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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妻子的娘家,住一段时间,只要能和妻子相守,在乡村里生活也是很惬意的。德志心里想,随遇而安,生活就是这样。在城市里住久了,就产生厌烦心,不想呆在城里,许多人抢着呼吸并不新鲜的空气,享受乡下静谧的时光,是很好的。
妻子到了娘家才开心,在娘家挺着大肚子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炫耀,德志弄不懂妻子的想法,有时候还感觉到有些过分,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老是给交通部门做贡献。
德志的丈母娘爱做饭,一般做饭洗碗都由她亲自来做。老丈人爱吃饺子,也就亲自做,当然先亲自吃。在讲卫生方面,岳父大人很注意细节,一般自己用自己的碗筷,不和大家混着用。其他人自便。
媳妇的娘家是移民村。以前村前有一条大河,河水从丹江水引下来,形成一条长长的水洼。有一条古驿道,连接大西北。从南郡到光华,这里是必经之路。
二战的时候,这里是过日军的地方。
自不必说当时战争的惨烈,单单是屠城,就够受的了。除了屠城,再就是对村庄的毁灭。村庄消失了,人被蹂躏了,仅剩下这条河水,静静地流淌。鲜血染红了河水,有名的黑水河变成了红色的河。
大兴水利建设的时候,这里兴建了水坝,将河水拦截,可以用来发电,也可以用来灌溉。水患成了水利,人们自然高兴。
后来,这里的村庄又恢复了生机,留存下来的人又繁衍生息,生生不息,人丁兴旺。村里的人留在村里,不能到城里。到城里的惟一途径就是当兵或者读书。没有捷径可走。
当兵也要会当,会弄关系,将来遇到合适的机会,就有希望留在城里。
年少时期,很重要的时期,在村里宁静地度过,倒也很惬意。毕竟,这里的水,这里的短松冈,这里的高地和低沟,都是美丽的风景画,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打工潮来了,年轻人纷纷外出,经过几年的打拼,有的在外头买了房子,不再回到安静的村庄。有的在外谋生,租房过日子,倒也平安无事。
总之,村里的人渐渐减少,城市的人逐步扩张。村落显得冷清寂寥,城市变得浮躁繁华。德志渴慕能在乡村居住,享受那份宁静,可以修身养性,成为与世无争的人。
在城市的教堂里认识妻子的姐姐,然后才认识妻子,和妻子见面,就在黑水河的下游。当时的妻子从水里上来,她刚参加完她女同学孩子的周岁庆典,她和德志约会在河边,刚好,那庆典饭店在船上,吃饭在船上,德志去的时候,她才吃完,接到电话,就从船上下来。德志在岸上,看着拖着长辫子的女子从河里上来,一眼就看中了。
以后的约会频繁。不久二人就同居了。后来,结婚,再后来,妻子就怀孕了,二人还算恩爱。两人双双回到妻子的娘家,怎么说,也算让村里的留守人士知道一下,能让岳父岳母开心好一阵儿。
岳父岳母身体康健,这一点让德志很是开心,因为这省却了一大笔的医药费。二老身体健康,跟人交往就恨开朗,左邻右舍的有了烦恼事,都喜欢找岳母评评理。
都是岳母,却有很大的不同。
白泉村的王全是的岳母,那剁菜的眼神低迷和游移,带着呆滞的表情,根本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衣衫褴褛的样子,胆怯的表情,给德志留下很深的印象。
王的岳母和德志的岳母,竟然有这么大的差别!除了命运的安排之外,还有什么?
