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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浩昏昏沉沉苏醒时,魏恒刚给他诊完脉,见他醒来忙问道:“陛下醒了?可好些了?”
南宫浩坐起身来,摆摆手:“朕怎么了?”
李弘安在一旁担忧道:“陛下和那纪晚歌谈过以后就昏了过去,口吐鲜血,吓死奴才了!奴才马上就让人叫魏太医来了。”
南宫浩出了一会儿神,想到了晚歌说的话,心又开始绞痛起来,喘喝之症并下,手紧捂着心口喘不过气来。魏恒见状,急忙扶着南宫浩再躺下:“陛下,勿要想旁的事情,静心!”
南宫浩又躺下缓了好一阵,终于好了一些。他转头问魏恒:“魏恒,我这是怎么回事?”魏恒低声道:“陛下是急火攻心,一时心绞过度。”
南宫浩合上双目,长叹一声。魏恒抬头看了一眼李弘安,又对南宫浩道:“陛下莫要情绪过激,以免再复一回。”
李弘安觉得是晚歌做了什么手脚,躬下身道:“陛下放心,那纪晚歌我已派人拿下了,现在送去慎刑司了。”哪知南宫浩瞪大双眼,惊坐起大喝:“不可!”这一遭又换来心绞一阵,他粗喘着气,还要吩咐道:“去...把晚歌带出来,她若是...有损...唯你是问!”
李弘安惊了:“陛下,这——”魏恒立刻制止李弘安:“陛下说了就快去!”又在李弘安耳边低语:“别刺激陛下,他得休息,顺着他意!”
李弘安急忙去了,在路上自己纳着闷:“这纪晚歌什么来头...”
魏恒安抚着南宫浩躺下了:“陛下息怒,莫要生气,小心动了心火,陛下如今需好好休息才是。”
南宫浩喘了好久缓了气息,疲乏地挥挥手:“下去罢。”魏恒点点头“哎”了一声,道:“那陛下好好休息,臣晚些时候派人将药送来。”魏恒倒行着退了出去。
南宫浩怔怔的看着榻顶,忽地捂住双眼,极力压抑着低声啜泣起来。
李弘安赔着笑将晚歌送出慎刑司的时候,萧逸笙正在门口等她。晚歌笑着走上前:“民女进去快有小半个时辰了,殿下还在等我。”萧逸笙听闻声响望过来,上下打量起她:“他们可对纪姑娘做了什么吗?”晚歌摇摇头,道:“多亏殿下吩咐,民女不过是进去干坐着罢了。”
萧逸笙点头:“无事便好。”他朝李弘安道:“李公公。”
李弘安小步上前来:“太子殿下。”
萧逸笙道:“方才只闻公公喊来的人要拿纪姑娘,也不知缘故,可有什么误会吗?”
李弘安斟酌道:“陛下方才与纪姑娘交谈过后便昏了过去,奴才便想当然以为是纪姑娘...”
萧逸笙蹙眉:“父皇昏了?”晚歌挑挑眉,不语。李弘安道:“是,奴才方才叫了魏太医去了,陛下现在已经醒了,魏太医说是急火攻心。”他又朝晚歌点头哈腰:“奴才有眼无珠了,误会了纪姑娘,这不,陛下醒来后知晓此事,便赶紧让奴才来领姑娘了,要奴才给姑娘赔罪呢。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宽恕奴才这一回。”
晚歌微笑道:“怎会?还请公公转告陛下,晚歌感谢陛下关心,陛下对晚歌的恩情晚歌会一直铭记在心。”虚情假意到把自己的命搭上去,真是难为了这个狗皇帝!
萧逸笙不放心:“好端端的何来心火?李公公,我随你一同回去,我去看看父皇。”李弘安又是一阵赔笑,道:“殿下还是明儿再去罢,太医说陛下须得休息,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殿下也赶紧回罢,待明儿一早奴才就转告皇上。”
萧逸笙抬头望了望天,自觉不早,于是应允,带着晚歌回了东宫。“纪姑娘便在我这儿居下,待我问了父皇,再许纪姑娘一个闲职。”晚歌道:“那便谢过太子殿下了。”
萧逸笙看着她,轻叹道:“又来了。若是方才有旁人,你叫太子殿下我也就应了,可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你明明答应我的——”晚歌怔愣片刻,犹豫道:“那...萧公子?”
