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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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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面忽然阴沉起来,大风呼呼的刮过,苏幼仪单薄的身影似乎也要跟着这大风一起飞走,大船在江面随着波涛起伏,苏幼仪颤抖着身子几乎要站不住,要费尽力气才能稳住心神。

    鑫哥儿不见了!

    这不见了的小片刻时间发生了什么?

    如果鑫哥儿还是如上一世出了事,那她这样的费尽心思又算什么?!

    一想到这里,上一世鑫哥儿小小的身体被从水里打捞上来,摆在船上时候,苏幼仪亲自揭开白布那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又仿佛传遍了全身,她疼的弓起了身子。

    如意焦急道:“姑娘!”

    冷风刮过,苏幼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紧紧的攥着如意的手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刚刚,原是在屋子里跟贤少爷看书,丫头们都在里头候着,鑫哥儿说要吃糕点,外头翠珠又过来,找刘妈妈要模子,刘妈妈一转身,回来就不见了鑫哥儿,刘妈妈想着姑娘交代,务必不能叫鑫哥儿一个人,立刻就叫人出去找了。”

    苏幼仪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交代如意道:“叫所有人,立刻马上,现在就找!”

    如意还从来没见过苏幼仪这样严厉紧张过,也害怕起来,忙叫了小丫头吩咐道:“叫李福家的带着人,四处去找!”

    钱云海本是过来找廖成贤的,见苏幼仪带着下人四处奔走,忙上前道:“苏妹妹这是怎么呢?”

    仔细一看,见苏幼仪原本粉白的面颊这会子看上去苍白脆弱,明亮的眼里满满的紧张害怕,看着也不由得心中一缩。

    苏幼仪微红了眼眶道:“我家鑫哥儿一时找不见,劳烦云公子一期帮着找找。”

    这几日苏幼仪见着他,多有几分尖刻,难得今日开了口,钱云海又见她这般不安,着实心疼,忙道:“这个自然,你也别着急,许是鑫哥儿贪玩一时躲在哪里也未可知!”

    苏幼仪只得点头,又带着人往下头去找。

    钱云海一面跟上苏幼仪下去,一面又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叫咱们的人跟着一起找!快一些!”

    林若嬛廖清雅都惊动了,连钱太太也叫人来问。

    齐睿原本正在见柳州知府派来的侍从,商议柳州的事情,听见外头动静,开了窗户瞧了两眼,正好看见苏幼仪慌张无措的眼神,微微一顿,向着破石道:“你去出去瞧瞧。”

    破石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柳州刺史的谋士再后头叹息道:“柳州地界,这两年越发堪忧,我们老爷原是今年到任,本也想干两件大事,大人不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上一次,上一次我们老爷出行抚慰灾民,下头刁民带头闹事,将我们老爷的头都打破了!”

    齐睿皱眉:“还出了这样的事?”

    “可不是,小包山山上那一伙贼寇,仿佛跟湖州地界清水堡的那一伙还有些联系,这两年势力越发大了,听说新换了一个当家的,叫做令勇的,就是他手下的人带头闹的事,叫县上的人去抓,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齐睿微顿道:“果然叫令勇?”

    谋士点头道:“确实叫令勇。”

    “我们老爷听说大人路过,本想过来,只是实在伤势沉重,不便前来,所以才叫属下过来,一是给大人请安,另一个也请大人赐教,教我们老爷一个安身立命的法子。”

    李广荣正好从外头进来,听见这话冷笑了一声:“王嵩这小子,当初走的时候立下了豪言壮志,说是两年就能治理好柳州,如今倒好,刚上任就叫人打破了头,我看他不是来不了,怕是不好意思吧!”

    谋士干笑了两声,并不敢答应、

    廖成贤出了屋子站在那里略想了想,最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这才往前走去,他后悔忘记问一句苏幼仪大概是在哪里找东西,这样漫无目的的去找苏幼仪,这样大的船也不知道能在哪里碰见。

    廖成贤在上头转了一圈,又往下面走去。

    为什么就跟苏幼仪差了一辈?

    若是换个身份,她对他是不是能和颜悦色一些?

    可是和颜悦色又能如何?有些念头本就不应该起。

    廖成贤摩挲着腰间挂的荷包,又往前走了两步经不住站住了脚。

    刚刚那个小厮是从家里带过来的,但并不是他从前用惯了的人,她母亲出了错,家里的人也被二房三房的人借机换了一波,这些人并不可靠。

    船上还有一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叶家二爷。

    叶家的人不怀好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些虎视眈眈等着吃掉苏家这块肥肉的人,要不是苏幼仪有些手段,今日还不知道是什么局面。

    廖成贤猛的向后走去。

    他怎么这么糊涂?!

