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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辈分排起来,军统局戴老板的母亲还要尊称我一声表哥呢,怎么样,小兔崽子们,被吓到了吧?——于慰营
遂昌是一座历史久远的县城,秦朝时就设县。该地的原住民以畲族居多,畲族是我国一个具有自身独特民族特色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少数民族,其前身为山越。
三国时吴国孙权就对山越族大动刀兵,一千多年过去了,畲族没有消亡,也没被汉化,继续保持着其独特的民族特色。
畲族的男女椎髻,跌足,衣尚青、蓝色。男子短衫,不巾不帽;妇女高髻垂缨,头戴竹冠蒙布,饰理路状,辫发很多是盘成高髻的,状如独木舟,谓之‘船子髻’,系以红绳,插以银替,髻上可套凉笠,髻端外露前翘,笠沿周围垂下长约五寸的五彩布条,微风吹来,彩条飘拂,确是别有一番风韵。
畲族百姓,无论男女,皆着围裙,衣镶花边,和外人言语沟通甚难,但只要说起汤显祖,人人皆知。很快,张灵甫等人就找到门额上篆刻有红底黑书“遗爱祠”的祠堂,这是康熙年间,民众为奉祀汤显祖而建的。
正厅内,设有神龛、祭桌和汤公位牌,每年春分和秋分,当地县官都要亲率僚属及县学生员、社会名流来此上香瞻拜。汤显祖于遂昌任上兴教、劝农、安民,时间虽仅为五年,却让百姓缅怀至今。而他创作的《牡丹亭》也更是流芳百世。这怎不叫张灵甫感慨万千?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来世走一遭,总得给后辈留下一点什么吧。
瞻拜一番后再去酒馆,分官长和卫兵两桌坐定。卢醒给大家介绍道,点了几样当地名肴,有鱼头豆腐、黄米粿、猪手煲、笋干火锅、香菇烧野鸡等等。众人当然纷纷说好,说就是要品尝当地的美味。这酒馆老板大约读过书,操宁波官话。文绉绉的,在一旁热情介绍道:“遂昌多山,盛产山珍,品种多以菌类、竹笋、野味为常见;又因近海,烹饪传袭宁帮特色,讲究鲜嫩软滑、不变原味。当然,本地也受邻省福建之影响,喜用药材炖肉煲汤,比如猪手煲,即用一味去湿的中药材炖制而成。”说着。给每人递上一根纸烟,又点亮几盏悬在空中的煤油灯。
从不抽烟的张灵甫。今天破戒,大大方方接过来,当蔡仁杰给他点上火以后,便凑到嘴里拔了一口,然后靠着椅背仰起脸,十分惬意地把烟气吹到空中。不过,别人抽烟,有的是直接叼到嘴上,有的是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只有他像是捉田螺一样,用三根手指捏住纸烟,这姿势就在一群吞云吐雾的隐君子当中分明有一种生分、或者是一种矜持。
隔壁那一桌,立刻传来一阵唧唧喳喳的议论声、惊叹声:
“嗨!快看!师座抽烟了!”
“哎,你们说,咱师座抽烟的样子像什么?”
“我看呀,就像俺邻居的小哥哥躲在后院学抽烟一样!”
于是,小兵们又一阵掩嘴窃笑。
张灵甫扭过头去,呵斥一句:“笑啥?严肃一点!”
蔡仁杰也在旁边习惯性地敲着边鼓道:“你们还小,得攒钱娶媳妇,莫把几个钱都拿来抽烟喝酒了。哦,还有,平时也不要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没事就看看书、识识字,听见没有?也莫怪我多嘴,你们这帮小鬼就是喜欢撒野。”他的这个习惯,出自于做过教师、当过警察的经历,总想把大家调教好。接着,他又补充一句道:“当然,铁蛋除外,你们都要向铁蛋学习!”
长官的夸奖,让孟铁蛋十分自豪。一件和蔡副师长有关的事情,忽然涌上心头,于是起立报告道:“报告长官,今天在172团,那个背正气歌的弟兄,我认识他,他的名字不叫王长庚,是叫胡三元,外号小胖子。”孟铁蛋这么一说,才让大家恍然大悟,想起明灿在点名的时候,那一种稍作停顿的犹豫,还以为他是想了一想才记起人家名字,原来根本就是胡诌瞎编!
