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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人太多了,想我死的更是不少。我防的了一个,防不了两个。与其如此,我应该另想出路才是。”可可说着,眼睛不舍的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又抬头看向云竹,说:“公主要害我的孩子,只是因为孩子是我的。而且如今我时日不久,我要为孩子找个长久的依靠才是。”
“您是说,您要把孩子送出去?”云竹听出可可的意思,惊讶的问。
“是。”可可坚定的回答。
“您想好了吗?”
“现在还不确定。我要再观察些日子。”可可说完,又靠回靠枕上,慢慢的说:“我累了,你先下去吧。敛心公主,你要好好的留意。其他的事儿,我自己会小心。”
云竹见可可如此,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又折了回来,低头对可可说:“娘子,靳嬷嬷有些不好。她说不许您再进她的屋子。”听到这话,可可眼睛睁开,诧异的看着云竹。云竹接着说:“嬷嬷说,她如今不能死。所以她教奴婢给她调了些强劲的药。那些药伤胎气,所以,您最好不要去那屋。嬷嬷的苦心,您应该明白。”
可可看着云竹,云竹提到靳嬷嬷的病,眼圈儿红了起来,她也心里难受,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嬷嬷的心思她怎会不懂。她这么努力的活着无非两点,一是为了她,二是为了云竹。为了她自然不需多说。嬷嬷拼了命,就是为了留住自己的性命,如今虽说是希望不大,老太太依旧不肯放手。为了云竹则是,云竹出嫁,要认嬷嬷做干娘,以游族公主女儿的身份,跟孟家姑娘平起平坐。若她一死,云竹守孝,到时候自己也死了,云竹想出嫁就会充满变数。
想到靳嬷嬷的一生,可可不由叹息。这个女人,一辈子何曾为了自己活过。当初苟且偷生,只是为了游族复仇。后来留在宫里,只是为了给珂儿一个保护。最后苟延残喘,却是为了报自己和云竹的平安。
想到这里,可可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为什么,她身边的人,要吃这些苦?
当晚,凛君宸没有来惠恩阁,而是和皇后一同去了公主那里,看了公主的病情,然后回到皇后宫中。
可可倒是心里庆幸,今天,她太累了,她无法再在凛君宸面前演出。虽然爱他的心是真的,但是她知道,她的消极,只会让凛君宸内疚。自从摊牌以来,两人相处都刻意的回避着石戒的尴尬。她努力要留给凛君宸的不是让他在以后没有自己的岁月里无尽的内疚,而是要他知道,死在他的手里,她是多么幸福,多么心甘情愿。她爱他,虽然比起以前爱上林俊晨辛苦,可是这种爱,她选择了,无怨无悔。虽然偶尔的失落,会让她怀念在林俊晨身边像个宝贝一样的生活,可是,她知道,回不去了。一旦自己三年期限一到,林俊晨,凛君宸都将成为永远的回忆。最后闭上眼睛时,这些回忆,只会随着她的世界一起消失。
对林俊晨,她只有抱歉。爱他,却没有爱到最后。对于凛君宸,她只有遗憾,爱他,却不能和他白头到老。她注定了是个矛盾的悲剧,因为她越来越明白,她心里,爱着两个男人。而这两个男人,对她而言,命运都没有想过给她一个好的结局。三年的期限,如今已经浪费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日子,她只能尽力的好好去爱身边的那个。
“娘子,皇后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刚才我听怜喜话里话外都是关心,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大早,芳官儿服侍可可起来,嘴巴就不停的在说着,可可只是默默的听着,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
那天跟皇后所谓的摊牌,可可并没什么把握。不过从皇后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倒算是无心插柳了。虽然皇后依旧不进惠恩阁的门,但是东西送起来倒是殷勤的很。怜喜怜玉她们,都快把惠恩阁的门槛儿踩平了。
“娘子,您知道最近有人可是睡不踏实了。”芳官儿在可可发髻上插上一支步摇后,端详了一下,笑着眉毛挑了挑门外的方向,说,“奴婢昨儿晚上和羡鸳回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屋里像是做恶梦了一样尖叫了几声,今天早上就瞧见,咱们海菊妹妹眼窝都黑了。着宫里的风向真是捉摸不定呢。”
“好了,你嘴上也收敛些吧。”芳落拍了拍芳官儿的手,说,“如今虽然说皇后娘娘用不着她了,但是咱们娘子宽厚,绝对不会亏了她的。你这样幸灾乐祸的,传出去,又要惹事了。”说着,又低头对可可说,“娘子,不过最近奴婢瞧着她还是无心安分,昨儿好像还去了敛心公主那里呢。”
可可刚想开口说什么,之间帘栊一挑,凛君宸阴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可可忙迎过去,凛君宸却依旧面沉似水,自顾自的坐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可可诧异的看着凛君宸,有看向王辰。