    廖成贤身边的那个叫做五哥的小厮听见外头传来的动静,不由得开了门向外看了一眼,见四处都是人又猛的关上了门,他转头恶狠狠的向里看了一眼,陌生狭小的屋子地上躺着两个被打晕过去的丫头,还有一个孤零零的鑫哥儿。

    这个臭小子,年纪虽然小却警醒的很,要不是他有些手段险些就惊动了别人,

    可是他虽然捉住了人,只是没想到苏家的人动作这样快,竟然立刻就找了起来,叫他一时到不能把人扔下去。

    只要叫外头的人找到了这里,那他必定是要万劫不复的。

    廖成贤终于碰上了焦急的苏幼仪,又是惭愧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艰难的开口道:“是我没照看好,我回了屋子里看,有打斗的痕迹,但是并不见人。”

    苏幼仪握紧了双手。

    上一世鑫哥儿不明不白的落水,那时候她只以为是意外,这一世来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分明就是有人背地里下了黑手,害死了她的鑫哥儿!

    如果在这样拖下去,那人狗急跳墙做出了什么极端的事情来,那可就糟了!

    苏幼仪深吸了一口气,她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搜寻每一间屋子,找出鑫哥儿,可是这屋子里都是些有头脸的人,她又如何能够随意进去?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

    一缕阳关穿过厚重的云层正好落在了甲板上,仿佛那云层之后有什么金甲神人,她握紧了双手,猛吸了一口气,高声道:“走水了!走水了!”

    廖成贤和钱云海都吃了一惊。

    还是廖成贤先反应了过来,钱云海也跟着猛的一拍手,高声道:“快,一起喊!”

    好几十个下人一起高声喊起来,来回走动焦急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所有人,众人不管如何都推门向外走,生怕关在屋子里出了事。

    苏幼仪忙向李福家的吩咐:“李姐姐,先叫人去那屋门紧闭的地方去找!”

    一般人都会往外跑,只有做贼心虚的人藏匿的地方不敢随意开门。

    破石跟在后头听得分明心里暗赞,吩咐下人道:“一起去找!”

    齐睿在屋子里也听到了动静,那谋士顾不上礼数,匆忙跟着跑了出去,唯独齐睿还是负手站着,见整艘船都乱了起来。

    这丫头确实有些手段。

    李广荣道:“我去瞧瞧!”

    五哥听得外头动静一时也有些慌乱,听得外头人都跑了出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急的在屋子里头转圈,万一跑了出去,这里的事情暴露了怎么办?要是不跑,火烧了起来被烧死了怎么办?

    赶过来的李广荣和破石都注意到了角落里一间屋门紧闭的房间,别处的人都在往外跑,唯独这里静悄悄的。

    李广荣神情一冷,脚步轻了起来,向两边的人一摆手,示意另外两个从后面窗户去包抄,自己在前头敲门。

    当当当。

    人声音嘈杂,敲门的声音却格外刺耳。

    五哥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敲在了心头上,震的他打了个哆嗦。

    他忽然就忆起了从前还在家里的事,他们家境艰难,一家子兄妹六个他是老五,家里种田维持生计,六岁那一年家乡遭难,他们家的田颗粒未收,官府逼着收税,家里拿不出,衙门的人活活打死了他的父亲。

    七岁的那一年母亲终究操劳过度,又无钱买药,所以也跟着去了,长姐为了剩下的兄妹几个活的下去,把自己卖给了当地的财主,换了五百钱儿,他八岁那一年被财主的姨太太烫死了。

    九岁那一年县里征兵抓走了兄长,自此以后了无音信。

    十岁那一年二哥病死,十一岁上三哥被狗咬死,十二岁这一年他把自己卖到了钱家,欣喜他找了个好去处,欣喜他和三妹都活了下来。

    他本不想做坏人,可这世道对他如此恶毒,他又何必管什么人伦报应!

    他要的,不过是三妹往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五哥忽然咬紧了牙关,死罢了,他怕什么,若他死,能换的姐妹下半身的依靠,这也足够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一步步走向鑫哥儿,高高举起了闪着寒光的匕首,眼见就要刺下去。

    电光火石间只听的一声巨响,一对健硕的身影破窗而入,一脚踹翻了五哥,正门正好打开,李广荣带人一拥而上,擒拿住了五哥!

    苏幼仪从后面赶了进来,看见地上躺着的鑫哥儿只觉得手脚冰凉,慌张扑过去,一把将鑫哥儿搂在怀里摸向了脉搏。

    脉搏清晰有力。

    这一刹那间的劫后余生,叫苏幼仪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的鑫哥儿!她的鑫哥儿!

