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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找出凶手的。”顾惜若心中悲恸难当,可偏生她面上平静得可怕,本该是气势极猛的一句话,此刻说出来,平添了几分阴森的意味。
玉静瑜身子不着痕迹的抖了抖,虽心中诧异,可转念想起自己祖父死得不明不白,所有的诧异也都被悲戚替代,径自伏在顾惜若的肩头,亦没有看到那双明亮眸子里迸射出来的狠戾之光。
过了许久,玉静瑜重新返回了玉老先生的房间,临走前还狐疑的瞅了眼顾惜若,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所有的情绪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顾惜若负手立于阶前,看着遥远的天幕,乌云遍布,层层叠叠,如海潮般翻滚,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耳边是凄厉悲戚的哭喊声,也不知是否注意力不集中的缘故,听来竟感觉时近时远,诡谲森寒,毛骨悚然。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边翻滚的云层,一时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段天谌是否寻找出一个结果了。如今苍京内隐隐约约不平静,若是他不能及时回来,恐怕局势就要有所变化了。
再者,段天昊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身旁还站着虎视眈眈的柳朔存和柳皇后,若是他再生野心,恐怕事情就朝着不受控制的地方发展,应付起来,恐怕也很吃力。
到时候,他们前期的努力,可就全部为他人作嫁衣裳,徒劳无功。
青冥走过来时,天空已经飘起绵绵雨丝,他自雨帘中穿行而过,步履匆忙,神色冷肃,在看到立于阶上的顾惜若时,猛地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站定在了顾惜若面前。
“属下见过王妃。”他抖了抖沾上的湿气,动了动唇,沉声说道,“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对南阳侯询问了一番,得知在玉老先生逝世前,他的确在旁边,只是据他所说,玉老先生会突然去世,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哦,”顾惜若淡淡应了声,“他可还有说什么?”
青冥摸不准她心中所想,仔细斟酌着措辞,才缓缓道:“回王妃,南阳侯还说,玉老先生的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过是中了旁人的算计而已。若是您想要找寻真相,或许可以从王府内部着手。”
顾惜若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而移开视线,看向阶前朦胧的雨幕。
孟昶是否是无辜的,还有待查证,不过方才她问起此事时,孟昶避而不谈,却在青冥亲自去问时说出这些,倒是让她怀疑起他的初衷和根本目的。
看来,她得亲自去会会这个难缠的南阳侯了。
她偏过头,眼角微掀,用余光瞟了青冥一眼,忽而问道:“可有问出来,南阳侯出现在玉老先生房间里的目的?”
要想被人算计,也得有被人惦记的把柄才是。
思及此问题,她反而觉得,孟昶在此事上摘不清关系了。
许久等不到青冥的回答,她心中也有些了然,转头看去,却见青冥一脸为难的站在自己面前,浑身绷得紧紧的,甚至有种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架势。
她心下诧异,英气的眉毛一挑,尽显威严气势,“怎么?南阳侯还不肯说了?”
青冥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很幼稚,无甚表情的脸上布满寒霜,几次欲言又止,说不出的纠结。
顾惜若不悦拧眉,冷声叱道:“到底是什么情况?直接说就好,何必如此纠结?还是说,你又偷懒了,根本就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青冥忍不住仰天大哭。
什么叫做又偷懒了!
从一开始跟了王妃,他何时不是鞠躬尽瘁四处奔波的,这话说得也太不符合实际了吧?
越想下去,他越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跟王妃谈谈,否则将来的日子可就过得不明不白了。
“王妃,属下并没偷懒,而是那南阳侯的嘴巴太紧,您又吩咐属下,不能严刑拷打,属下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客客气气的问他几句,别的,”他一张脸几乎皱成了苦瓜样儿,“属下还真是问不出来。”
顾惜若暂且绕过了他,再吩咐起完其他的事情,已经是日近薄暮时分。
她推开那扇古朴的雕花大门,嘈杂声立即钻入耳朵里,或撕心裂肺,或凄厉尖锐,听着心里跟着一紧,好像是被一把锯子狠狠的拉锯着,划过之后,鲜血淋漓。
感觉到她的走入,房间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一道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打量意味。
她顿了顿,脚步沉重的跨过高高的门槛,越过伏地而哭的男男女女,径自走到玉烬面前,轻声道:“舅舅……”
玉烬却突然抬手,阻止了她后续的话,长叹了一口气,“若若,听子倾说,你在寻找真相,最后可有找到什么?”
