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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翻天带人沿着山谷七绕八拐攻向虎窝庄。
这一带的山是从孝子山延伸过来,西边的山头叫做大苍山、小苍山,南面的山岭叫做虎窝岭。
走在路上,晁翻天手下也有人发现了窜天猴开花,在夜空中格外醒目,不由得惊叫:“那是甚么?”——因为是新发明的玩意儿,穷山僻壤的人怎么会晓得?
晁翻天自己也不知其详,眉头一皱道:“有甚奇怪?那是流星!你等只管赶路,不得疑神疑鬼!”
再走一阵,来到一个地方叫做石榴峪。峪就是山谷的意思,是夹在两边山岭之中的一条通路。
由于山谷中的道路难走,再也不能摸黑走了,晁翻天叫手下点起火把照亮前路再走。
点了火把就很容易被看见,而且这里距离虎窝庄已经不远,晁翻天命令手下点了火把之后就要跑步冲锋,一鼓作气冲杀进虎窝庄去!包管把虎窝庄的乌合之众吓得没法反抗就引颈受死。
其实晁翻天自己的手下也不过乌合之众而已,大部分人都是从别的村庄调来的村夫,没有什么战斗训练;自家的庄客也是一样;爪牙算是要强很多,但已经被消灭了不少——前两战主要被杀的都是爪牙,如今这一战只有三十多个爪牙充当作战中坚,还剩二十来个爪牙留在老窝养伤。村夫们夜里行军互相推搡、踩脚,混乱不已,这样的乌合之众能冲锋才怪了,晁翻天还得亲自带着爪牙打头阵才行。
当下几个爪牙点起火把。晁翻天刚要命令开始冲锋,就听“咻咻咻”一阵响!
刚开头几下光听响声,未见有异,众爪牙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是什么东西。过不一会儿,有个爪牙“哇啊!”一声惨叫,仰面栽倒。其余爪牙这才明白过来,一片声大叫:“是箭!”“哪里来的箭!”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箭声响个不停。
原来是在前方山头上,冉三郎指挥虎窝庄庄丁团埋伏在此,见敌人来到,赶紧放箭。吉义给他们的精良武器都是近战武器,弓箭却又从何而来?原来全团有二十几把弓,大多是这几天刚刚粗制滥造的,都是冉三郎预先攒下的材料、积蓄的箭枝。他早有心要反抗晁翻天,故此做的准备。
但这些弓箭杀伤力很弱,加上放箭的人也缺乏训练,射了好一阵也没射倒几个敌人。
只有冉三郎自己射得比较准而有力,先后射死射伤大概三个敌人——黑夜里看不太清,总之箭到人倒,大概是射中了导致死伤。当然也有可能是那边恰巧有敌人跌倒。
除了冉三郎之外,别的庄丁放箭都是乱放,很少射中,能造成伤害的更少。
敌军挨了好一阵箭射才发觉,然后就地找地方躲藏,混乱之中继续挨了一阵箭射才都躲好。
晁翻天拨马后退,撞翻了好几个人,退到靠后一些的位置,睁大眼睛细看。只见夜色朦胧之中,山头上似有几十个人影。在这样的黑夜里,就算用弓箭反击只怕也没什么作用,何况晁翻天手下擅长射箭的爪牙多已死伤;倘若命令手下攻山,可是夜里贸然攻山谈何容易;只有靠自己用法术了。晁翻天便让头目贺无齐领兵,自己念念有词准备法术。
山头上的虎窝庄庄丁团其实有近百人之多,多数埋伏着还没有露头。二十几个有弓箭的庄丁奋力攻击,可是每人都只有不到十支箭,不多时就射完了。冉三郎自己留了比较多的箭,但因射得比较快,差不多同时也射完了。
敌军躲在树木、土包后面,等了半晌发现山头上似乎没有箭再射下来了。贺无齐扬刀逼令一群村夫:“上去看看!”
