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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天的秘书没走,而是走到走廊的尽头,密切观察着这边的方向。
他回到了车里,让等候的司机下车。“不要吵我!我想自己静一静!”
司机也不敢说话,只好下车,在四处警戒。
等到车子里只剩下路天一个人,他将头低了下去,脸也埋在了双手里,手指缝里有水分滑出,他的肩头是颤抖的!
路部长,他落泪了!落下了懊悔的老泪!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她早已离去,以为她早已在天堂,可是,却突然发现她还活着,这个发现让他莫名惊喜。他一路赶来,带着复杂的情绪,只想见到她,一别三十五年,她隐姓埋名,她到底也是狠心的!她是不是怕的就是被人找到?正安培,你真的太倔了!当年你不解释一句,三十五年了,你派了你的女儿来,让我的儿子爱上了你的女儿,你这是在惩罚我是不是?
可是,当他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正安培,他曾经的正安培时,他呆了!
岁月在他的安培的脸上留下了太多沧桑的痕迹,她老了,老得让他觉得她比自己大了十几岁,早已不是当年跟在他身后喊他“天哥哥”的女孩,她老了。老得让他心痛!
这一刻,他的心,死去了三十多年的心,却跟着复苏了,不管她多老,变得多丑了,她还是他的正安培!当年有多恨,也就有多爱!
路天不愿意承认,可是,他欺瞒不了自己的心,即使正安培背叛了她,他也依然爱着她,爱了四十多年,恨了三十五年!
她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就落泪了!
三十五年,三十五个春秋不曾相见,她见到他,落泪了!
可是,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是哭,只是哭,仿佛她的眼泪诉说了多少委屈一样!
他冤枉了她吗?
他错了吗?
看着她的眼泪,他在心里问着自己。
他不想承认,他后悔了,他不该那样愤怒的提出离婚,他该等到她的一句解释,可是他没有,他一气之下做出的决定,他一气之下跟张雅致结婚,事后他就后悔了!他只是不想承认!
三十五年后,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后悔了,他突然觉得,她不该是那样的人!他曾是她最美的妻子啊,她那么善良,那么纯真,那么坚强,那么会隐忍的人怎么可能背叛他?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可是为何他不记得?他怎么都不记得?而那个孩子,又去了哪里?
只是,木已成舟,一切都已是过往,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她居然去了!
张雅致,你到底还要怎样?路天的手不自觉握成拳,愤怒地拿出电话,拨到了张雅致的手机上,他很冷漠地说道:“张雅致,你满意了?她死了!你我的出现,杀了她!我们都是凶手,这辈子,谁也逃不掉的凶手!我们离婚吧!我告诉你,你说对了,我忘不掉她,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我一辈子就只爱这个女人,从来爱的就只是正安培!一时一刻都不曾爱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说完,不给张雅致说话的机会儿,他砰地一下挂了电话。
闭上了眼睛,一行泪,从紧闭着的双眸里喷涌而出!那是何等的懊悔,他,从来没有此刻这样心痛过!
医院病房。
路遇琛终于忍不住了,蹙着眉头,把夏溪的身子扳过来,让她面对自己,他的眸子对上她的,认真说道:“小溪,已经半天了,不要再耽搁了!你让妈以最美的样子走,不要耽搁下去了!天气很热,妈受不了的,乖,听话!”
已经是六月底的天气,尸体搁久了就会腐烂了!要立刻推进太平间冷冻。
夏溪呆呆的,像是失去了知觉。
“不!不能!”夏悠然低叫着。“不行,妈妈没有死!”
或许一个“死”字,一下子让夏溪打了个哆嗦!她的眼神回笼,她的目光对上路遇琛的,她看着他,抿唇,泪眼朦胧,“是我不好,我不该去北京,是我不好!”
“小溪,这和你没关系,对不起!”路遇琛想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他害怕!真的害怕!他怕小溪不原谅自己!
夏溪终于深呼吸,抹了眼泪,“你们出去吧,我和悠然要给妈妈洗澡换衣服!”
路遇琛点头。“那我让人送衣服来!”
陈博然听到了这话,已经立刻叫护士准备了水盆和新毛巾。
“姐!”夏悠然哭着喊。“我好难过,我好难过!妈妈她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妈妈为什么突然没有了?呜呜……”
“不许哭!”夏溪突然冷声说道。她看着夏悠然,皱着秀眉,冷声道:“妈妈不喜欢我们哭,不许哭!妈妈她累了,让她睡吧!”
帮张晴洗澡,换衣服,其实,疗养院的李姐已经在清晨帮张晴洗好了,换了衣服,可是夏溪还是要洗,夏悠然也抹去了眼泪,姐妹两个帮张晴擦了身子,梳好头发!只等着路遇琛送来衣服。
路遇琛带着亲自去挑选的衣服!半个小时,当他开车火速回来,把车子停到停车场时,看到了老爸的司机,顿时皱眉。
路遇琛提了袋子给陈博然打电话。“博然,你下来把衣服送上去!”
不多时,陈博然过来拿了衣服。“哥,你不上去?”
“你拿着衣服,帮我盯着点,如果我妈过来,你帮我挡住,不许她搅了小溪,知道吗?”
“知道了!”陈博然看路遇琛说的异常认真,只能点头。
“我几分钟后上去!”路遇琛说道。
陈博然一走,路遇琛就转身去了路天的车边,车子的玻璃用太阳膜糊了起来,根本看不到里面,路遇琛直接拍后面的车门。
路天此刻正闭着眼睛,脸上已经没了泪水,只是整个人,一下苍老了许多,当看到车外面站着的路遇琛时,他愣了下,却还是打开车门。
路遇琛冷着一张脸,钻进车里,关上车门。用极力压制冷寒的声音问道:“我要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天又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不说。
“你们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路遇琛再度冷声问道。
路天还是不说话。
“就算再恨,就算再怨,她现在都没了,你们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路遇琛不由得低吼出声:“这些年,她过得到底怎样,你又知道多少?我妈可怜,一辈子没得你的感情,但我妈衣食无忧,身份光鲜,可是正安培却是隐姓埋名,老天对她的惩罚够了!她这一生够坎坷的了,小溪是她的女儿,无论怎样,我都要跟小溪在一起!别让我妈来打扰小溪,昨天的事情我会关照疗养院的人不说一个字,但这不代表你们的良心就可以得到平静!我不说,只是不想让小溪难过,不想让她恨你们!如果你们觉得愧疚,就以后对她好点!如果对她不好,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