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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回到了大秦的国都咸阳。
等待着诸位大臣的是帝王的雷霆之怒,前所未有的怒气。
始皇出巡,回来时身边的宠臣赵高以及其手下罗网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身影。
赵高巡视途中试图谋逆,现已伏诛,陛下震怒,与此事有关联者,皆诛三族以儆效尤。十公子胡亥与此事有关,已畏罪自杀。
朝堂之中,被重新洗牌,赵高一方的大臣并不少数,如今赵高竟敢取嬴政的性命,他们这些赵高背后的大臣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自己与赵高有所关联,只是始皇口中不说,心里却明白得很。
他并没有将赵高党羽一网打尽,毕竟如今正是用之际,有把柄手中的臣子更好掌控,所以他只是处置了一部分,这一举动却让许多误解,以为他变的仁慈了,或是软弱了。
始皇早已不再动辄杀诛九族,从某种方面来说,他听景渊的话,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同化六国遗民而不是以杀戮来制止暴动。平民很容易满足,他们只乎自己过得好不好,好了,他们就说执政者是明君。
而嬴政给了他们甜头,他们就认同这个君王。但六国贵族却不甘心,所以,弄出些骚乱的,只有这些贵族们了。
嬴政倒是不意别怎么说,如今景渊已经归来,固执的相信景渊没死的嬴政也得偿所愿,自然心情颇好的问景渊那些叛逆该如何处置。
问这话时,二仍是相对而坐,面前棋盘上棋子交错纵横,场景一如从前。
只是场景没变,却变了,始皇不再年轻,眼角已生出许多细纹,现代,他也许还是个壮年男子,而大秦,他却已经老了,他甚至还有了几个孙儿,做了爷爷。
景渊却仍是一如往常,虽说那个一身华贵的英挺年轻变成了胡子拉碴的落拓剑客,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他的双手仍旧修长,覆上面的皮肤光洁且富有弹性,仍旧不像是一个剑客的手。掩盖胡须与乱发后的那张脸,也仍旧年轻。
“那些?”景渊哂笑:“陛下处置便是,这次也是疏忽大意,就算栽了,也怨不得别。”
“这不像。”这不像是那个睚眦必报的公孙家大公子。
“因为太过无趣了。”他抬眸,眼中毫无一丝情绪,如同一潭死水:“公孙景的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他有太多敌,也有太多要他死,他一直活着,是因为他有本事。而这次,是他疏忽大意,所以,他认栽。”
只是公孙景,而不是景渊。
“陛下。”景渊这样说:“没有挫折的生,不完整。”
“罢了,罢了。”始皇叹息。
终究是变了,他变了,阿景也变了,只不过他们二能一如往常那般,此下棋谈天,就已经很好。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一转眼,物是非。
“埋桂树下的酒也该启封了。”嬴政一子落定:“先回府去见见亲吧,待有空,定要痛饮一场。”
“哈……不胜欣悦。”
月下中天,烛火通明之时,景渊回到了公孙家。
他有些不敢认那个已经瘦了许多,也老了许多的女到底是谁。他心中的玲珑永远是胖到神共愤,且惹生气的本事也一等一的公孙先生,而不是这个略有些沉默寡言,眼神郁郁的中年女子。
“兄……长……”那个曾经能言善辩的胖姑娘此刻只能怔怔地站一旁原地,泪水爬了满脸,有些狼狈丑陋,她瘦了好多,衣着也不若从前那般艳丽,却多出了几分内敛。她毕竟是有才学的女子,少时的嚣张跋扈早已被时间磨平,如今看来,倒多出了几分书卷气,让看着舒服不少。
“回来了。”
难得感慨的景渊叹息一声,将这个已步入中年的女揽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襟:“哥哥回来了。”
公孙景和公孙玲珑,缺少一个,公孙家都是支离破碎的,如今,公孙家,完整了。
“兄长会不会看不起。”女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
“怎么这么问?”
