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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心理准备的那一刻,我踏出了寝室。
这些天我一直有感觉,他应该在找我。
果不其然,我出山的第一天,就在食堂遇到了他。
彼时,我刚把我的饭拍下来给我妈发去,跟她分享了一下我今日的荤素搭配,便看见了他。
今天的他和我前几次见的他一样,处在人群中,依然那么耀眼,那么好认,我不禁看愣了神。
待我回神转头时,许梨和江雪笙已经非常默契地手挽着手去了别的楼层吃,留我一人独自面对。
没义气,太没义气了!一年多的革命友谊就这?就这!
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优雅文静一些,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但如果我身边有人在的话,她就会发现,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停了。
这一次,我的碗好好的放在桌子上,而他,来到了我的对面。
他俯身问我,“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吗?”
我点了点头。
他端着餐盘,坐了下来。
“不躲我了?”
救命,声音好好听,我要装不下去了。
我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但为了保持体面,我狠狠地平稳着自己的心情,很正常地回答着,“我没躲你。”
没有磕巴,做得非常好吕宁安。我在心里表扬着自己。
许星朗笑了笑,笑里还有着明显到我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宠溺。
看得我心头一颤,转而告诫自己,他这只是对朋友的友好,是我看错了。
可是他长得好好看,近距离看更好看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躁动,装的波澜不惊。
他转过头,微笑着,眼睛弯弯的,“好,没躲,你好,我叫许星朗,可以交个朋友吗?”
“我叫吕宁安,你好,可以交朋友。”
或许是我逐字回答的样子有些呆,他没忍住再次笑了笑。
“既然都是朋友了,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我愣了一秒,暗叹他的直接,随即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互相加了好友,他道:“谢谢你。”
我扯了扯嘴角,“你不用这么客气。”
“快吃饭吧,一会凉了不好吃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一粒一粒米往嘴里放,这与我平时豪爽的吃饭风格并不相符,毕竟是一个被同寝室人乃至她们的男性朋友叫哥的女孩子,你觉得能有多淑女。
许星朗发现了我的异常,转头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我放下筷子,欲言又止。
许星朗见状,也放下了筷子,浅笑道:“想说什么,说吧。”
我轻吸了口气,慢慢吐出,尽量让我的声音保持自然,然后缓缓说道:“学长,其实我平时吃饭不是那样的,我那天是要迟到了才那样吃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解释,明明我觉得我自己没错,但我就是怕我的这一个举动,影响了他对我的初印象。
然而,许星朗的表情里并没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恍悟,似乎他早就知道,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却快溢于眼眶。
“嗯,我知道。”
“你知道?”我微微瞪大了双眼,有些惊讶不解。
“你怎么知道?”
许星朗垂眸思考了一会,“猜的。”
我当然不信他是猜的,但我又想不出为什么,只好作罢。
但他这么不在意的样子,倒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小题大做了。
其实仔细想想,被拍到端碗扒饭也没什么的,又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而笑话我,起码目前来看,许星朗没有笑话我,我干嘛这么大心理负担。
想到这,我心里都轻松了许多。
这么一来二去地说了几句话,却依然没有缓解我内心的尴尬,我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米饭,想要既不失优雅又能快点吃完,然后好找机会开溜。
或许是我的不自在太过明显,许星朗开始活跃气氛。
首先,从万能的那句......
“你是哪里人啊?”
这个节点掐的很好,我把饭咽下去他才开始问。
当然,这也有我的一点功劳。
为了不在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嘴里含着饭,我每咽下去一口,都会停顿一下,用筷子微微扒拉扒拉菜或者米饭,然后才会进行下一口。
我清理好口腔之后转头回答道:“我家是希城的,离这不远。”
我刚想礼貌地回问一句“你呢?”
没想到,他在我开口之前略带惊讶地说...
“好巧,我也是。”
什么?
我愣住了一秒,反应了一下我听到的,随后立马一脸惊喜,
“这么巧!老乡啊!”
这不怪我这么激动,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是在我认识的人里,一个希城的都没有,有时候我想找人一起回家都没有顺路的。
话聊到这我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我接着问道:“你是哪个区?”
许星朗答道:“建南区。”
我又激动了,如果不是我还有点理智,我肯定会抓起他的手摇来摇去。
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要温柔,要淑女。
所以我只能通过声音表达我的喜悦,丝毫不敢有肢体动作。
“我姐姐家就在建南区,我经常去她家玩!我家是路安区的,咱们邻区啊!”
“这也太巧了吧,我的天哪...”
