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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宜的喜宴,惠娘吃的没滋没味,街坊四邻倒是吃得欢喜,老李家舍得花钱,请了邻近几个村最会做菜的田师傅,荤菜能多绝对不少。
李香宜成亲的日子过去几天之后,便传来消息,那阿生竟是傻了,吃喝拉撒是一个也不会了,那徐氏抱着阿生竟是到李香宜的夫家寻理去了。
李香宜躲在屋里哭哭啼啼,反倒是她的夫君与徐氏争辩了起来,毕竟是读书人,哪是言语刻薄的粗鄙妇人的对手,很快便被骂得阖上了门,与李香宜一道躲在屋里,唉声叹气。
最后,是那新郎官的爹娘与徐氏吵嚷起来,将徐氏赶走了。
也是李香宜命好,徐氏这样子上门撒泼,公公婆婆与自己的夫君是一个也没多怪她,反偏帮着。
听到此处,惠娘也舒了一口气。
李梅英一得知消息,是立即想回娘家看看,惠娘赶紧拦住她,这种事可不能掺和进去,帮谁都不占理。况且那阿生,这般大的年纪岂会一句话也不会说,惠娘总觉得这阿生先天便有病。如今正好被李香宜这么一摔,本就有病,估计现在病得更明显了,徐氏也正好寻到了借口去糊弄银子。
只是那徐氏也当真是心狠,一边是自己从小养大的亲闺女,一边是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这心未免也偏得太狠了些。
蔡友仁最近也是心事重重,那林华丰的后母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还真就派了几个人上他的铺子里头,打探消息来了。蔡友仁虽忠厚老实,可哪个是外人哪个是自己人,自然分得清楚,糊弄了一番那几个人,最后那些个人是一点消息也没探到。
过了几日,林华丰的后母竟是自己个儿带着自己的兄弟寻上铺子里头去了。
当时正是午饭,惠娘送饭过去,走至店门口,便见得一个头戴着粉色头花的中年妇人,指手画脚地与蔡友仁辩着什么,蔡友仁青红着一张脸,看样子,显是不是那妇人的对手。
惠娘挎着篮子,几步便到了店里头。
“爹!这是怎么了?”
蔡友仁见着惠娘这个时候到了店里,心下一阵担忧,招呼惠娘道,“惠娘,饭送完了,你先回家去,这里没你的事。”
惠娘却不听,将篮子往柜台上一放,对着那妇人道,“这位大婶子是何人?若是到我家铺子里买东西,我跟我爹欢迎得很,若是没个正经事做,跑到我家铺子里闹事,那可就别怪我跟我爹没个好脸对你们了。”
那妇人听了惠娘的话,斜睨了一眼惠娘,明显未将她放眼里,抱着手臂冷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就这么跟长辈说话?这铺子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分明是我儿子的!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比你爹厉害。”
“惠娘虽说年岁不大,可这礼比大婶子懂得多。况且,惠娘眼睛好得很,什么都看得清楚,从不说瞎话。”
“小丫头!怎么说话呢?!”那妇人身后长得壮实的汉子指着惠娘,凶着一张脸道。
惠娘不惧,反倒打量了他一眼,与那妇人长得相似,想必是姐弟。惠娘不急,倒是蔡友仁真急了,将惠娘往身后一带,挡住她,做生意的伙计打着圆场道,“这位真是我家掌柜,你们要寻的什么林华丰,我们是真不知。你们真寻错了人。”
“骗什么鬼!这间铺子分明是我大儿子林华丰的!上次阿元来这件铺子买东西,你可说过这间铺子的掌柜就是林华丰。阿元,是不是?”
那壮汉看了一眼那伙计,点点头,“姐!就是林华丰那小子,我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见了他,我也不会进这家店!当时,我跟这伙计问得一清二楚!”
那伙计也急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哪知自己掌柜家的事那么复杂,别人问谁是掌柜的,他自然就说是谁了。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位兄弟,听错了罢。我这记性不好,我回内堂吃个药。”说罢,溜了。
那壮汉本欲拉住那伙计,惠娘手一伸,挡住他,“你可是见到了。我们家伙计脑子不好,大婶子别当真。”
那妇人见状,一拍柜台大怒道,“今儿个我说什么也要把我儿子的店收回来!我倒不信还没个王法了!”
惠娘见这妇人这幅霸道模样,心下也生气,冷着一张脸道,“大婶子说这话就没理了,暂且不说你儿子是哪个。你儿子的店又岂是你一个人说收回去便收回去的?若真是你儿子的,你倒是把他寻过来,咱们就把事摊桌面上说说。
你今儿个非说这是你儿子的店,可他是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你这让人怎么信你?大伙儿说是还不是?”