    众人见她如此悲切,也难免跟着心中酸涩,到底是家中遭了灾难,原本这样年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偏苏幼仪承受了这般多。

    赶过来的廖清雅叫下头人扶着苏幼仪带走了鑫哥儿。

    钱云海和廖成贤围着苏幼仪瞧她几乎晕了过去,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面颊上浓密的睫毛耷拉着,一点往日的活力都没有,虽是心里疼惜,却也不好多做表现。

    到是李广荣看的分明。

    转头见苏家的下人将五哥也一并压了下去,李福上来见礼:“多亏大人拔刀相助,只是如今奶奶姑娘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不能及时向大人谢恩,还望大人海涵。”

    孤儿寡母的有什么好计较的,何况李广荣想法子要跟苏幼仪套近乎,这样好的机会,他哪里在乎这些,于是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你们先忙,若有用得着的,只管开口。”

    李福又行了礼才退了下去。

    李广荣向破石道:“这管事不错,又愿意在苏家做事,可见主子还是有能耐的。”

    破石向外扬了扬下巴,李广荣一转头,见刚刚被惊动了的人见是有人故意吓人,都已经寻了过来,要说法。

    这事情李广荣本也不用管,但一想到是为了苏幼仪这样一个特殊的人收拾残局,到也不生气,一搓鼻子道:“走!会会去!”

    廖清雅的屋子里,炕上并排躺着鑫哥儿和苏幼仪姑侄两个,钱太太坐在边上替两个人诊了脉,向着廖清雅道:“你也别太担心,两个孩子都无大碍,鑫哥儿是外伤,阿幼到是内伤,一时松了一口气,气血逆流才晕了过去,我开个方子服过就好了。”

    廖清雅松了一口气,擦着眼泪道:“亏得伯母照料,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两个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钱太太也微红了眼眶:“孩子没事就好,只是怎么还有那样恶毒的人做那样的事情,你该好好查问才是!”

    钱珍儿站在边上瞧着,一时对苏幼仪到有些心软,觉得她确实不易。

    下人抓了药煎好送了上来。

    几个丫头忙着煎药,钱珍儿见母亲守着苏幼仪和鑫哥儿,自己拿了扇子,向小丫头道:“行了,你们去别处,这煎药的事情还是我来。”

    她虽在此道上没有悟性,但毕竟家学渊源,煎药却比别人做的好。

    众人都忙碌紧张的时候,她也不好意思就这样干站着。

    苏幼仪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了,外头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听着到觉得安稳,屋子里阴冷起来,于是点了炭,听得旁边鑫哥儿的说话声:“那个人想做什么?屋子里没了人,他就要下手,我想躲开,但是实在人单力薄……”

    苏幼仪猛的坐了起来。

    鑫哥儿!

    鑫哥儿和廖清雅见苏幼仪醒来,忙都俯身过来,见苏幼仪满脸紧张,鑫哥儿红了眼眶叫道:“姑姑!”

    苏幼仪一把抱住了鑫哥儿:“鑫哥儿没事?!”

    廖清雅拿帕子擦着眼泪道:“他没事,你别怕!”

    孙妈妈方妈妈几个忙都上来劝慰,好一会苏幼仪才缓过了神,她的鑫哥儿没有事!

    廖清雅叫丫头熬的参汤盛在白瓷小碗里端了上来,如意往苏幼仪身后垫了靠枕,廖清雅喂着苏幼仪喝了,屋子里的人也都收了眼泪,彼时才有些劫后余生的宁静。

    又叫去给钱太太还有林若嬛齐睿李广荣那边都说了,叫不要担心。

    苏幼仪见鑫哥儿好端端的在跟前,心境清明起来,也觉得饿了,廖清雅忙又叫上了晚饭,同鑫哥儿一起陪着用一些,苏幼仪就着碧梗米吃着厨娘新做的五彩酥鱼片,又问廖清雅:“怎么还要去跟齐大人和李大人也说?”

    廖清雅道:“鑫哥儿出事,齐大人身边的侍卫还有李大人都亲自帮忙,咱们喊着走水了,还是齐大人和李大人出面才平的众怒,你晕了过去,那边也来人问过两次,你醒来了,自然该跟人家去说说。”

    苏幼仪吃了一碗米,廖清雅和鑫哥儿见着苏幼仪醒来心里一松,也跟着吃了不少。

    饭毕,吃茶消食,苏幼仪这才细细的将事情都问了一遍。

    下人们除过那个被捉住的五哥,其他的人也就翠珠有问题。

    苏幼仪闭了闭眼道:“叫翠珠过来!”

    如果她猜得没错,上一世的时候鑫哥儿出事就有翠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