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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姐?”
那个邋遢的中年男人在听到我的问题之后,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独自嘿嘿的笑着,重复着这个称呼。近距离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免一愣,因为这个声音太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随后,那个男人终于转了过来,如同一滩泥一样的摊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浑浊而蜡黄的看向我。他朱青色的嘴唇咧开,露出一口黄色的牙齿,随后仔细的看向我,眯了眯眼,一边呵呵的笑,一边如同读了笑话般的绷住嘴角道:“你是陈桑。”
尽管我的脚上没动,但我的心理上,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便狠狠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如同噩梦一般的男人!
我在见到这张脸的那一瞬间,心口如同被推翻了五味瓶一样的复杂,内心的恨意和充满阴影的惧怕交织着,以至于我的脸部都有些僵硬。
一晃都快十年了,没想到我今天在这又见到了他,就是那个骗悦悦说是要给她打针的男人——我爸!
此刻他的皮肤上布满皱纹,人看起来极其衰老,像是这十年的时间在他那边被他过成了三十年一般的漫长。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精神,裤子松垮的挂在跨上,因为裤子的拉链没有关,他直接把手给伸了进去,肆无忌惮的抓了抓,最后还搓着手指放在鼻尖闻闻……
随后他问着味,忽然笑的一脸恶心的对我说:“陈桑,你躲啊,怎么不躲了,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个臭娘们,老子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是跑到大城市来当鸡了!真是天生的贱货,打你小的时候老子就看出来了!”
尽管我此刻内心震惊,但我早已经今非昔比,我顿了顿,对他了微笑一下,十分平淡的说:“这位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否则我可以告你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不信你可以试试。当然,如果你继续在这里闹,我们也有时间奉陪到底,还有,我的确叫陈桑,但不是你嘴里的陈桑,我不认识你,你也完全没有资格认识我。”
我爸在听到我说我不认识他的时候,立马怒了,站起来冲我嘿嘿的笑了一下,凶狠异常的说:“不认识?陈桑,我看你这是能耐了,竟然连你亲爹都敢说不认识了?!”
此话一出,保安室的保安纷纷的转头看向我,脸上的表情很明显。
我不是一个虚荣的人,可是有这样的爸,真的让我很恶心。
不过,恶心的同时,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但人的本性不会变,我知道我爸是一个典型欺软怕硬的窝囊废,他现在这么穷酸落魄,敢来维港这么闹,肯定是有人指使的,至于这个指使他的人,又会是谁呢?
我脑袋稍微转了转,就只能想到了我妈。
我爸见我愣住,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我的乖女儿,你难道忘记爸爸以前是怎么疼你的了吗,嘿嘿,现在怎么这样就能翻脸不认人了呢?爸没钱花了,你给我点钱花花,再给我找两个漂亮的小姐玩玩,反正你现在这么有钱,不差这一点!”
我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抓住旁边的烟灰缸冷血的朝我爸的头部砸去。他本来就被保安拦着,这么砸下去之后,立马又退了两步。
烟灰缸上有个缺口,把他得额头上割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血都流到了他的嘴巴里,他却依旧咧着黄黄的牙齿嘿嘿直笑,拿这种变态真的没辙!
“想要钱是吧,你死了我烧给你。”
我声音冷了下来,严厉的对保安说道:“你们都给我把他的脸记好,以后他要是再来闹,就直接把他赶走,我们这里不是不讲理的地方,但要是有些人得寸进尺,我们就用法律的手段维护到底。”
我情绪没有太过激动,这些年,性子也沉稳了不少,人一激动,很多东西就容易露出破绽。
我爸依旧对着我嘿嘿的笑,他不慌不忙的说:“你去告啊,去告啊,我还要告你,我不仅告你,还要把你的事情都捅出来,女儿赡养老子,那他吗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冷声对保安道:“还把这种人留着干什么,现在就给我赶出去。”
保安们一直没搞清楚状况,所以都没有轻举妄动,一听我的命令下来了,纷纷的去揽我爸的胳膊,想把他强行给提走。
“别动,老子自己会走。”
我爸推开了保安的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猥琐的目光打量了我两眼之后,这才吹着口哨离开了。
我甩了甩手腕,也跟着离开了保安室,直到坐到了我专属的休息室里,让人叫来了刘姿琳。
很快,刘姿琳就进来了,一脸疑惑的问我:“桑姐,找我什么事啊?”
“你去财务那边拿五千块,背地里交给小婉。”
“干嘛找财务啊,怎么没有让那个无赖赔偿?”
我顿了顿,用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苦恼的说:“那人是我爸。”
“你爸?!”
刘姿琳大吃了一惊,显然她对这两个字还有点陌生,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过我爸。我轻轻嗯了一声,把陈年旧事都给她简单的说了一些,她听完之后,捂住嘴,好半天才说道:“那种人怎么会……”
“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会活在他得掌控下,我只是好奇我爸出现的目的,因为我今天去看落落的时候,看到我妈回来了。”
话一出口,刘姿琳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她不是消失五年了,这时候出现,她这是想干什么?”
“我不想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只想知道,霍启盛在哪。”
“桑桑……”
刘姿琳叹了一口气,手掌拍在我的手背上,不免有些对霍启盛不满的说:“这些年你过的已经很辛苦了,可你还是用了一切办法去找他,但不还是依旧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么。那么他呢,如果他想你的话,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打,你为了他号码一直没变过,打一个电话是有多难?如果他只是出国治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难道你还觉得他关心过你的死活么?桑桑,安安都已经这么大了,你还要等他多久才甘心?”
我知道刘姿琳说这些话,并不仅仅是因为对霍启盛的不满,我知道其实是有她自己的私心的,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想要撮合我跟沈煜,因为她一直觉得,沈煜和我是最适合的。
所以我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要知道,沈煜明天就要出狱了。”
刘姿琳果然还是提到了沈煜,语气忽然之间变得有些深沉,她对我说:“你在等霍启盛的这些年,他其实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等你。人家一等就是五年,如果他不是在和自己较劲,为什么不早早出狱?”
刘姿琳的话不无道理,沈煜这个案件当时的却不好处理,从死刑翻案到死缓,再到无期,再到减刑,这期间,一路走来,其途漫漫,但是我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可是早在两年前,我们就已经跟各方面都打过招呼,当时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只要我们点头,就能够立即把沈煜给弄出来,但是却被他自己给拒绝了。
他说不要和我见面,就整整三年都没有见过我。直到后来,我托人给他带话,说安安想见他,他这才没有坚持,终于妥协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