村夫们被逼无奈,缩头缩颈往前冲。
突然黑暗中一支长形物体飞下,正中前头一名村夫,当场洞穿其身体!
那村夫哼叫一声,瘫倒在地而死。其余村夫吓得一阵惊呼,掉头鼠窜。
原来这是冉三郎使用梭镖。梭镖才是冉三郎最擅长使用的武器,就是没有枪缨而且较细较短的枪矛,平时打猎都带着数支梭镖,远则可以投掷,近则可以刺击。
冉三郎投掷梭镖很有心得,当下一梭镖杀死一个敌人。吓得其余敌人尽皆退缩,重新藏好不敢动。
双方就这样在黑暗中对峙,山谷中的敌方人众前进不得,山头上的我方人众也不敢造次轻动。
又过了一会儿,晁翻天准备好了法术,连连挥手。几个爪牙见状,明白是喝令进攻之意。可是他们哪里敢上?爪牙也是要性命的呀!他们便一阵吆喝,外加拳打脚踢,催逼村夫们上前。
村夫被逼无奈,只好再向前攻击。几十个人手持铁棒、农具,向着山头杀来。
山头上冉三郎霍然起身,再猛力掷出一支梭镖。底下又一村夫被梭镖命中,当场毙命。
这时伴随着一声大吼:“着!”——是晁翻天出手反击,使出了法术。七八把亮晶晶的“冰刀霜剑”,直飞向冉三郎。
冉三郎望见亮闪闪一片光芒向自己疾飞而来,忙喝一声:“快躲!”迅即自己抱头往下滚。
我方庄丁皆连滚带爬躲闪。
只听“嗙嗙嗙嗙”一阵响,诸多冰刀霜剑打在山头上,把有的石头都打碎了,飞迸出许多石块与冰块。
冉三郎躲得快,没有受伤。别的庄丁有一人躲避姿势不对,被一把冰刀斩中大腿,割了好大一道口子,痛得厉声大叫,血流如注。另一个被石头碎块击中,受了轻伤。
法术过去之后,冉三郎忙带几个同伴奔向被斩中大腿的重伤者。一个略懂医术的人指挥别人把伤者的腿按紧,掏出土制药包,拿一把头发烧成的灰,撒在其伤口表面,再用布带包扎起来。包扎好后,冉三郎派两人将重伤者抬到安全地方歇息。轻伤的就算了,乡下村民,又是年轻人,哪有那么娇贵,用得着包扎?
双方又对峙了一阵。晁翻天的手下再逼村夫进攻。
冉三郎又是一把梭镖掷去。这次因为恰好起了风而没有命中,梭镖打在几个村夫中间,插入地面。虽如此,众村夫仍被吓得哇哇大叫,往后便逃。
晁翻天由此知道冉三郎没被刚才的法术打死,依然健在,只能干瞪眼,无可奈何。远远发法术,自然难以命中,即便打得准,也会被躲开;如果要逼近前去发法术,则太过危险。晁翻天的狻猊皮甲受损了虽还能用,但没有好的头盔,容易被来自上方的攻击所伤。即便是老匪首,也是爱惜性命的,有性命危险时自己就不上,这样才能活得长久;所以晁翻天并不肯自己造次上前,在黑夜里蹈不测之险。
这样就只能再叫村夫上了。横竖是别的村庄的村夫。晁翻天自己庄里的庄客都等于是自家的奴隶,损失多了也会心疼,因此这一战出动庄客不多,且都放在后头,前头全是从别的村庄调来的村夫。
那些村夫,由于本村并没有像冉三郎一样的勇士带头反抗,只能乖乖来听晁翻天的调遣,被用作填旋使用。填旋,就是牺牲品、送死之意。
这次晁翻天发了狠,叫爪牙驱赶起二百多名村夫,逼他们一齐冲锋,务必头也不回,专心向前猛攻,务必一口气攻上山头!
月光之下,山谷中黑压压一片人头,呐喊着向上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