“都是个老女了,还会哭鼻子。”
“哈……怎么可能。”他松开玲珑,后退半步,伸出冰凉的手指替他的妹妹揩掉泪水:“面前,还是那个小胖姑娘。”
会追他身后叫他哥哥,会他离开公孙家的时候哭着喊着让自己别离开她,长着一张滑稽的脸,带着一身肥肉撑起了一个学派,一个家族。
公孙玲珑终究是没与她心心念的张三先生一起,自从景渊失踪后,她便已不再去想情爱之事,况且,他兄长的敌,儒家也算是一方,难保兄长被暗算没有张良的影子,基于这点,公孙玲珑也不会去缠着那。她后来嫁了一个咸阳内的望族子弟,是嬴政开口做的媒,婚后虽说并无多少情爱,却也相敬如宾,公孙玲珑自从景渊消失后,性子也内敛不少,而一身肥肉也渐渐减了下去。虽说仍不是什么没,倒也算是清丽,更别说她的名声外,就算有诋毁也不能掩盖她出名的事实,更何况,公孙家可是与嬴政牢牢绑一起的,只要大秦未亡,那么公孙家就会延续下去。
这是始皇的承诺。
“兄长。”公孙玲珑带着几分羞赧地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淡笑:“想吃面了。”
“啊……去给做。”
景渊归来,有欢喜有忧,更有嗤之以鼻,比如说卫庄。
时间是最能改变一个的,昔日野心勃勃的卫庄也累了,争执了这么多年,他没有打败师哥,师哥也没杀了他。流沙仍是流沙,剑圣也仍是剑圣,荆天明那小子长大了,仍是咋咋呼呼,只不过实力倒是强了不少,到底是心思单纯的,武艺进境也比一般快些。
张良去刺杀秦皇,如今正逃命,而小圣贤庄也不知会不会被牵连,儒家也终究伤了元气。
诸子百家……呵,嬴政不愧是嬴政,诸子百家如今都支离破碎,兴盛的几家,都与秦有不小的联系,大秦帝国最终的目标,仍是一统。
项少羽一如往常招兵买马,想要推翻秦,可不是仅仅一支军队就能够办得到的,这些年,他召了不少好手,有良将,也有谋士,只等时机成熟那天,伺机而动。
***
三年后,项少羽起兵直逼咸阳,蒙恬率黄金火骑兵抵挡,将其阻挡至关外,双方两败俱伤。
墨家蠢蠢欲动,荆天明身为墨家巨子,公然与秦皇对抗,剑圣盖聂态度暧昧不明。
儒家休养生息,公子扶苏只身一前去小圣贤庄,半年后归来,儒家效忠大秦,张良不知所踪。
四年后,项氏与墨家联军大败,项氏少主败退楚地,偃旗息鼓;阴阳家参战,墨家巨子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剑圣盖聂脱离墨家,与端木蓉浪迹天涯。
五年后,天下初定,四海归心。
六年后,前往海外的蜃楼处传来消息,云中君叛变,占据东瀛,月神与姬如千泷回返请罪,始皇赦免其罪行;同年,始皇病重,亡。公子扶苏继位,励精图治,胸有沟壑,背后有公孙家大公子辅佐,堪为一代明君。
七年后,公孙玲珑病逝,其子一直便由景渊教养,继承公孙家,为名家代表物。
十二年后。
背后辅佐的公孙景向二世扶苏告辞,言明其任务已经完成,此刻也当离去。
二世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见证了他成长,并且父皇死后仍一心一意辅佐他的男,嘴唇微动,却不知说些什么。
这仍是一点都没变,就好像……时间他身上停下了脚步一般。
“走吧。”
他叹息,随即挥了挥手。
——阿景,求,帮朕守住这江山。
始皇平生第一次说求,是因为这个。
扶苏还是太过怀柔,而始皇死时,大秦的境况还需要铁血。
匈奴,叛逆,外族。
景渊帮始皇扫平了这些障碍,留给了扶苏一个太平盛世。
秦不会再二世而亡,而景渊也得偿所愿。
他轻衣轻骑,从咸阳出发,踏遍了大秦的每一寸土地。
“很开心?”花满楼问。
“是啊,不枉此生。”波澜壮阔的战国,强盛的大秦,还有始皇:“多谢了,七童。”
“为何谢?”
“有身边,很平静。”
不会失控,也不会怨恨,更不会疯狂。
景渊不喜欢毫无激情的生活,因为那样会让他像是死去一般,他想要刺激,杀也好,有趣的事也罢,或者干脆将所之处搅得一团糟,那就更好了。
他有重视的,嬴政算是一个,因为嬴政,他安心呆了这个世界,参与了这个争霸天下的游戏。嬴政死了,他想玩坏这个世界,只是七童身边,仍是笑得温文尔雅。
他看了看花满楼的眸子,然后苦笑摇头——玩坏世界什么的,果然不能让七童看到啊。
“就这里分别吧。”景渊停下脚步。
“那么,阿景,再会。”
一南一北。
景渊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微微摇头。
他最终的目的地,是始皇帝的陵寝。
抬手轻按山壁,那平整的山壁就从中间裂开了一个缝隙,伴随着轰鸣声,缝隙逐渐加大,最后已有三多宽,景渊迈步走进山腹中,那门又缓缓关上,从外面看去,再无一丝缝隙。
缓步走向墓地深处,景渊无视了那布置得鬼斧神工的陵寝,更是不意那些神乎其神的机关。
现他不需要隐藏,什么都无法阻挡他。
始皇就葬陵寝的最深处,那里有着霸道机关术与阴阳家的守护,等闲决不能发现始皇的棺椁,可景渊并不此列。
穿透几处屏障,景渊抬手轻抚平滑的棺盖,嘴角微勾:“真麻烦啊。”
他靠着棺椁坐下,望着如同星空一般的穹顶,入目所及的星辰,全部都是夜明珠,阴暗的陵墓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换个有趣的死法,怎么样?”他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对什么说。
掌心躺着的是一块龙形玉佩,他细细端详许久,才像是放置珍宝一般,将其揣怀里。
镜花水月横胸前,他轻轻拂过刀身,随即淡定的将刀刃送入自己的胸口。
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仿佛微弱的呼吸都能让血沫呛到气管里,他扯了扯嘴角,闭上了双眼。
尸体么……留下来吧,不知后世寻到始皇陵墓的又会有什么反应,只是想到未来这具身体要变成骨头架子,他还是有些不爽的。
“恶趣味,果然是基佬,要让以后的误会么?”恍惚中,景渊听到了镜花水月的吐槽。
“闭嘴。”景渊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妈的,疼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时明月完结下一卷原创仙侠定制的图已经出来了美美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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