪将苏紫衣的身子压向前,伸手就要解开淑妃娘娘的定穴,双手刚离开苏紫衣颈脉之际,耳际突然一动,身子后一撤,闪开了扑面而来的掌风,随即惊讶的看着攻向自己的桂香:“原来你才是藏在侯府的细作!”
桂香冷哼一声:“不过是各为其主!”随即对苏紫衣道:“郡主且莫开口叫人!”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更加锐利,转眼之间两人杀气腾腾的交手了数个回合,却都几若无声,并不惊扰外面的人。
苏紫衣起身坐了起来,目光淡淡的看着无声交手的两人,以这俩个人交手的情况看,都急于取胜,然而一时半刻是分不出胜负来的!而这两人无论怎么交手,都始终围在床榻前,掌风交接在苏紫衣眸前三寸之地,那凌厉的掌风,带着浓郁的杀气,几乎次次都在苏紫衣脸上划过。
如此一来,苏紫衣反倒并不急于求救,虽不知晓这两人的具体来头,但可以确定,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在关注下,这个时候自己若轻举妄动,只会让他们同时将目标对准自己。
苏紫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旁,如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般欣赏着屋里的打斗,很显然,屋内的混战牵引着屋外势力的抗衡,而这一触即发的导火索便是淑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生出来,皇上就会借此灭了侯府。
若淑妃娘娘一尸两命,无疑侯府的势力便会继续保存下去。
在皇上和侯府之间,自己的选择必然是助皇上、灭侯府,苏紫衣脸上的淡然依旧,双手交扣,悄然褪下手上的戒指,将戒指上的银针挑起,转而侧身看向淑妃娘娘,随即缓缓上前,为淑妃娘娘正了正衣领,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剂。
整个动作做的极为自然且缓慢,慢的像是舒缓的舞,一步一顿,让交手中却始终留意苏紫衣的两人都没有一丝疑惑,唯有被点了穴的淑妃娘娘诧异的看着苏紫衣将一只带着银针的戒指放在了自己胸前。
淑妃娘娘转动视线,在苏紫衣眼里看到了一丝冰冷的笑意,那笑意带着一份势在必得的杀气。
苏紫衣向后侧了侧身,如喃喃自语般轻声说道:“淑妃娘娘要生了,盆骨已经开了!”
一句话,声音不大,却直接改变了交手中的俩个的战局。
老妪闻言一个窜身,在甘愿生受了桂香一掌的同时,借着桂香的掌劲飞身至淑妃娘娘面前,抬手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淑妃娘娘胸口。
淑妃娘娘口中鲜血喷涌,瞪大着眼睛,连一声痛呼都没能出口,双目缓缓的自老妪脸上下滑,落在了老妪的手掌上,那里--,在他掌下放着一杖带着银针的戒指。
淑妃娘娘想张开,嘴里却涌出了更大一口鲜血,眸子随即便没了焦距!
松了口气的老妪全然忽视了手上短暂的刺痛感,转身再要和桂香交手时,手上的麻木感快速的蔓延全身,在桂香近身之际,连躲避都做不到,便硬生生的受了桂香一掌,栽倒在地,口吐鲜血。
桂香根本不去看那老妪的死活,只快速的探向淑妃娘娘的鼻息,待确定淑妃娘娘已经死亡后,踉跄的后退一步,脸上甚是凝重和忧心。
苏紫衣始终淡然的看着淑妃娘娘,脑子里突然就迸出一个想法,如果她刚才先杀了自己会怎么样?
苏紫衣转头看向桂香,在扫见桂香眉宇间的慌乱时,开口平淡的说道:“死人也可以生孩子的!”
苏紫衣虽不明白桂香为什么会救自己,但如此两全其美的报恩方式,苏紫衣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的。
“真的吗?”桂香惊喜的看着苏紫衣,随即直接单膝跪地:“此事事关重大,求郡主施手!”