这么说着,他猛地望进顾惜若明亮的双瞳里,眼睛微红,头发微乱,只是那眸光里折射出来的坚定和刚毅,不让人小觑。
顾惜若不忍心看他如此难受,暗自思忖了会儿,安慰道:“舅舅放心。如今已经找到些许眉目,给我点时间,我定会找出真凶,为外公讨回一个公道的。如今府内虽乱,可您也不要忘记保重身子啊!”
玉烬闻言,欣慰的点点头,可不知是否是顾惜若的错觉,那方侧脸看过去,阴暗与光明交错,却也多了几分冷厉之色。
顾惜若暗自心惊,记忆中,这个舅舅的模样,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何曾出现过如此冷厉的颜色?
她捏了捏掌心,生怕他会想不开,连忙宽慰道:“舅舅,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作案的痕迹,肯定会留下来的。对方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咱们只需要循着那痕迹追随而去,自然就会真相大白。”
玉烬自然清楚她的意思,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就这么没了,悲恸随之而来,下一瞬就已经哽咽不住,别过脸,抖动起了双肩。
顾惜若无从安慰,摊开手,掌心已经现出斑驳的红痕,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这样浓郁的悲伤中,她宁愿掐着掌心,都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脆弱。
这么多人,总得有一个保持着最清醒的理智,哪怕以后还要应付起各种各样的难题,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片刻后,玉烬才缓过神来,只一眼看去,整个人就如出鞘的宝剑,气势凌厉而森然,教人不敢逼视,“若若,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毕竟,在这里的人,没有人会比你更合适。”
说来也奇怪,从出事到现在,没有人会去相信,玉老先生是无辜而死的。
顾惜若微怔,见他眸光专注,循着视线看过去,却见玉子倾正跪在一众素白衣裳中,神情肃穆,刚毅的面庞上难掩那浓浓的悲伤。
她心有所悟,玉烬这话,也就是摆明了他的态度。
毕竟,此事与南阳侯孟昶有关,在玉府的姻亲里,身份比孟昶高,又有这个能力的,除了她之外,便再无他人。
可她这个舅舅,对她是否太过信任,竟然忘记了她乃一介女流,想要插手此间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她仔细斟酌了会儿,语气里的坚定,无端给人一股力量,“舅舅,您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找寻到真凶的。只是,您可知道,为何南阳侯会突然出现在外公的寝居里?”
玉烬神色微变,只刹那后,便恢复了常态,“若若,我虽不在你外公身边守着,可多少都清楚,南阳侯来此并无其他的事情。”
“舅舅,我不清楚,外公跟南阳侯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调解的恩怨。允许,在您看来,南阳侯来此的目的并不复杂,可如今是我在查找真凶,但凡是有点嫌疑的,都不可以放过。事到如今,您还有什么事儿,不能说的么?”
顾惜若几近苦口婆心,只想要证明孟昶来此的目的。
如今看来,这个目的,只有玉烬能够告诉她。
玉烬闻言为难,却也知道她所说的实在是道理,左右思量之下,终于还是松口,“若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想要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若论起恩怨二字,倒也是大了的。”
顾惜若拧眉不解,不算是恩怨?
莫不是仅仅因为那件事情?
果不其然,玉烬随之低声补充道:“若若,你可能多少都听说过,子倾与南阳侯争吵的事情,说起这个原因,倒也让人哭笑不得。”
“是因为……表姐?”顾惜若若有似无的瞥了眼跪在地上止不住垂泪的玉静瑜,试探的打量着玉烬,心中忽然有些了然。
只是,为何孟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玉老先生出现事情的时候,就突然出现了呢?
“三日之前,南阳侯曾经跟父亲提起过此事,不过父亲当时没同意,就以其他的借口拖延了几日。谁又曾想,他竟会逼得如此紧!”玉烬长吁短叹了一番,再多的无奈和悲哀,都化作一阵沉重的叹息。
他抬眸,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眸光里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光芒,直教顾惜若心头莫名一跳,连忙阻止道:“舅舅,您也别多想了。南阳侯若真是有这个能力,我定不会简单了事。”
顿了顿,她还欲说什么,却见青冥大步走了进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启禀王妃,南阳侯有要事求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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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呜呜,某梧有罪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