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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睍莼璩晓”筱乐摆出一个拉琴的姿势,明明没有琴,但他的动作却标准得仿佛真的架住一把琴,“想象一下你要拉的曲子。”
说完,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耷拉,仿佛是蝴蝶休息时下垂的翅膀,漂亮得动人心魄。
梵诗玲看得有些失神,怀疑他粘假睫毛的感觉又来了。
而这时,筱乐左手做出按弦动作,右手也做出拉弓的动作。
“你听到旋律了吗?”筱乐问,眼睛没睁开,两只手的动作也没停下来榛。
梵诗玲:“……”
师父,您当我跟你一样是神经病吗?!您是在拉空气啊,连声音都听不见,别扯谈什么旋律!
筱乐仿佛感受到梵诗玲的心思,一边闭着眼睛“拉琴”,嘴角扬起一抹讥笑的弧度,“笨蛋,不是用耳朵去听。屹”
难道像贝多芬一样咬一根铁棒用骨传声吗?!梵诗玲又翻了一个白眼,越来越觉得自家师父是不可救药的神经病。
“用眼睛看,然后用心去听。”筱乐的声音还在继续,“琴有多长,第一把位在什么地方,第二把位、第三把位……手指按弦的位置,琴弓运动的方式。你不是熟悉每根弦每个位置上的音吗?你师父我按弦精确无误,怎么听不出来。”
“……”师父最后那一句自恋您就可以免了!梵诗玲的视线紧紧盯着筱乐拉琴的动作,自己双手也跟着他的动作作出模仿。
筱乐非常投入,身体和脑袋有节奏地晃动,指法、弓法都让人眼花缭乱,无意都是超华丽的。
周围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光影流动的声音,慢慢地,梵诗玲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因为隐隐约约她听见有旋律在流淌!
这是很熟悉的旋律,对,是那疯子帕格尼尼的!
梵诗玲甚至能肯定是《24首随想曲》里其中的一首。可是,不太真切,无法确定是哪一首。她试图跟上筱乐的指法和弓法寻找感觉,只是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师父,您动作能慢点吗?”梵诗玲开始觉得额头在冒汗。
“小徒弟,你是不是企图将我的水平拉到你的水平线上?”筱乐睁开眼睛,眸光流转世界慢慢沦陷。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左手本来是靠近肩膀的位置,慢动作地往外滑。
梵诗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他是从第四把位滑到第一把位,然后是双音加上连弓,旋律在这刻仿佛开始变得清晰。
刚刚的动作筱乐又重复了一次,这是反复演奏。
梵诗玲猛地一呆,那瞬间有完整而流畅的旋律在脑海里演奏着,她的眼睛眼睛变得火般明亮!
这曲子是……
“笨蛋,终于听出来了。”筱乐留意到梵诗玲骤变的眼神,从苦思冥想到欣喜若狂,明显是猜中了,“我现在加快一倍速度,你要跟上我的节奏咯。”
梵诗玲再次猛地一呆,惊诧地看着他!
这是第24首《A小调》,《24首随想曲》里面最难的一首,号称无法颠覆的小提琴家封神之曲!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倒过来拉的《London0bridge0falling0down》!
居然还要加快一倍速度!
当梵诗玲从震惊中回神过来,筱乐的速度已经快了一倍!因为没有真实的琴夹在肩膀,也没有真实的声音发出,这样看上去筱乐特别像是癫痫症发作的神经病!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漂亮得人神共愤。
梵诗玲看着在抽搐……不,拉琴的筱乐,心脏“怦怦”跳动。她脑海中正有快了一倍速度的《A小调》在演奏。
而在她眼中,筱乐就是架着一把透明的琴,她仿佛还能看见琴弓在快速地拉动,琴弦微微颤动,弓毛上的松香粘着琴弦,因为震动又落到指板上。
神以前也是人,只不过做了人做不到的事,所以成了神,魔鬼以前其实是神,因为超越了神,神界已经容不下他,只有变成魔鬼。
而她的师父就是属于这样的魔鬼演奏家!
梵诗玲从未发现原来徒手练习也能这么有趣,一时之间她有些被迷住。
练完琴收拾东西离开,梵诗玲发现她放在茶几上的情书不见了!下意识看了眼边上垃圾筒,那些情书都在里面!原封不动的,明显就是直接扫落进去,她能想象出筱乐那个厌恶的意态。
该死的,居然真的就这么丢掉!
梵诗玲有些恼,她好歹是个信差,信被这么丢掉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但明知道筱乐不要她还硬塞给他,梵诗玲也没有说话的立场,只好偷偷捡起情书藏起来以后再处理。
“小徒弟还不走,你在干什么?”
