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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坤出声阻止谢笙的判罪,他站起身,在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大人无妨看看这封信,再判我一双儿女的罪?”
谢笙眼神疑惑地落在他身上。
项坤能成为清水村内有名的富绅,绝不仅仅是因为他赚得多,更是因为他有手段。不过都到这种地步,人证均在,无证也有,他能使出什么手段呢?
谢凌将信呈到公案之上。
谢笙留意一下信件的表面,看起来是近期才写的。他随即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那娟秀的笔迹,很像一个人。谢笙迅速地将信里面的内容浏览一遍,原本平淡的表情中,隐隐浮上一缕怒气。
“尊敬的谢大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项坤还在为自己提前准备好这封信,能够为一双儿女脱罪时而感到沾沾自喜。
谢笙将信件递给下方站着的谢动,他拿过信,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一字一句。他认得,那是林绮丽的字,就连信中的语气,也是那么熟悉。
谢动读完信,抬头瞪了一眼项坤,将信重新还给谢凌。
谢凌清了清嗓子,端着信,开口将信中的内容一一读出来。
“项坤,你怎么还不去死?”读信的谢凌做好心理准备,才能够波澜不惊地将信的内容读下去。
项坤听第一句话,心中浮起不安,眉头不由得一蹙。
在一旁坐着的项琴,嘴角不由得勾了勾,林绮丽,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若我身死,项坤与项棋,必定有份参与,还望审案的大人一并判罪。至于项琴,我知她有难言之隐,如若可以,我希望能够免除死罪,林绮丽绝笔。”
项琴震惊地望向谢凌,等他读完信后,她不顾形象地冲上去,想要抢过谢凌手上的信纸。在信纸的后面,还有一小段话:“大姐姐,我知你不愿屈居于一方小天地;如若以后你能走出自己的路,我愿你能如同大雁般展翅于广袤的空中。”
有那么一刻,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原来,林绮丽从一开始早已知道,林琴只不过是化名,她真正的身份,是林绮丽的大姐姐。
原来,她这一年,都是以真正的姐妹身份与自己相处。项琴双目凝视着手上的信件,眼角的泪水不由得倾泻而出。
“绮丽妹妹……”她失声地喊着林绮丽,可无论再怎么喊,林绮丽都无法再回应她。
项坤摆摆手,那一横浓眉透露出他的不服气,“谢大人,判案得讲究公正,而不能因为小女与你们相熟,你们就故意对她从轻处理。”
到这一刻,项坤依旧想要将女儿推向前,而保护着儿子。
项琴自嘲一笑,“在父亲眼中,儿子永远比女儿重要。绮丽是,我也是。”
她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身,转过头,直指着项坤,眼神中满是不甘、怨恨,“你,间接害死绮丽娘亲、我娘和我亲生弟弟,你不死真的难逃我心底之恨啊!”说罢,她从发髻上拔出珠钗,举着朝向项坤的脖子刺去。
管家连忙冲向前挡在项坤前面。
“项琴!住手!”谢动及时反应过来,赶紧抓住项琴的手,他一手打掉项琴手上的珠钗,将她按回去椅子上,大声斥责她:“够了!扰乱公堂只会罪加一等,我不想看着绮丽为你求的情,你又浪费掉!”
项琴目光呆滞地瘫坐在椅子上,手无自觉地低垂着。
谢笙用力地拍了拍惊堂木,严肃地扫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项坤和无神的项琴。
他思考一会,将审查的重点落到项琴身上,“你所说项坤间接害死他人,你可有证据?”
项琴抬起头,“有,绮丽的娘亲,看似是救项坤而死,可那些刺杀项坤的人,都是他早已经安排好的,人证正在外面候着。”
“项坤在我娘孕期时,借着疼爱我娘的借口,流水一般的补品一直硬是喂着我娘喝下,直至我娘胎大难产。而最后,他还要抱着一个痴傻儿子硬说成是我弟弟。”
“项坤找的神医道出我娘胎里面的是女儿,他不愿意再多养一个女儿。刚好此时,他的初恋怀上他的孩子,并且说是男胎。”说及此,她嘲讽般地看向项坤,“你没想到吧,我娘肚子里的,是弟弟。”
她朝着谢笙重重地磕了一个响亮的额头,“大人,民女所说,句句属实!人证物证,均在堂外。”
谢凌看到大人的眼神后,绕开人群走到外面,将所谓的人证物证都带到公堂上来。
谢笙接过他递来的物证,仔细地浏览一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起了波澜。
“项坤,这桩桩件件,你可承认?”谢笙凌厉的语气询问着他,那目光的森冷,似乎要将他看出一个洞。
他侧眸阴狠地瞥了一眼项琴,转向谢笙时,他轻飘飘地道出“不认”二字。
“这一切,都是管家所为,与我何干。”
项琴早就料到他不会承认,在此之前,她早就给管家打过预防针了。至于管家能否说真话,就要看他自己的决定了。
当管家听到项坤将罪行推到自己身上时,才深深感悟到,项琴之前和他瞎说的话,今日居然会成真。
他瞬间朝着谢笙跪下,用力地磕了磕头,“禀告大人,一切乃项坤所为,小人妻子手上有证据。”
“哦?呈上来?”谢笙挑眉地看向他。
此时,揽月楼的陈妈妈在人群中走出,一步一步地走到陈管家的身旁跪下,“大人,民妇乃陈管家的妻子,证据在此。”陈妈妈摊开双手,将证据呈上。
项琴嘴角呈现一抹笑意,她密谋了这么多天,终于是能够将项坤给困入死局了。杀害他人,包庇犯罪,推卸罪责,罪责加起来,他这一局,必败。
谢笙将证据认真地浏览了一遍,对于项坤所犯的罪,该判的罚,他都已经想好了。
他执起惊堂木一拍,“项坤,杀害他人、包庇犯罪、推卸犯罪,该判死刑,秋后立斩!”说罢,他在公案之上拿起一块令签,朝着他的方向扔过去。
项坤自陈管家不认之时,便也猜到这一盘,他已败。
“项琴。”谢笙严厉地喊出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终于是到了这么一天了。
“杀害他人,原本应当判以死刑,可死者最后为你求情,因此,本官判你流放苦寒之地,你可服气?”
项琴目光无神地磕了磕头,“民女服罪。”
“项棋,杀害他人,原应判以死刑,但由于受到他人教唆以及痴傻的问题,本官判他流放苦寒之地。”
“退堂!”谢笙站起身,最后再看了项家所有人一眼,便转身走进去。
项琴看着谢笙进去之后,在怀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毒药。她拔开盖子,转过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绮丽,抱歉,希望来世,你不要再遇见我。”她举起毒药,药是甜的,或许这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一点甜吧。
模糊之间,她好像看到林绮丽的身影在天空中向她招手,“绮丽,与你相识的日子,应当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很抱歉,我还是将你扯进来了。”
等到谢动反应之时,项琴的嘴角已经止不住地流血。她摆了摆手,“这一命,是我欠绮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