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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太上皇犹潜龙之时,和我爹在军营里是一起摸爬滚打,称兄道弟的,二人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节,志得意满,纵马征战,建功立勋,打的蜀国连口大气都不敢出。太上皇继位后,我爹袭了爷爷的将军职位。我自小就由爷爷训练,言传身教,长枪短剑陪着我,军营盔甲穿在身。”
“十五岁那年,我升了提辖,军中有不服的,说我是因着我爹的庇护才能进到军营中,不然一个女子,怎的就做了提辖。我一生气,就和他们打架,可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体力跟不上,我就取巧,打了一个,两个,三个……打了一天,又打第二天,第三天,打的鼻青脸肿,最后手脚都虚浮无力了,但我依旧不服输,那些人才罢休,给了我金疮药,又递上了鸡腿羊汤,自此也就和他们称兄道弟的,慢慢的,我的手脚愈发有力,战友越来越多。但太上皇和我爹却越来越老,他们在军营一同生,一起战,竟也在一日内先后离开人世。”
顾念白耳朵听着林丹果讲,眼睛也紧紧地看着林丹果,手上还在为林丹果剥着花生:“你说你承袭了将军职位,怎么连个将军府都没有啊。”
林丹果很自然地接过顾念白递来的花生,用一个抛物线的弧度扔到嘴里:“太上皇西去后,现在的皇上继位了,他就像个草包,安嵩说什么他听什么,说我娇纵跋扈,倚仗我爹的势力会危害皇权。我爹还没走呢,他就给我爹安了个罪名,派人把将军府收了,把这个院子扔给我。”说到这儿,林丹果眼眉低垂。
“当时我只想让爹安静地走,就拿长剑护着我爹的房间,不让他们打扰,其余的便只能由着他们。”
林丹果说这件事的时候,几句话就过去了,但当时的震惊、委屈、挣扎、愤怒以及万般无奈,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唯一的亲人即将离世,只因奸臣的一句话,皇上连这么点儿的时间都不能容她。
那年她十八岁,寻常人家的女儿都已为人妻,你侬我侬。
而她,只有一人承受这一切。
顾念白看着这个姑娘,这个能做将军的姑娘,这个亲人逝去,只能独自舔舐伤口的姑娘。
“皇上都这么对你,你依旧要保护这个国家吗?”
“我爹弥留之际告诉我,就算是女儿身,也可以报效陈国。为我陈国子民征战,这是身为将军应尽的责任。的确,皇上无能,轻信奸臣,但朝廷还有许多像于相一样为国为民的好官。我还年轻,我想要去改变陈国!我想改变人们对女子的偏见!成为大将军,就是我的第一步!”
林丹果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看着黑黑的天空,看着孤寂的明月,说话的时候眼神坚定,熠熠闪光。
顾念白抬头看着她,的确,她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二十二岁,寻常人家的女子在相夫教子,她,却要改变这个国家。
“明天,我带你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吧,过段时日,你成了将军后,可就没这机会了。”顾念白这句话看似平常,却包含着对林丹果的肯定,他支持并相信,林丹果会成为她要成为的。
林丹果感知到自己和顾念白无意中近了很多,心中仍推辞着:“等你和落雪做成朋友的吧,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不送。”
顾念白看着林丹果进房的背影嘟囔着:“你哪次送过。”
林丹果昨夜的酒吃的多了些,巳时才起,日头已经升的老高,如往常一样,一头秀发以银发冠高高束起,一袭干练束腰红袍,手持佩剑,脚踩云纹黑靴。
打开房门,竟看见一人一马立于门前,不正是顾念白骑着落雪吗!!
映着阳光,顾念白就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吸引着人去靠近。
一身温润公子的打扮,淡蓝的云纹广袖锦衣,腰间挂着清凉温润的玉佩,头上的淡蓝发带也透着温柔随风而动,乌黑的头发柔顺的贴着挺拔的后背,丰标俊雅,清新俊逸,明目朗星,看向林丹果的时候满眼笑意,伸出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你可要说话算话。”
之前,有不少人觊觎林丹果的这匹白马,都被落雪无情地踢翻在地,这顾念白说骑就骑上了!!
林丹果心里不可置信,手却老老实实地伸了出去,顾念白用力一拉,林丹果顺势就坐到了顾念白的怀中。
别看顾念白长的文质彬彬,林丹果却真实地感受到身后的胸膛是结实的,适才拉她上马的手臂也很有力。
林丹果:“去哪儿?”
顾念白:“郊外。”
林丹果:“你再去找一匹马吧,这样让全城的人怎么想。”
顾念白:“就是要全城人都知道,我说了,我愿意为你挡剑。”
林丹果从没有这样骑过马,在另一个人的怀中,顾念白呼出的气息热热的,喷薄在林丹果的脖颈,然后似是一点不差的又钻进怀里,心里酥酥的,麻麻的,又热热的。
城里的男女老少,卖扇子的、吃阳春面的、出来打酱油的,看见林将军和如此的翩翩公子共骑一马,都……露出了姨母笑……他们二十二岁的林将军终于名花有主了。
林丹果就纳了闷儿,自己即不温柔,又不婉约,一不会洗衣做饭,二不会缝补刺绣,这么一个样貌不俗的翩翩公子,怎么就突然找上自己了呢?
而且,他是怎么骑上落雪的?
这两个问题,林丹果稍作思索,权衡一下选择了第二个。
“我就跟它说,我要带你出来玩儿,它就让我骑了啊。”
林丹果不可置信:“就这?”
顾念白稳得一批:“就这。”
但其实昨天晚上,顾念白根本就没离开林府,一门心思要骑上落雪,落雪可能是真的不想跟他耗了,才遂了他的意。顾念白也是今儿早上才得以回去沐浴更衣。
追妻之路漫漫其修远兮,顾公子将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