“去屋外给御医要一套银针!”苏紫衣说完,在桂香依言离去后,伸手将淑妃娘娘怀里的戒指拿了回来,重新套在手上。
片刻,桂香拿着一个不大的匣子走了进来,打开匣子托到了苏紫衣面前:“郡主请!”
苏紫衣拿出银针,趁淑妃娘娘的尸体并未凝血前,快速的扎入盆骨周围的穴道,随即对桂香道:“用力压她的肚子,用你全身的力量!自上往下推。”
桂香闻言,运功反掌,自淑妃娘娘胸口处一路运功下压,苏紫衣在产道前接着毛茸茸的头,随着桂香的推送,将孩子整个托了出来!
等肉呼呼的东西整个出来后,苏紫衣第一反应便是快速的丢开手里的肉团,此时--,苏紫衣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想通了宏緖皇帝如何证明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而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去费力证明!
这根本不是人的孩子,或者说他的母亲是淑妃娘娘,但他的父亲绝对是个禽兽,真正的禽兽!
苏紫衣和桂香一起诧异的看着那团淑妃娘娘刚生下来的东西,全身都是黑色的毛,长长的嘴像只狗一样的突出着,鼻孔只是两个坑洞,耳朵尖尖的长在头顶,如果不是脐带仍连在淑妃娘娘身上,就算亲眼所见,苏紫衣也不相信这是人生出来的。
两人站着看了许久,桂香恍惚的转身,拿起放在案头的剪刀,便要去剪断脐带。
“住手!”苏紫衣厉喝道:“皇上既然等着这个东西的出生,就要让侯府的人没有辩解的余地!”
桂香微愣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低头捡起地上的团龙玉佩,连同手里的剪刀一起向苏紫衣递去--
段凛澈迈步走向淑静宫,居然自身后一闪而近,低声在段凛澈耳边道:“爷,外面的事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里面事成,便可以动手了!”
段凛澈点了点头,眉宇里带了份凌然,脚下的步子稳健如初:“嘉德那边呢?”
“爷放心,嘉德将驻守宫门的,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宫里的事,侯府一点消息别想传出去!”居然一脸冷俊的说道。
段凛澈冲居然颔首之际,踏入淑静宫,仰头便见皓月站在淑静宫寝宫前的拐角旁,随即眉头紧了紧,给淑妃娘娘的催生汤是特制的,按说不应该这么久还没动静才是。
皓月显然是看见了段凛澈,紧忙快步而至:“爷,开始屋子还有淑妃娘娘的呻吟声,现下却没了声音了!”
“没声音了?”段凛澈心头不觉划过一丝担忧:“苏紫衣在哪?”
“回爷,在淑妃娘娘屋里!”皓月随即皱起眉头:“搞不懂淑妃娘娘干嘛让茹婉郡主给她接生,一个姑娘家会……”
“你说什么?!”段凛澈一把抓起皓月的衣领,眼里的的担忧中带着一丝恐慌:“是淑妃让苏紫衣来的?”
“是!”皓月诧异的看着段凛澈:“淑妃娘娘提议,皇上应允的……”
不等皓月说完,段凛澈已经一闪身冲进了后院,入耳便听到苏紫衣一声惨叫--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因为这一声惨叫噤了声,齐齐向屋门看去,一道身影如闪电般,自院外一窜而入,一脚踹开屋门便冲了进去--
段凛澈刚踏进屋,便见苏紫衣自帷幔里冲了出来,段凛澈几乎是将苏紫衣直接带入了怀里,原地转了个圈才缓住冲进去时的力道。
“你没事吧!”段凛澈紧张的看着苏紫衣,扣着她的肩头,上上下下的看了许久,因紧张而断掉的思绪才闪过她安然无恙的提示:“没事就好!”
