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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MIT”,氛围陡然转冷。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她的错觉。
周越凯纹丝未动,语速和语调也没有任何变化:“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在你电脑里看到的。”她坦白。
他的手在她后背慢慢抚着,“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这段时间都对我这么冷淡?”
“……”戚烟没忍住,有点火了,“我对你还冷淡?大晚上的,不待在家里逗猫画稿,带你出来买东西,还陪你来看房,我这叫冷淡?”
周越凯脾气也大,逆着撸乱她的头发,听着她不爽的“啧”一声,人向后靠着栏杆,掏出裤兜里的烟盒,敲出一根,叼在嘴里。
打火机“嚓”地燃起一簇火苗,他抬手拢火,点着烟。
戚烟烦躁地捋着头发,夜风灌进上衣,鼓起一片,微微露出腰腹,肌肤凉飕飕的。
“你总是这样。”周越凯开口,吐出的烟雾被风吹得纷纷乱乱,没一会儿,就消散了,“每次感到不安害怕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晾着我。”
被他直言不讳地戳中缺点,戚烟讷讷,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僵硬地转移话题:“这房子,你到底要不要?”
“要来干嘛?”他抽一口烟,另一只手挑着她下巴,要她看向他,“当婚房?”
“想买房的是你,又不是我。”
戚烟没好气地推开他手指,手伸向他裤兜,拿走他的烟和打火机,捻着一根烟咬嘴里,刚点燃打火机,头发飘过来,差点被烧到。
周越凯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
她慌忙点烟。
耳垂被他捏了一下,他说:“戚烟,决定权在你手里。”
如果决定要跟他在一起,那就听他的。在京城跟他搞一套房子,两人偶尔过来住段时间,她可以在新都开工作室,他也愿意为了她在新都开另一家ZANY。
如果不打算跟他到最后,那以上全部推翻。
甚至,就他这专业,以他的财力和能力,他大概率会出国深造。
戚烟蹙着眉,左臂横在身前,托着右手肘,指间的香烟猛一吸,烧得猩红。
周越凯颇有耐心地等着,没再搭理她,自顾自地抽着烟。
男销售站在客厅,乍见两人气氛凝重地在阳台抽烟,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两手背在身后,默默转过身,无所事事地四下张望。
心里巴望着他们能赶快达成一致,买下这套房,让他赚点提成。
烟抽到一半,戚烟咬破爆珠,吸一口,薄荷的凉感透进口鼻。
“买吧。”她轻声说,低垂的眼帘掩下眼中所有情绪,“什么时候办手续?”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周越凯掐灭烟,胳膊搭她肩上,搂着她走进房里,顺手合上阳台的玻璃推拉门,跟那名男销售约定好时间,就带她下楼,开车走了。
“你说的话还作数么?”周越凯笑问她。
明明已经做出决定了,但戚烟这会儿还惦记着房子的事,脑子乱糟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话?”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买。”他说。
戚烟斜他一眼,“你不会又要带我去看房吧?”
这次,周越凯没带她去看房,好歹给她的钱包一点面子,带她去逛超市,买了不少日用品和食物。
他说她挑食。
戚烟觉得不对。
周越凯打小锦衣玉食,虽说跟她同居的这段时间里,嘴巴被她养得没那么刁了,但他还是分得清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的。
两人在一起,平日里,不是她下厨,就是他叫餐。
戚烟曾对此表示不满,非要他进一次厨房。
只是煮一锅平平无奇的面条而已,周越凯直接毁了一口锅不说,面条糊在锅底,甚至还夹生。
从此,戚烟就放弃让他进厨房了。
按照周越凯的思维,有些钱,真的应该让别人来挣。
过几天,周越凯让她备好身份证、户口本等资料,带她去签合同。
名字签了一遍又一遍,指印按了一次又一次。
离开时,她走路有点飘。
周越凯把合同和收据单等东西塞进资料袋里,让她存放好。
戚烟把这件事跟梁紫子说了。
梁紫子啧啧惊叹,直夸周越凯是条汉子,“我真挺佩服他的,想跟你谈恋爱就谈了,想要跟你买房,几个亿,也是说买就买了。”
“你不觉得,有点虚吗?”
“虚什么?”梁紫子忙着做选修课的作业,笔电搬到了教室,边跟她聊着,双手边飞快在键盘敲打,“你虚?”
