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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涧澈一听萧奕洵的口气那如针尖似的寒意,便知道此刻萧奕洵只怕是已经动了杀意,他没有自称名字而是自称“本王”,显然已经不打算客气了。语气中隐隐有若是自己不给出一个交代,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主子……”感觉到空气中凝重的肃杀之气,紫衣此刻陡然忐忑不安。萧奕洵面露寒意,风涧澈此时在自己身前,紫衣更是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紫衣知道风涧澈为人向来独断阴狠,此次自己的贸然之举,想必已是惹他大怒。紫衣只能小心翼翼的出声。
可风涧澈头也没回,只是压低了声音厉喝:“闭嘴!”
明白风涧澈已经对自己动了怒,紫衣只能维诺的噤声。
风涧澈向来疏狂的态度此刻也收敛了起来,他不羁的笑容此刻也换上了郑重的表情:“这并非我的本意。”
风涧澈这样一说,萧奕洵倒是笑了,不过神情依旧冰冷:“自然不会是你的意思,风贵使断然不会指使下人做出这样的事。”萧奕洵不动声色,眼神越过风涧澈,看着风涧澈身后那紫衣的女子,凉凉道:“本王只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观武台上的人看着场中对峙的两人,感觉气氛十分僵持,秦婉词也觉得面前二人只怕已是剑拔弩张,她在后面轻轻拉了一下萧奕洵的衣袖,笑道:“奕洵,紫衣姑娘不过是喜欢本宫头上的银钗罢了,她性格爽利,刚刚我又是耍了小计取胜,紫衣姑娘难免有所冲动,况且,在此之前我们也是说好了了的,不过是比试。”
秦婉词的一番话轻轻的缓解了一瞬间冷凝的场面,她扣住萧奕洵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萧奕洵回头望了一眼秦婉词,隐隐看见秦婉词的眼里有克制的意思,她在暗示自己要克制。
萧奕洵握了握秦婉词的手,眼神移向刚刚坠落的那只箭矢,只见箭矢的尖端因为和地面快速的摩擦,俨然如一道锋利的小刃,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出手一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但他很快的分析了情势,便收声道:“我明白。”
他径直拉了秦婉词的手走到风涧澈与紫衣的身边,冷冷侧首,沉声道:“既然本王王妃替你求情,本王暂时不会要你的性命。”
紫衣身子一震,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的回答:“谢王爷,谢,王妃。”
而后萧奕洵将眼光再度投向风涧澈,淡淡的笑了:“风贵使的剑可要抓稳了,”笑容里有肃杀的意味:“若是差池半分,本王相信今日流血的必定不会只有一人。”
他这话虽是说给风涧澈听得,但紫衣的脸色一下更是苍白。
她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温和善意的皇子,内心中竟然隐藏的是这般的冷狠决断。
风涧澈明白龙有逆鳞,秦婉词便是萧奕洵的逆鳞,绝对不能轻碰一下。他清楚眼前这个男子的实力,也明白萧奕洵话里的意思,他目光冷定,口气里不辨喜怒:“再好的剑不听话,也不过是废铁一把,豫昭王放心,澈会给你一个交代。”
萧奕洵没有回答,只是携着秦婉词向观武台上走去。
秦婉词一时有些不明风涧澈话里的含义,却见萧奕洵知拉着自己的手朝前走,便不好出声想问,只得跟着萧奕洵慢慢向前走,心里暗自揣度萧奕洵的心情。
她正想着,身旁萧奕洵突然停下了脚步,在观武台前的一株飘散着淡淡花香的玉兰树下站在,刚刚冷厉的气势全然消失,此刻被阳光照的,男子显得暖意浓浓,萧奕洵见秦婉词束发的银钗被射落,秦婉词的发髻已然松散,便抬手抚上那乌黑飘逸的秀发,对秦婉词笑道:“头发都散了……”
秦婉词微微一愣,却见萧奕洵抬手折下一枝广玉兰花,温润的花瓣,隐隐的带着些香气,虽不浓郁却也清新自然。他将广玉兰作为发钗,轻轻将秦婉词散落的长发绾起,清透高雅的玉兰花配着原本那只温润剔透的紫玉流苏,衬得秦婉词清丽无比。
萧奕洵在当众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秦婉词羞涩无比,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微微红了脸,看着萧奕洵轻轻笑着望着自己,飘逸的身姿屹立在清雅的广玉兰之下,眉目清澈如玉,俨然翩翩公子,与刚刚拦在自己面前的冷峻男子简直判若两人,秦婉词心中一时五味交杂,她发现她并不是完全了解面前的男子。