苏紫衣若有所思的看着段凛澈,本来自己一声尖叫是要出来吓人的,却不想被他吓到了,难道他知道这里有危险,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怎么了?”宏緖皇帝迈步走了进来,九五之尊是不能入产房的,可宏緖皇帝仍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在屋外人看来,宏緖皇帝对淑妃娘娘的宠爱这真是疼之入骨的。
“六皇子,你如此闯入淑妃娘娘的寝室,是何道理?”定国候站在屋外,冲着段凛澈沉声说道,眼底厉色中含着一丝阴冷。
“六皇子莫不是要窥视后宫?!”定国候的长子林置业也自一旁高声刺耳的说道。
一个皇子,刚才私闯后宫嫔妃产房的举动,已经足以毁了他了!
苏紫衣叹了口气,真是一家子不知死活的,仰头看到段凛澈眼里凌冽的锋芒时,苏紫衣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侯爷一家的下场了。
“回皇上……”苏紫衣侧身绕过段凛澈,似乎因害怕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犹豫再三,直接转身将遮挡的帷幔用力的拽了下来。
宏緖皇帝眼里划过一丝赞赏,口中的厉喝却依旧阴冷:“大胆!怎能……”像是发现了什么,宏緖皇帝突然噤了声,侧头看向屋里,一动不动的站在垂落的帷幔前。
定国候不敢入屋,眼见苏紫衣将帷幔扯下,势必是将屋内淑妃娘娘的玉体直接呈于外了,定国候惊怒之余,盯着宏緖皇帝冷硬的后背,在宏緖皇帝的怒喝戛然而止时,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苏紫衣--,你胆大妄为!”林置业抬手直指着苏紫衣,厉声怒喝道。
下一刻,林置业那抬起的手臂便只剩下了半截断骨,鲜血喷涌,等林置业感觉到剧痛,抱臂倒地翻滚时,众人才惊觉--,齐齐看向六皇子提在手里那带血的腰封。
一条腰封,竟能如长剑一般,割人手臂、取人性命!
空气中的血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瞬间感觉到了压抑,以及弥漫在周遭的死亡气息。
“来人--,拖出去!”宏緖皇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自喉咙里挤出来的。
定国候噗通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脸上却是复杂的阴霾。
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宏緖皇帝让拖出去的是林置业还是是施暴的六皇子时,护卫却直接冲进了寝宫,片刻便自寝宫里抬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尸体苍白的脸上扬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上染着斑斑血迹,披散的头发随着护卫抬动的步伐拖在地上、缠绕在腿上,连着两条腿在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而尸体的两腿之间竟然拖着一根长长的脐带,顺着脐带滴答着血水,脐带后连着的,竟然是一个一团黑毛的妖物。
尸体直接被丢在院中,院里原本一脸喜气、焦急等待的人,在适才压抑的气氛里已经沉下了脸,如今看到淑妃娘娘的尸体和脐带连着的、显然是淑妃娘娘刚生出来的东西后,全都瑟缩着跪了下来,跪了满满一院子!
宏緖皇帝一步一步的自屋里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像是举步碾压在所有人的心跳上,掐在在场人的喉颈间,带着睥睨苍穹的气势和周身隐隐的肃杀之气缓步走到院中,低头看着脚下的尸体,苍白的脸色中带着一丝恨意,眸子里的冰冷,含着尘封已久的怨恨。
“皇上--”孙坚自宏緖皇帝身后看着淑妃娘娘的尸体,带着试探的语调开口道:“淑妃娘娘生的是个妖物!”
“不--”定国侯尖锐着嗓子喊道,干瘦的脸上突闪过一份戾气,眼神在自己的家人身上扫过,在发现自己几乎所有该在的人都在这个院子里时,心里突然就明了了,低头跪行至宏緖皇帝面前,俯地叩头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淑妃诞下妖物,为大夏朝之祸,为平上苍至怒,定国侯府--诛六族!”宏緖皇帝缓缓开口道,眸子里视乎有着压抑多年的心疾终于释放后的释怀:“将淑妃的尸首至宣武门外暴尸三天!”
苏紫衣拧着眉头看着宏緖皇帝,能让一个皇帝将皇室颜面置于不顾,将淑妃的尸体拖着这样一个妖物暴尸与宫外,这该是多大的恨意!