“感觉像是在做梦……才多久啊,转眼就到了这一步。”戚烟说,转头看窗外湛蓝的天空。
夏天又要到了啊,已经听到蝉鸣了。
“正常。”梁紫子瞥一眼左下角的字数,感觉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其实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吧,晚婚的人是真晚,早婚的人也不少。”
“嗯?”她转头看她。
梁紫子敲键盘的声音很大,即使是下课时间,坐在附近的人也忍不住投来一眼。
她说:“优秀的人,从来都不缺追求者。如果不是你的话,就周越凯那条件,估计早就跟我们这圈子里某个女生在一起了。大家知根知底,门当户对,最适合配成一对,早早定下来。”
戚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李乔妤那种?”
“李乔妤家里,有点暴发户那味儿。”
梁紫子写完最后一行,拇指在空格键重重一打,双手搭在桌面上,耸丨动肩膀,来回活动肩关节。
“而周越凯他们家在四九城里扎根多年,有钱有势,说实话,跟李家层次还真不一样。虽说他们这群新京城挺傲,但李乔妤她家还是很乐意巴结周越凯家的。”
“像我家这种。”梁紫子指了指自己,“光有钱,没点权势的,李家就不太稀罕了。”
梁紫子看回显示屏,保存文档,发到讲师的电子邮箱里,边宽慰戚烟:“可周越凯遇到你了啊。看他被你迷得不行的样儿,连房子都买了,估计你俩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可能……他家不接受我呢?”戚烟说。
连李乔妤都还巴结不上的人家,她一个私生女,又凭什么?
“那是周越凯该纠结的问题,你想那么多干嘛?”任务完成,梁紫子轻松地瘫回座椅里,“是周越凯迫切想跟你结婚,懂吧?要是他搞不定他家里人,你俩这婚结不成,那是他没本事。”
戚烟:“那我没问题吗?”
“你有什么问题?”梁紫子反驳她,“你是跟周越凯结婚,又不是跟婆家结婚。”
戚烟一噎,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一整天都在琢磨着她的话。
后来,梁紫子的阿斯顿马丁还是卖了。
用得来的钱,在戚烟家附近租下一间单间。
讽刺的是,这房子还是左嘉石帮她找的。
左嘉石劝她回家,说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别跟父母吵架。
梁紫子不听,嫌他烦。
左嘉石便把话说给戚烟听,要她多劝劝梁紫子。
戚烟翻他白眼,还记恨着他顺走她的画,以一百万美金卖给周越凯的事。
“戚烟,”左嘉石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你呢,经历过这么多事,怎么说也比同龄人成熟点,身边还有周越凯看着。但是梁紫子不一样,她就一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对未来没规划,花钱没节制,她一个人过日子,能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而且,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左嘉石叹了口气,看得出他真有在为梁紫子的事烦心,“她爸妈怕刺激到她,所以不好出面劝她,也不敢贸然打扰你,只好让我来跟你们说。”
“可是,梁紫子也有她真正想做的事啊。”戚烟说,“你们总在打击她。”
左嘉石撇头看另一侧。
这是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的意思。
戚烟懂了,不想再跟他多说,反正左嘉石想要的画,她已经送来了,当即就想离开他的画廊。
戚烟脚步一顿,侧首看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现在的确很成功。”左嘉石感慨道,“但我付出了很多。”
“你怎么就知道,你能付出的,我们就办不到呢?”戚烟说。
左嘉石指着自己脖颈上的文身,“老子以前脾气可比你俩爆多了。”
最后,还不是被磨平棱角,变成了一个世故圆滑的“奸商”。
因为左嘉石这一番话,戚烟陷入了对未来的沉思。
自打跟左嘉石签合同后,她只需把画画好就行,从不担心画卖不出去,也没怎么体会过大部分画家的清贫生活。
倘若有朝一日,离开了左嘉石,她能保证自己的画有销路,想办展就办展吗?
她开画廊的初衷,只是想回到以前跟外公外婆相处时的生活。
可是,现在,这是她跟梁紫子、霍奈的工作室,大家都得挣钱糊口,她不可能得过且过地经营他们的工作室。
事情忽然变得有些棘手。
她为此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周越凯看她愁眉不展的,直接问她在想什么。
“我想的多了去了。”戚烟说。
他在她旁边坐下,一杯热牛奶塞进她手里,“说说看。”
戚烟边喝牛奶,边跟他说。
周越凯沉吟半晌,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你有没有想过,在京城,也开一家画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