萧奕洵见秦婉词神色有些怔然,只当她是有了心事,便笑笑携着她登上观武台。
台上众人见秦萧二人上了台,风涧澈也跟在后面,三人面色自然,一言未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众人虽然不解,但见三人没有表态,便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太子妃齐黛滢吃吃笑道,指着秦婉词头上那多莹白的广玉兰道:“豫昭王真是好巧的心思,婉词看上去真是楚楚动人,一时让本宫分不清是花更娇还是人更美了。”
萧奕洵轻轻施了一礼,面露淡淡的笑意:“皇嫂嫂过奖了。”
一旁的二皇子萧肃之在一旁也笑道:“三弟的心思巧,只怕还巧不过三弟妹。”他眨一眨眼睛,朝萧奕洵望去:“三弟妹好巧的心思,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三弟好福气。”
萧祁也是抚掌大笑:“婉词可真当得起‘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笑正坠双飞翼。’这句诗。”
这句诗极赞秦婉词射艺精巧,秦婉词垂目:“父皇谬赞。”
一旁的风涧澈此时又是换上了平日慵懒的神态,他举一杯酒,朗声敬萧祁:“陛下,今日四场骑射竞技,澈输的心服口服,澈在此敬陛下一杯。”
风涧澈这般爽朗的便承认落败,倒让秦婉词有些小小的讶异。不过风涧澈的认输显然让萧祁兴致高涨,他自是大笑,痛饮了许多杯。
一时间,观武台上的人都兴致高昂,众皆痛饮。
萧奕洵秦婉词的手轻轻地放在在自己的怀里,他的眼神明亮而兴奋,语气也有一丝丝的激动:“婉儿,我竟不知道你有这样俊的骑射功夫。”他顿了一顿,手中微微有些用力:“你,真是太让我震撼了。”
萧奕洵略微激动的赞美让秦婉词心中不由滋生了一些小小的骄傲,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深藏不露的可并不只有你一个人。”
萧奕洵笑的更是开心,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风涧澈颇有深意的笑容正对着自己,萧奕洵侧头望去,只见风涧澈正举杯对着自己,意思是要敬酒,萧奕洵冷然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四场比赛一过,时间也不早了,金日渐红,晚霞似乎也要慢慢的铺上天空,众人也疲态微露,萧祁见着,便下令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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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宫车的路上,萧肃之拉着萧承哲跑到前面去逗着萧奕洵,秦婉词则在后面微笑的看着他们。萧楚延见秦婉词没有跟上前去,便走在了秦婉词旁边,却没有说话。
秦婉词突然惊觉萧楚延站在自己身旁,一时心中有些慌乱,克制住心中的激荡,她淡淡道:“刚刚我听到你出声了。”
萧楚延微微一愣,随即怅然一笑:“我终归是没能忍住。”淡泊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还好,三哥先出手了,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冲下去。”
秦婉词心里一惊,脱口道:“你不可以……”她惊觉自己声音有些大,猛然收住声,四周环顾一圈,发现无人听见,才松了一口气。
萧楚延见秦婉词这般惊觉的样子,叹息:“我不会的,你放心。”他声音轻似刮过的一缕清风:“为三哥,为你,我都不会的。”
秦婉词极力遏制住心中因萧楚延淡淡的伤感而激起的涟漪,道:“谢谢。”不知是谢他的退让,还是谢他的理解。
萧楚延微微一怔,眼里快速划过一丝失望和伤怀,谢谢,曾几何时,她会对他说谢谢这样的词?谢谢……这一句话犹如一道墙生生的隔在了他们中间,他怅然若失,心中腾起一丝悲伤。
萧楚延凝视着秦婉词,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慢慢的熄灭:“婉词,可能你自己没有发现,你已经慢慢走向了三哥。”
秦婉词猛地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萧楚延,萧楚延眼里略过一丝哀凉,快的几乎看不清,她的心被那一抹哀凉陡然的携住,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