“他姥姥的,明灿这小子,把我们都忽悠了呢!”众人皆愤愤然,特别是卢醒。“大概明灿叫小胖子叫习惯了,把人家的大名搞忘记了。”蔡仁杰分析道。被明灿的小把戏蒙住,他也是有些生气的。
张灵甫仔细一想,倒觉得很有趣,认为那小胖子的反应也够机敏的,能够配合长官圆场,而卢醒则不依不饶地说:“不管怎么说,糊弄长官的做法总不对吧?得给他一个教训。”
“一个教训?什么样的教训?”张灵甫问。
“明灿总是炫耀他们平时如何戒备、如何警惕?要是我们半夜去摸了他们的枪、或者剪断他们的电话线,再看他还好意思吹牛不!”
蔡仁杰一听也有几分道理,拿眼睛看了看张灵甫,张灵甫明白这是他在征求自己意见,便点头说道:“我看可以。本次练兵,宗旨就是从严从难、从实战出发嘛。只是摸枪不可取,以免发生误伤。”
“好的。”蔡仁杰接过话头,对卢醒说:“此事交给你,带几个弟兄偷偷钻进172团防区,把电话线给我掐了,明天一早我和师座再去清他们的铺、办他们的筋。”
这时候,第一道菜——用肉丝、青菜、冬笋爆炒的黄米粿端上来了。众人于是斟满酒,站起来纷纷说干了、干了。酒过半巡,从楼下忽然涌上来一群黑衣裤衫的枪兵,为首者满脸横肉,歪戴毡帽,一手转着两个铁球,一手拍着胸脯,走过来冲着大家说:“兄弟我奉命代收抗日捐,一人一元,见者有份,为购买子弹,交钱、交钱!”
张灵甫把酒杯往桌上一搁,冷冷问道:“何人在此大声喧哗?”
“嘿嘿,说出来吓死你们——鄙人是第三战区军统总站税警大队特派员兼遂昌稽私中队中尉队长于慰营!按照辈分排起来,军统局戴老板的母亲还要尊称我一声表哥呢,怎么样,小兔崽子们,被吓到了吧?——”
歪毡帽一脚踩着板凳,盛气凌人地翘着大拇指说。
“哎呀,果然很吓人,不仅是戴老板的表舅,还是中尉队长呢。”蔡仁杰忍不住笑起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你们是干什么的?哼哼,看看你们这群人,各色服饰混杂,文不文,武不武、商不商,农不农,想必是汉奸便衣队吧?”歪毡帽向后一招手:“来人,统统押回局子里去!”
对这种狐假虎威的地痞流氓,众人早就不耐烦了,一听还要把长官押回局子里去,孟铁蛋首先站起来,一把卡住歪毡帽的脖子,就是两巴掌:“个屄!”
该出手时且出手,当兵的么。张灵甫接着把头一摆,喝令左右说:“只当是实弹演习,都给我上,打死了算!”路见不平,他向来是拔刀相助的。
师座发了话,众人一齐上,桌子板凳、锅瓢碗盏“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混乱中,只听见有人惨叫不停,说别打了、别打了、我们真的是军统啊!“什么军统、马桶!打的就是你们!都给老子往死里打!”这是蔡仁杰怒气冲冲的声音。接着,好象是卢醒的声音在喊:“小心小心,别把酒菜撞翻了,老子还没有吃饱呢!”
这一帮人哪是七十四军的对手,不到几分钟,全趴在地上喊爹叫娘。过足手瘾、过足酒瘾,连同摔破的几个碗碟一并作价,结清饭钱,一行人押着俘虏,得胜回朝。
卢醒还没忘记自己的大事,乘着酒意,带着卫兵,揣着一把借来的剪刀,直奔172团而去。那酒家老板见那一群打着抗日旗号而横行市面的地头蛇被摆平,十分快意,跟在卢醒后面连声说,剪刀不用还了,只是这批人还是有来头的,各位好汉还是要担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