我一边感叹一边用筷子戳着米饭,缓着我的激动情绪。
许星朗就没我这么激动,但可以看出他也很惊喜。
“既然这么近,以后没有人陪你回家的时候,你可以找我。”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眉毛就以一个看不出的弧度挑了挑,如果不是我知道读心术不存在,我真的要怀疑他会读心术了。
我刚刚就是这么想的,但我又觉得刚认识就想约着人家一起回家不太好,没想到他提出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当然要答应啊,我这么话痨,没人陪我回家我都找不到人说话,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迷。
所以,就算陪我回家的人跟我不是很熟,又是个男生,但好歹是个能聊天的人,总不至于让我每次都去找陌生人聊天。
至于我和男生接触会不自在这个问题…
多接触接触就好了,年轻人嘛,就是要迎难而上……
反正我是不会承认我颜控的,我是被他的才华所吸引,嗯,才华。
气氛活络了很多,我话也多了。
“对了学长,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别问我为什么明知故问,问就是一个想说话但还没素材只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要问的状态。
许星朗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似乎并不奇怪我不知道他学的是什么专业,只是很自然地回答道:“口腔。”
也对,如果他自恋到认为是个女生都应该了解他的程度,我也就不会欣赏他了。
我等着他回问我,但是他没有,我又没有别的话可说,我就点点头然后回答着,“我是学康复的。”
“我知道。”
我又惊了,我记得我没说过,于是我再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说过。”
“表白墙下面的人告诉我的。”
我夹菜的手一顿,内心微微扶额。
我怎么忘了江雪笙发的那条评论了。
但我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打着哈哈,“大家都挺热心的。”
尤其是我室友,更热心。
“是啊,我还挺感谢她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干笑。
又吃了几口饭,他没说话,我觉得我气氛有点冷,有点尴尬,于是继续没话找话,“学长为什么想学口腔啊?”
问完我是有点后悔的,你看我这问题,多官方,我觉得我都可以去当记者了。
但除了这个,我一时想不到该说些什么调节气氛。
“我妈牙不好,我以后做个牙医,会方便很多。”
“你呢,为什么想学康复呢?”
虽然这句话是接着我问的问出来的,但这个询问方式我还是很感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觉得我学这个是因为我自己想学,而不是迫于某些原因。
康复治疗学算是个比较冷门的专业,所以很多人包括我的一些亲戚知道我学的是康复以后,都觉得我学这个,是因为成绩不好被迫学的。
其实不是,我高中的成绩虽然没有那么好,却也是有选择其他专业的余地的。
但是,学康复是我高三就想好的,江阳医科大学的康复治疗学是我的第一志愿。
我接着他的话茬说道:“我是为了我姥姥,我姥姥去年得的脑梗,一只手和一条腿没知觉,我想把专业知识学到手,回家给她做。”
许星朗闻言,原本歪着看向我的头缓缓转正,看向桌面,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展开。
脸上的表情似有一瞬即逝的心疼,那转变,快到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他再次转过头看向我,面色仍然很温和,“康复需要力气,你就没想过学康复会很累吗?”
说到这,我挺不好意思的。
当时选择康复,一是为了我姥姥,二是因为我自己想成为一名医生但还不想值夜班。
至于累不累的问题,我倒是想过,但我又想,哪个职业不累呢.....
结果我上了大学,背书背到脑壳疼,实训练到手酸软。
你要问我后悔过吗,那也不是没后悔过,尤其是在得知康复的就业前景其实没我想象的那么好时,我是后悔过的。
但总要有人去做这个啊,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还是为了我最亲的姥姥,所以这条路,再难我也要走下去,我也相信我可以走下去。
许星朗听完我的回答,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你,会做好的。”
“其实康复需要力气也没关系,我有力气的!”
说着,我还想给他展示一下我藏在衣服下面的肱二头肌。
...
笑死,光着胳膊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何况还隔着两层衣服。
但有的时候,人的肢体行动就是比脑子要快...
所以结果就是我非常尴尬地放下了我的胳膊,许星朗笑到脸要背过去。
等他笑的差不多,他才转回来一脸严肃说道:“我看到你的肱二头肌了,很结实。”
我抿了抿嘴,其实你不如不说。
我继续嘴硬,“我这绝对是因为最近没好好吃饭,所以肌肉才不明显。”
“对对对,快,多吃点。”许星朗的脸控制住了,但声音仍旧满是笑意。
“那你别笑。”
“你太可爱了…好好好,我不笑。”
…
还在笑。
我猛得扒了一口饭。
他还在笑,说来也奇怪,我突然就不尴尬了,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笑。
如果这时有人注意到这边,就会觉得有些无语,因为这里有两个人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不吃饭也不说话,就在那笑。
没办法,笑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