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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风此时并不知道发生在军营里的事,他正带着徐追月,去找一个人。
“喂,我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徐追月一路跟着赤风,飞过南疆的群山,穿越大片的西南森林,进入中原地界,又往北行了半天,几乎要到天玄派地界了。
赤风回头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徐追月,用他那独有的温润语气回到:“稍安勿躁,很快你就知道了,就在前面。”
说着便将玉舟降落,竟然落在了凡人居住的一个小城镇。
触目所及,一片狼藉,街道上到处是烂泥,面黄肌瘦的行人衣衫褴褛,形色匆匆。看见两个身着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街上,纷纷投来警戒的目光。
“娘,那两个哥哥姐姐好漂亮啊!”
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看到他们,忍不住好奇的拉了拉娘亲的衣袖,惊叹了一声。哪知前面走着的妇人赶紧将他的嘴捂住,小声警告:
“嘘,这些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富人奸商,会抓小孩子去做奴隶。”
小孩显然害怕了,赶紧低着头匆匆跟着妇人走开了。
徐追月皱了皱眉头:“早听说凡人生活不易,没想到,竟然已经不堪到这种地步了吗?”
赤风微叹了一口气,回道:“是啊,据说是军阀割据,列国混战,民不聊生,百姓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看到的这些,还没有遭受过战乱的破坏,在凡界已经算是平静的了。”
徐追月眯了眯眼睛,目光不善的瞥向赤风:“所以,魔君把我弄到这里来,是想利用我的同情心?”
凡人是苦,可碍着她一个仙子什么事了。
“哈哈哈……”赤风爽朗的笑了起来,拱手到,“追月仙子多虑了,带你来这,只不过是碰巧要找的人就住在这个镇子上,这边请。“
赤风说完伸手引着徐追月往一条狭窄的胡同里走。
徐追月虽然纳闷,但已经走到了这里,切没有再回头的道理。于是悄悄运起真气,封闭了呼吸,这儿的味道,真是越来越难闻了!
赤风带着她在狭小的巷子里七拐八拐,总算在一处破烂的院落前停了下来,若不是有人听见声音从里面迎了出来,徐追月还以为这个院子早已经废弃多年了呢。
“君上!”
迎出来的人,赫然就是于胜。
徐追月再次蹙了蹙眉,想不出魔族的这两位到底搞什么名堂,但不管是什么,显然是冲着她来的。徐追月默默地提高了警惕,以防他们突然偷袭。
赤风对于胜点点头,推开马上就要散架了的木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噪声,问道:“吴老伯怎么样了?”
“啊,自从见过君上以后,他就一直盼着能见到追月仙子,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
“盼着见我?“
徐追月诧异的问,她正侧着身子,小心的躲过满是灰尘的木门,听见于胜的回答,心中的狐疑再多了一分。
什么人会盼着见到她?还住在这么肮脏破烂的凡人小院里?
难道是……母亲那边的人?
从记事起,她就从来都没听见过有人提起过母亲的事,有时候好奇询问父亲关于母亲的事,总会毫无意外的遭到父亲的毒打。
久而久之,从父亲毒打她时的言语推断,母亲出身不高,而且做出了背叛父亲的事,让父亲在仙族丢尽了脸面,而母亲自己,也因丑事被撞破,跳崖自尽了。
再后来,渐渐长大,她不再询问关于母亲的一切,知道那是父亲的禁忌。然而,还是逃不过父亲的毒打,当她做错了事时,当她做的事不合父亲心意时,亦或是自作主张,做了父亲认为不应该她做的事时,父亲总是毫不留情的鞭子伺候。
作为修士,皮肉之痛对于徐追月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只是每每父亲打她的时候,总会捎带上恶言辱骂,字字句句离不开她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不知羞耻,败坏名声。
徐追月突然就不想再往院子里走了。
“里面的,是什么人?”她再没了调侃赤风的心情,表情凝重的问道。
“仙子放心,我赤风绝对没有要害仙子的意思,只是想帮追月仙子,寻找一下真相。”赤风见她面露紧张,知道她已经猜出几分,然而这突如其来的现实,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
徐追月狐疑的向里迈了一步,又突然回头想撤出院子。
“赤风,我保证以后再不缠着你了,这个院子,我还是不进了吧。“
若里面的真是母亲,或者是母亲的什么人,若当年真是母亲背叛了父亲,若父亲骂她的那些话全都是事实……
徐追月只感觉到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所小院子里隐藏的真相。
赤风定定的看着她,既没有制止她往后退,也没有催促她进院子:“我理解,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要面对赤裸裸的真相,的确是让人难以接受。但你想想,不论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她做过些什么事,她都曾经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你就真的不想,了解一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那么这院子里的秘密,果真是关于母亲无疑了。
徐追月想嘲笑赤风,为了赶走她这块狗皮膏药,他倒是颇费心机,连她的身世都利用上了!
可是她却笑不出,因为不管赤风用了何种心机何种手段,他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徐追月对身世的疑惑,对母亲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其他所有。
她也曾经想过,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真的背叛了父亲,与别的男人苟且吗?她长得什么样,是什么性格,又因何会背叛自己的夫君?……
所有这些疑问,都在驱使着她走进小院,查看自己出生那年的秘密,揭开心底里所有的疑惑。
“于先生,你不是说过追月会来的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我就知道,你们都是骗子,那个什么魔君也是个假的,是不是徐道一那个畜生不死心,非要将我这老头子赶尽杀绝,好让他糊弄追月一辈子,啊?若真是这样,我老头子也认命了,你们就行行好,给我一个痛快吧……”
正当徐追月艰难的迈入院子,鼓起勇气面对真相时,屋子里被称为吴老伯的耄耋老者,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院子。
当他一抬头,瞥见院子里的徐追月时,浑浊的眼睛突然放出了一丝亮光,两行清泪顺着沟壑纵横的面颊徐徐滚落下来,苍老空洞的嗓音带着哭腔:
“月娘,我可怜的乖孙,你总算是回来了……苍天有眼啊,老伴儿,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看吧,我终于把咱们女儿的骨肉给盼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