围观的人见着这场景,回道,“这小丫头说的是个理,光说这店是你儿子的,可你儿子也没见着个人啊。”
那妇人听了是越发生气了,挽了袖子便想去打惠娘。但蔡友仁挡着,那妇人岂会打得到惠娘,
“你这说话便说话,好端端的打我女儿作甚?”
那妇人寻不到好处,蓦地一下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哎,我那可怜的大儿子啊!你好端端的店怎么就变成别人家里的了,我苦命的儿啊!你这人还不知去了哪儿,莫不是被那狠毒的父女俩给害了!”
这妇人说这话显是将脏水泼蔡友仁身上了,有些话说的,有些话说不得,这分明是败坏清白。
惠娘正要辩驳,只听得一个大嗓门传了进来,“是谁啊!在我弟弟的店铺里头闹上了!”
惠娘听得出这声音,分明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姑姑蔡秀丽!这大姑姑一向瞧不起娘家,已是许久未来往,如今怎么想到这店铺里出头来了。
惠娘拉拉蔡友仁的胳膊,眼神示意了一下。
蔡友仁稍稍弯下腰轻声道,“你姑姑前些日子寻了我,我没告诉你姑姑真相。”
惠娘点点头,表示明了,这镇子统共就那么大,蔡友仁莫名做了这铺子的掌柜,自己的大姑姑在镇子上这么些年,肯定能知道。估计真以为这铺子是蔡友仁的,便也想借着这么个由头捞点好处。
惠娘想至此,看向那肥胖的大姑姑,瞧着笨拙,可身子灵活着呢,几步便挤到了铺子里头,指着坐在地上的那妇人,便骂道,“哪来的不知耻的乡下妇人!家里农活不做,跑我弟弟店铺里头来闹腾?瞅着我家里没人出头是吧?!”
说罢,蔡秀丽一挺腰,一眼望去,一个人是占了两个人的地儿。
惠娘躲在蔡友仁身后捂着嘴真想笑起来。
那妇人被这样的气势吓了一跳,还当真有点儿惧,畏畏缩缩地竟是没出说话来,倒是一旁的壮汉,拦在那妇人身前,“你谁啊?!我姐说事,你来掺和什么个劲?!欠揍?”
蔡秀丽常年在镇上做买卖,那些个地痞流子见了多了去,现在眼前就这么一个,心里真不惧。反倒挺直了身躯道,“我是他姐!欺负我弟!没门儿!”
蔡秀丽指着蔡友仁,这么一说,蔡友仁心里头是暖洋洋的,这么些年,为了当年自己姐姐不肯接济家里,心里一直堵着口怨气。家里也只当没她这个人,一直老死不相往来。如今蔡秀丽这么一说话,蔡友仁一瞬间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的大姐一直护着自己。
惠娘可没蔡友仁那么多心思,对蔡秀丽的那些个认知,只限于一个字“抠”。
那壮汉伸了拳头还真要去打蔡秀丽,“我今儿个不仅欺负你弟弟,我还打你!”
蔡秀丽身子还真就灵活地往地上一坐,躲过了那一拳,哭天抹泪起来,手上没闲着,抓住那妇人的头发就叫起来,“打人啦!外地人欺负咱们本地人了啊!这没法活了啊!”
本地人自然是帮本地人,一听这话,常年住在镇上的几个男人,进了屋子,一下子就抓住了那男人,那壮汉还想挣扎,可被这么几个人困着,还真就动不了,“你们做什么?!这是做什么?!”
那蔡秀丽也算是个泼辣的狠角色,抓着那妇人的头发狠狠地抽了两个耳光,那妇人明白过来,也尖叫着要去打蔡秀丽,又被打了一个耳光。吃了这么个亏,妇人心里更加难受,当即哭得更大声了!
蔡秀丽又怎么会示弱,比她声音更大,生生盖住了那妇人女的声音。一瞬间这小小的铺子充斥了尖锐的哭泣声,惠娘捂住耳朵,皱起了眉。
最终,那妇人和她的弟弟被扔出了铺子里头,是一点好处也没讨到,反倒弄了一身的伤,两人一步一回头地向镇外走去,指着那蔡秀丽恨恨地道,“你们都给我等着!”
惠娘看着那妇人远去,知道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蔡秀丽整了整袖子,对着惠娘道,“惠娘去给我端碗水来,折腾这么久,嗓子倒真渴了。”
方才也多亏了蔡秀丽,暂且不论她存的是什么心思,惠娘心里也感激她,顺从地从屋里端了碗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