桂香自里屋走了出来,低声在段凛澈身侧将适才屋内的事说了一遍。
段凛澈凤眸随着桂香的叙述眯起一道危险的冷冽,耳际一动,再冲进屋内时,屋里几个被点晕的稳婆中哪里还有那个五少爷的影子。
段凛澈仰头看向屋顶破碎的瓦片,眼里的杀气浓郁:“杀了他!”
一声令下,段凛澈身边不知哪来的一道人影连同桂香一起自破碎的屋顶窜了出去。
苏紫衣仰头看了看屋顶破碎的瓦片,只桂香出来的片刻功夫,那个五少爷便逃了出去,看来早就醒了,只等着这个时机呢,只是以自己的迷药,他不该这么快恢复才对,难道他有解药?还是他天赋异常?
段凛澈走出来,经过苏紫衣身侧时,转头看向苏紫衣,眼里带着一份自责,声音里含着压制的心疼:“他有没有打你?”
苏紫衣想了想,很不客气的应道:“推了我一下!”
“我知道了!”段凛澈拧起眉头,转身之际,眼里多了份凛冽的杀气,自屋内迈步而出,抬手一挥,屋外冲进四队大内护卫,直接将院内的定国侯的一干人等全都押解与地。
感觉到死亡的逼近,院内顿时一片哭喊声!原本候在院内的嫔妃们在皇后的带领下,全都快速的退了出去,生怕晚了受了牵连!
“皇上--”定国侯甩着护卫扣在肩头的手,带着哽咽的声音大喊道:“即便淑妃生了妖物,我定国侯府上下为皇上鞠躬尽瘁,也不该连累府中妻儿呀!”
宏緖皇帝提起明黄色的衣摆,缓缓的蹲了下来,对视着定国侯那双浑浊的双眼,用牙齿摩擦出的声音,带着刺骨的恨意冷冷的说道:“当年蓝月仪为朕远赴边关,献计杀敌,先朕一步回京,你对她做了什么?半路截杀护卫队,将月仪交给蛮族……”
定国侯瞪大着一双眼皮重叠的豆眼,干瘦的脸上是不敢置信的惊恐,十八年了,当年的事自己自认做的天衣无缝,虽说蓝月仪最终被汾阳王嫡子救走了,却根本无人会知道那是自己动手做的,宏緖皇帝这些年对自己多有恩典,让自己更是以为这件事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时至今日才知晓,那一次设计,一直压在这个帝王的心里。
定国侯张了张嘴,声音有些破音的颤抖:“蓝月仪早就该死!老臣是为了皇室……”
“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做的只是为了你自己!她如果死了,朕绝不会有耐心容忍你到现在!”在定国侯猛然诧异的张嘴之际,宏緖皇帝伸手,死死的掐住定国侯的脖子,大手几乎要陷入定国候的喉侧,在定国侯双眼翻白之际,突然松手。
看着定国候大口的喘着气,咳的满脸通红,宏緖皇帝嘴角勾起一道阴狠:“这些年来,朕总想着要亲自手刃你,可现在,朕改变主意了,让你太痛快,朕对不起她!”
宏緖皇帝缓缓起身,随即后退了几步,身后一个护卫,一步冲至定国侯面前,捏起定国侯的下颌,在定国侯张嘴之际,伸手入内,直接将定国侯的舌头拽了出来--
血--,随着舌头划出一道刺眼的红,定国侯随即蹬了蹬腿,在周围家眷阵阵哭喊声中,翻了白眼。
“救活他!没朕的命令,他不准死!”宏緖皇帝声音里的阴冷如裹挟着千年寒冰,冷的蚀骨且霸气十足,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躲在角落里的御医,闻言哆嗦的走了过来,紧忙躬身为定国侯救治着。
段凛澈走到苏紫衣面前,低头看着她:“我送你回去,在定国候五少爷没抓到之前,本皇子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