忽地响起筱乐催促的声音,梵诗玲匆忙回神,“马上就走!”
被她师父发现一定会将她鄙视到BC一万年吧!
果然做中间人都是悲剧的!梵诗玲深深叹了一口气,背起小提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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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这座城市,一点点灯火绽放,七彩斑斓,夜色越浓,从高处往下看,整座城市宛如浩淼的太空,无数斑斓的星云聚集。
裴昂流病倒当然不是梵诗玲猜想的那样,他在码头吹了几个小时冷风,再加上休息不足,铁人也这么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浑身疼痛而乏力,而且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分不清时间,只有从黑黢黢的环境了解到已经入夜。
此时,他第一个动作就是翻找在枕边的手机。
一条来自梵诗玲的未读信息——我的皇帝陛下,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哦!就算是中午也应该跟你说一声好梦:D
一个简单的字符表情,梵诗玲那明亮的眼睛以及动人的笑靥已经出现在眼前。
心窝暖暖的,困倦瞬间消退。
很想她,很想很想她。如果此刻能将她拥抱入怀,这将会是最最美好的事。裴昂流坐直身体,迫不及待地拨通梵诗玲的号码。
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那边传来梵诗玲灵动的声音,“病好点了吗?”
声音宛如一股清泉流入心窝,明明眼前是漆黑,裴昂流却看到了一片明媚的阳光,而梵诗玲就站在面前仰着脑袋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比阳光明亮,带着最纯粹的喜欢。
裴昂流禁不住像个孩子般开心地点头,但发现这个动作梵诗玲无法看见他立即说,“嗯,现在好很多了。”
不等梵诗玲说话,裴昂流又说:“阿诗,我想你。”仿佛还不够,他又郑重地补充,“很想你。”
因感冒而变得喑哑的声音仿佛是浓稠的蜜糖,甜蜜得醉人。
不知道这是不是热恋的错觉,裴昂流只觉得爱她仿佛变成一种本能,就像人活着心脏就会跳一样的本能,失去了她,如同心脏失去了跳动的能力,这些都是无法想象的。
挂了电/话,裴昂流开始感到饥饿,他推开/房间的门,摸黑走出去找吃的。这时虚掩的书房传出一个细微的说话声,是裴夫人在谈电/话。
裴昂流也没打算要听什么,只是裴夫人说出“梵诗玲”三个字之际,裴昂流陡然一愣,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到裴夫人的声音上。
一切都很安静,而且裴昂流的耳朵十分灵敏,所以裴夫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裴昂流耳里。
“流和梵诗玲交往是意外。”
……
“芊芊伯母很喜欢你。不管怎样伯母都不会赞成流和梵诗玲交往。”
……
“流是我的儿子,他会听妈妈的话,当初伯母也只是答应给流找喜欢音乐的女孩子,很明显你就是。”
……
“是的。伯母有能力让梵诗玲离开流,伯母已经找她谈过了。只要她离开,流的选择只有你。”
裴昂流的心狂跳不止,眼前是一片漆黑,真正的漆黑。呵,原来他最敬畏的母亲一直在欺骗他,他被傻傻地蒙在鼓里。什么“喜欢音乐的女孩子”,他却一直都以为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脑袋像高烧般剧烈地疼痛,他不敢相信他的母亲大人居然要让梵诗玲离开他!
裴昂流有些站不稳,但他急切需要裴夫人给出一个说法,不顾任何礼仪,他霍然推开书房的门。
裴夫人也是一惊,对着电/话低说了一声什么,挂上,然后训斥裴昂流这种粗鲁的行为,“流,谁允许你那么没礼貌?”
裴昂流的喉咙“咯咯”了两声,声音艰难地从喉咙挤出,“妈妈……你一直、一直都在欺骗我。”
“流,你在说什么?”裴夫人有一丝慌乱,但她依然表现得十分淡定。
裴昂流不理会裴夫人,自顾自地说:“妈妈,有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开口,不过我想现在不必顾虑什么,因为你一直都在骗我。”
幽幽的声音在这样幽暗的光线下让人莫名地心寒,裴夫人也禁不住屏息凝神,而转瞬裴昂流的声音变得有力而笃信:“我不会放弃钢琴,永远都不会!而且我也永远不会放弃阿诗!”
每个字都仿佛是凿下来般深刻。
“妈妈,我对你很失望,不,是失望透顶了!”
说完最后一句,裴昂流安静地关上/门,那仿佛是一种无言的控诉。无言的控诉是最可怕的,因为他已经找不出任何词语去控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