“你闭嘴!”王辰刚要张嘴,凛君宸一个茶杯再砸他脚面子上。王辰忙跪下,再不敢多说话。
可可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女孩儿,她们少见凛君宸发怒,这连王公公都遭殃就更少见了,一时不知道怎样好,只得陪着跪着。
“你们都下去吧。这中午饭也该吃了。你们去准备一下。”可可赶走众人,屋里只留了她们两个。凛君宸依旧坐在那里喘着粗气,胸口起伏,脸色甚至有些发红。
“说吧,这是跟谁啊?”可可坐在凛君宸身边,拉着他的胳膊问。
凛君宸抬头看了她一眼,抽出袖子,转过头去不理可可。
可可心里捉摸着自己也没得罪他啊,怎么瞧这架势,这火儿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有话说话行不行。我这大着肚子,够受罪的了,你还让我费脑子。你安得什么心啊?”可可想不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心里一阵烦躁,一边啪啪拍着桌子,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没完没了。
“行行行,你做好了,我跟你说就是了。你别动了胎气。”如今可可和她的肚子是凛君宸的死穴,凛君宸对着她有再大的火气都不敢发。
可可看着他的表现,心里得意,强忍住笑意,横眉冷对,等着他的回答。
“今天早朝,几个谏官放着正事不说,一个个明摆着商量好了,都来过问这后宫之事。”凛君宸拉着可可的手,愁眉不展。
“后宫的事儿不是向来都是天下大事吗?这回因着什么啊?”可可听着,用手指甲扎着他的手心儿。
“因着什么?因着你!”凛君宸强忍着痛,用另一只手点着可可的脑门儿。
可可左躲右闪,还是让他戳中了几下,苦着脸,委屈的说:“我哪儿得罪他们了?怎么会是因着我啊?”
“你跟了我这些年,生儿育女的,朕想给你一个名分有问题吗?”凛君宸说这话的样子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儿一样。可可没来得及嘲笑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卖萌,脑子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话里的意思。
“名分?不用吧。”可可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眼睛里微微泛光。这倒不是为了什么名分尊贵不尊贵,只是凛君宸这一步,可可等的着实辛苦的厉害。甚至多少次她都已经绝望了。认为就这样默默无闻一辈子算了。如今一听,真是有点儿大喜过望的意思。
“什么不用!这是朕的事。你管不着。”听着可可推辞,被朝臣非议一早上的凛君宸火气马上上来了,拉着可可的手猛的用力,声音也提了起来。
“好好好。我错了。那你给我一个什么名分啊?选侍?昭仪?嫔?妃?还是贵妃?”可可见他生气,忙伸手安抚暴怒的男人,笑呵呵的问。
“朕气就气在这里,什么名分朕还没想好呢,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他们耳朵里了。你说,他们不是处处窥视朕吗?”凛君宸忍住心头的怒意,终于说出症结所在。哪个皇帝能忍受底下的人对自己想做的事儿指手画脚的?更何况是这件事儿皇帝自己还没准备说出来。这种包袱被人刨了的事儿,难怪他会生气。
可可一听,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王辰推门跑了进来,扑通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说:“皇上不好了,韩大人、左大人等几位大人还在大殿前跪着呢。”
“他们愿意跪就跪着去!也至于你如此慌慌张张的?”凛君宸刚才的气还没消,一脚踢在王辰肩膀上。
可可看他这是真的火大了,忙拉住他,转头看着王辰说:“皇上息怒,想王公公也不是不知道深浅的人,您等他把话说完了再发落啊。王公公,说重点。”
“是是是。”王辰被凛君宸那一脚踢蒙了,听可可这么说,才明白,忙说:“几位年长的大人体力不支,晕倒在殿前了。”
“什么?”可可吃了一惊。虽然以前也听说过死谏的,可是以前那些大臣都是为了朝政上的事情啊。难道自己在他们眼里竟然如此重要?
“不用管他们。要跪有着他们跪去。顾大人进来了吗?”凛君宸不顾可可的惊讶,好像火气已经被那几个晕倒的人给压下去不少,淡淡的问。
“顾大人还在路上。请皇上示下,要在哪里见他?”王辰见主子改了语气,忙附和到。
“好,摆驾桃苑。珂儿,你也陪朕出去走走。咱们去看看桃花去。”
可可点点头,心里暗骂这家伙喜怒无常。但是难得他阴转晴,自己也不好扫他兴致。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桃苑走去,凛君宸一路拉着可可的手,两人同辇而行。一路上,可可懒懒的靠在软软的肉墙上,反正地上跪着的宫人全都低着头,看不到什么。
这个地方的天气奇怪的很,春天仿佛来得很早,而且完全没有什么过度可言。寒风刚停,桃花就开了。前些天还只是刚刚吐绿的柳丝,今天再看,柳叶都嫩嫩的展开了。
可可半闭着眼睛,感受着春风拂面。突然觉得不对,这风怎么湿湿的?可可睁眼一瞧,凛君宸的大脸马上就要贴在自己脸上了。可可忙推开他,脸红红的说:“这是辇不是轿子,你羞不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