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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掌的前一刻,刘驽仰头望了眼苍天,夜色朦胧,皎月胜雪,这夜美得让人迷醉。
他出掌很快,掌式连绵不绝,犹如幻影前后相连,短短数息时间,已是连出了二十七掌。
掌风咆哮,怒海狂涛不息。
云鹤真人的剑还未落下,便感剑尖一震,撼得手腕酥麻。他心觉不妙,急忙一个后空翻,身形往后飘去。
他还未来得及脱身,刘驽已是挥掌追了过来。在激涌的潮水之下,他由于失算,已经失去先机,急切之下只得频频防御,难有还手之力。
他心中奇怪的是,那二十名门下弟子本该上前用混元两仪阵封住刘驽的退路,为何此刻却无动于衷,只是握着剑在一旁装腔作势。
其余的江湖人士在他的号召之下,虽都已向刘驽动手,但实力相差悬殊,不过杯水车薪而已,难堪大用。
没有人能够看得清刘驽的身影,在前赴后继的浪潮之中,不断有人被气潮顶级,接着远远击飞。其中飞得最远的是法由和尚,足足飞出了五丈之远,正在地撞在了一间屋檐下方,砸塌大片屋瓦墙砖,落地时已是七窍流血,死得不能再死。
云鹤真人见身边的帮手越来越少,将近五百名江湖人多半已被刘驽击毙,剩下的幸存者不是在逃跑的路上,便已在盘算着逃命。
至于冯破和花流雨二人,早已各自门下弟子的簇拥下,逃得无影无踪了。
二十名斗笠人仍旧静静地立在一旁,持剑不动,剑身上寒光游离,可这些人却个个如同泥塑一般,对眼前这场大战无知无觉。
云鹤真人被刘驽的逼得越来越紧,只觉对方掌力连绵不绝,一掌胜过一掌,好似沧海巨浪,前赴后继,协力而至。他渐感体力不支,越来越落于下风,如此下去,只怕过不了数合就要丢掉这条老命。
他一狠心,牙咬舌尖,随即一大口鲜血喷出。无边的血雾自他周身弥漫开来,即便半尺以内,也难见人影。此招正是崆峒著名的秘术,弥山血雾,虽极伤身,却是第一等逃命之法。
他趁机使出乾坤迷踪步法,身形往后倒射而出,瞬息间已是立于三丈之外。他刚刚在与刘驽的对决中一直处于劣势,不过是因为输了半口气,却一直提不上来。如今终于得空补上了这口气,便不再害怕对方追击。
他仗剑昂立于地,白发飘飘,当真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刘驽,你我之间当真必须有这一战吗?”
事已至此,他不愿在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力拼劲体力,甚至失去性命。或许年青时的他会那么做,但如今他已年老,不仅体力有限,而且更加惜命。
“箭在弦上,不得不出。”刘驽沉声道,缓缓踏步而来,每一步都极其沉重,好似有万钧之力。
云鹤真人握紧了手中的剑,右手拇指不停地摩挲剑柄上的纹路。他有一种感觉,或许自己将是最后一次摸这柄剑。
他右臂一振,全身真气急灌而出,剑身流光如泓,嘴上说出的话却颇为软络,“你我若战,必有一死。死在一位高人的手里,一直是我生平夙愿。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料理完这些本门叛徒,再和你对决,如何?”
他这辈子除了崆峒派外,不曾忠诚于任何一个人,却容不得任何人对自己不忠。即便是死,他也要将这二十名背叛者先一步送入阴曹地府。
“云鹤,放下剑吧,不要逼我们出手。”二十名斗笠人中的一个人开口说话了。
紧跟着,剩下的十九名斗笠人皆是簇拥到那名斗笠人的身旁。
“想杀我们,呵呵,痴心妄想!”一人说道。
“没事,让他过来!”另一人跟道。
二十人很快结成了混元两仪阵,只不过对付的人不是刘驽,而是将自己的顶头师傅云鹤围在中央。
兔起鹘落之际,刘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收起掌势,向这帮着自己的二十人问道,“敢问各位乃是何方人士,为何要帮在下?”
他心中生起一股暖意,这江湖中不尽是诡诈之徒,忠义之士虽少,但终究仍存于人世之间。
二十名斗笠人听了他的话后,纷纷摘下了斗笠,其中十九人齐声道:“金虎帮主,以德服人。人若不服,我让他服!”
帮主罗金虎听后脸上有些挂不住,紫红的面膛泛起一片红晕,“都别乱说,先降服了这个云鹤,然后再拜见刘将军!”
云鹤真人气得面色铁青,颤声道:“原来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刘驽,你个卑鄙小人,竟然这般暗算我!”
罗金虎不等刘驽回应,用剑指着云鹤真人,正色道:”云鹤,若论起卑鄙,在这江湖上恐怕没有几人比得过你。我们金虎帮走投无路,没办法才投靠了你,可这并不代表我们会助纣为虐!“
十九名金虎帮众一起出剑,剑光闪闪,封住了云鹤真人的去路,接着纷纷转首向帮主问道:”帮主,咱们是以德服他,还是用甚么服他?“
罗金虎圆眼一瞪,“不管,反正要抓住他!”
他一剑挥出,直攻向云鹤真人的下盘。十九名金虎帮众见他出手,纷纷提剑刺出,各向云鹤真人身上的要害招呼而去。
云鹤真人明白这混元两仪阵的威力,深知只要陷身阵中,便再难得脱。此阵虽然偏于防守,但守护之密好似铁桶一般,即便能突围出去,恐怕也要大费周章。他急忙使出乾坤迷踪步法,从二十柄刺来的剑中间寻出一处空隙,身形一晃,便要突围而去。
正在此时,刘驽突然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掌风如潮。如果说他先前进攻刘驽所用的是“以阵合剑”,那么刘驽这一招可称为“以阵合掌”了。
玉鹤真人深知己命难保,乃是厉叫一声,双手举剑劈出。剑光明晃如白昼之日,在刘驽掌风营就的波澜阔海上喷薄升起,光辉夺目。
这一剑,只求死,不求苟活!
这一剑,只杀人,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