岳父当过十年兵,行动快,和同龄的老人想比,根本不像他那年龄。这就是人的差别。
在外见过世面的德志,比起四门不出的同龄人,还是要强许多。德志的同学,高中毕业无事可做,在家玩,天天下棋,悠闲度日倒还可以,只是他的眼界不宽,和他对话,竟然没有共鸣。他同学的姐姐,曾是一名业余作者,喜欢写剧本,主要写电视剧,可是没有听说成功,但她仍然在写,不知道现在成功没有。
德志认为他们姐弟俩,都很聪明,毕竟是将门之后,他们的老子在同时代里是佼佼者,偏偏到他俩这一代,竟然无什么建树。时势造英雄,不是一句空话。
德志的同学下象棋,和老人们打成一片,竟然很合得来,那些老人多少都对他有些影响。老人的故事可谓丰富,每一位老人,都是一本小说,作者是他们自己,执笔者却无从寻觅。
德志的同学如果通过下棋,来了解哪些老人背后的故事,肯定也会长不少见识,可惜他同学仅仅专注于下棋,其他的事情忽略不计了。
德志的同学高中毕业之后,渐渐失去了联系。即便知道他在哪里住,他也不想来往,这个自闭的性格,可能要伴随他一生的时光。
话说回来,他妻子娘家的儿时的伙伴,和德志的儿时伙伴也差不多,总有些人要成功,要失败,要幸福,要痛苦。这些东西,是和人的命运紧密相关的。
村落还是那村落,土地还是那土地,高岗还是那高岗,松林还是那松林,不变的天地,变了的人心。
德志在岳父母那里过了几天,天气逐渐有些凉意了,中秋已过,就感觉到夜晚的凉风特别地来劲儿。
德志跟妻子说:“要回家了。马上要上班了。”
妻子说:“好的。我跟我爸妈说一声。”
德志的岳父母当然有些伤感。总有些舍不得,总想要女儿多陪两天。但还是识大体,知道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城市才是他们的家。随着年龄的增长,德志更希望在乡里有个家,他并不留恋城市的繁华。
早班车要起早。在鸡再次鸣叫的时候,岳母来喊德志他们起床了。村里仍然静悄悄的,太阳还没升起,空中的星星还没退去,星光渐渐地黯淡,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
岳母准备早餐,岳父也早早起了床,到牛屋里看看黄牛和牛犊,填一些草料以及一些饲料,
最近农村的牛丢失得较多,在主人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盗牛贼将牛牵走,弄上大车,把牛拉走。
这些窃贼很有偷牛的经验,令人防不胜防,没办法,有些耕牛被盗,村民顿时就没有了耕地的帮手,陷入困境。村民对盗牛贼的行为深恶痛绝。
德志跟岳父说:“要提高警惕,小心窃贼。检查牛屋,看看是否有漏洞,或者墙体是否需要加固。”
他岳父说:“这里还好。交通不便,窃贼来我们村,很难,交通条件差,没有人愿意来。包括窃贼。”
德志说:“即便是这样,也要小心谨慎为好。”
他岳父说:“那是,我们的母牛才生了小牛犊,更要小心。一个都不能少。你哥哥不在家,我更要保护好这头牛。”
德志说:“这就好。只要不给窃贼留地步和机会,让窃贼无计可施无机可乘,就是好的。”
吃完早饭,德志带着媳妇和二位老人告辞,向靳港走去。靳港是个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荒地,早班车要从这里经过,德志他俩就不必再去车站上车,少走一段路。
路上仍有稀泥,走了几步后,脚上就黏上了一些泥巴,德志将脚在路旁的青草地上蹭了蹭,不带走一点泥土,让脚的重量减轻,轻装上阵,走路的时候才轻快。
德志看到前面有个女孩在急匆匆地赶路,他妻子也看见了,就问她:“晓娟,你去哪里?”
晓娟回头一看,说:“哦哦,是二姨啊。我去上学啊。”
德志的妻子问:“怎么这时候才去上学呢?”
晓娟说:“刚过了中秋节,学校开学了,我不能迟到,否则,会影响学习的。”
德志说:“你们中秋放几天假?”
晓娟说:“放三天。”
德志的妻子问:“在哪里上学?”
晓娟说:“在县一中。”
三人在靳港等车。没过一会儿,车就来了。德志妻子招了招手,车就停下来,他们上了车。
车要到起点站去,让在站里等车的人上车。
德志不解的是,车没有到站,在中间上了车,再到起点站去,干嘛不等车从起点站出发后,到了靳港再上车不迟呢?
带着这个疑问,德志问了问妻子。没想到晓娟说:“在这里上车,还有座位坐,等车到了起点站,那里基本上都没座位了,只好站着进城。”
德志的妻子说:“没错,要在这里上车。跟着车去载人,先下手为强,可以减少旅途的辛苦。加上,中秋节过后,返校的学生特别多,如果不在中间上车,等车再返回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
德志想了想,是这个道理,算是弄明白了中途上车的意思。
果然,车到了起点站,那里确实有不少学生在等着呢。太阳已经升起来,金光四射,到处都亮堂堂的。
秋雨过后,是难得的好天气,秋高气爽,看什么都比较舒服。
德志稳坐钓鱼台,有些学生已经没了座位,站在走廊里。
她们说的没错,的确在中途上车比较有保障。
车到了乡镇上,突然不走了,一个脖子上戴着一条黄金粗项链的男青年站在车前,司机下了车,在和那“粗项链”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