萧逸笙摆摆手:“只要不是殿下,一切随纪姑娘怎么叫。”
他就想要晚歌特别些。或者是说,在晚歌面前特别些。
晚歌眼角弯弯:“那便依公子意。”她心底暗想着:“这个太子也别想我放过!”
晚歌在萧逸笙安排下和莫楠住到了一处。莫楠看着进门来的晚歌,觉得晚歌约莫和自己一样,都是受了太子的知遇之恩才入了宫,便也不排斥她:“晚歌。”她可还记着,晚歌让她直呼其名。
晚歌累了一天,又经历那么几桩事情,此时见到莫楠便完全放松下来:“莫楠,我以后可要同你一起住了,你可别嫌我。”
莫楠笑着道:“有人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很快便熟络起来,晚歌躺在榻上,问她:“还没问过,莫楠你是哪里人,怎会和兄长一同进了宫,还凑巧都在太子座下?”
莫楠凝神想了一会儿,轻声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哪里人,只知幼时丧父丧母,一直以来都同兄长相依为命。后来有幸遇上殿下,便被殿下带回宫来。”
晚歌的笑意凝固了:“这般啊...我并非有意——”
莫楠淡淡地笑了:“无妨,都过去了,至少当下我觉得事事顺遂,平安喜乐。”
晚歌默了片刻,道:“是啊...但凡活在世上,便已是上天恩赐。只是莫楠尚且有兄长陪同,不至于孑然一身,已经很幸福了。”而我却形单影只地活在这世上。
莫楠感受到晚歌话语里的悲伤,但晚歌不提,她也就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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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都说,太子殿下携归的纪姑娘有着天大的福气。
皇上在与纪姑娘交谈过后,不知纪姑娘说了什么,皇上病情忽地加重,待次日醒来,第一件事竟是下了圣旨一道,要将这普通民女封做帝姬,作为姜皇后之女。更让宫人们难以理解的是,这天大的恩赐到纪姑娘那处时,纪姑娘非但不领情,还打翻了圣旨大闹一场,不做锦衣玉食的帝姬,坚持要做太子殿下的殿前宫女。皇上知道后也不恼,反而让人带纪姑娘出宫游玩平复心情,还嘱咐太子要多照顾纪姑娘。
实在令人费解。再加上太子殿下的纵容爱护,纪姑娘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宫人们都惊羡不已。如此宠溺,上天入地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这日纪姑娘私自拿了太子殿下的出宫令牌,取了银两,带上太子殿的掌事姑姑出宫游玩,宫门侍卫竟无一人敢将其阻拦...
“晚歌...”莫楠皱着眉,把看着晚歌递来的银簪,“我们这般私自出宫当真无事吗?”
晚歌看着不远处的糖画,两眼放光地拉着莫楠往那处走。她以往过得拮据,一向心仪这些个新鲜东西,这一回有了钱财出来了怎可能放过。
莫楠叹了口气:“你确定你有告诉过太子殿下吗...”
晚歌嘴里吃着糖画,含糊不清地应了几声。
“莫楠,我们去吃烧鸡如何?”莫楠还没答话,晚歌已经对车夫喊道:“城南!”
莫楠合上眼,心中默念:皇上和殿下饶了奴婢吧,佛祖保佑我明日尚且留得小命!
晚歌吃吃地笑着:“我听闻城南有间酒楼的烧鸡特别好吃,一直想去吃的...莫楠你就陪着我嘛,不会有事的...”
莫楠叹道:“小祖宗,你当然没事啦,有事的是我呀。这车都上了,我还能跳下去不成?”
晚歌笑得可欢。
酒楼很是热闹。正中央的戏台上,戏子正唱着人间的离合悲欢。晚歌吃得一塌糊涂,而莫楠怔怔地看着台上的花旦。
她和兄长曾是戏子,只为谋生,而后遇见了太子才得以入了宫。那时她偏爱这一曲《梨花落》,莫尘也总合着她意。
他是生,她是旦。
物是人非,那一碟日日留下的梨花糕已不知要赠与谁。
“萧郎,梨花开了。”莫楠不禁与戏子一齐念出来。这句戏词并非戏腔,曲子骤停,戏子念得空灵,是全戏点睛之笔。
一曲终了,戏子隐去,楼中掌声不断,莫楠热泪盈眶,晚歌怔着,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