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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挽能清楚瞧见李氏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嫌恶，想起上一世李氏暗里对她的出身百般嫌弃，明面上却不曾表现出来，还是最后她被赶出楚王府才知晓，李氏藏得如此之深。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能在后宅中坐到主位的人，哪能是心思简单的。若是心思简单的，在这后宅里面怕是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虽然心里清明李氏只是面上友善，孟挽还是接过下人递过的茶，笑着给李氏敬茶，“起来晚了，来迟了一些，还请王妃恕罪。”
孟挽是个聪明的。
知道如今她初来乍到，跟李氏针尖对麦芒只会让自己寸步难行。
李氏见孟挽毕恭毕敬的模样，瞧着就像是一个好拿捏的，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不少，“哎呀。这何罪之有。你这孩子，太生分了，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我与你父母一向是交好，你就叫我一声姨母便行。”
“刚巧你婆母这几日身体抱恙，寻思着今日是你嫁入府中的第一日，所以我便替为过来了。”
孟挽暗地里撇了撇嘴，这离间计用得还真妙呀。
若是头脑简单些的，听到那么一番话，觉得林氏对她有什么意见的同时，对李氏的重视感恩戴德。
李氏见孟挽不说话，继续笑道：“渊儿怎么不陪你一同过来，你瞧瞧你在这府中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怕你走丢了。这孩子，既然你们如今已经是夫妻了，那他就得对你好些，处处为你着想才是。”
“说来，你不嫌弃他病弱，嫁到这里来，你已经牺牲了许多，他就该有责任对你好。”
这些听着是让人十分熨帖的话，不过孟挽听了也只是笑笑不说话，根本不想与李氏多说。
说来，她很清楚，夫妻之间相处关系那是相互的，哪能要求男子单方面为女子着想，无条件对女子好。
而且，相处时间虽然短暂，但孟挽还是对楚渊这人有所了解。
在这男主外女主内思想盛行的京城里，这家中琐碎的事人人都觉得顺理成章应是女子应该做的。
而楚渊还能给她端水生炉子准备早膳，就可以说明楚渊温柔细腻会照顾人，对她已经是极好了。
要是对他要求再多，那就是贪心不知足了。
不得不说，李氏不仅仅城府深不可测，这一张嘴，还是厉害的，也不怪上一世涉世未深的自己被骗得团团转。
也没管孟挽不接话，李氏又自顾自拉着孟挽说了许多熨帖的话，无外乎都是暗戳戳背刺林氏跟楚渊的。
孟挽心里冷笑，若是今日她真听信了李氏的话，那她与楚渊以及林氏之间就真的鸡犬不宁了。
面上却是不说话，垂目认真听着，一脸听教乖巧模样。
李氏瞧见她的样子甚是慰藉，最后大包大揽道，“你叫我一声姨母，我自是有责任照看你的。你初来府中，人生地不熟的，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与我说，也不必见外。”
这刚好有问题，都不用等日后了。
孟挽顺着话也就开口，“还真的有问题，楚渊院中的下人我瞧着也无作为，夜里炉子不生，也不伺候主子的，这种下人留着也无用，还不如回家卖红薯，我寻思着将他们换了去。”
李氏的笑容有些僵滞，她说这些只是面上的客气话，哪里想得孟挽居然真的一点都不见外。
果然是商贾之家出来的，粗鄙至极。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来，楚渊院中的下人无作为，她这个当家主母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面上还是故作平常，嗔怪道，“府中事务众多，我都不曾听说起这些。”
说着又叹了口气，“怪不得渊儿身体老是染病，原来都是这群下人伺候不周，确实是留着无用，该换了，就是这段时日府中的中公不多了.......”
孟挽就知道李氏会扯到银钱上面去，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李氏打的都是她那嫁妆的主意。
记得上一世李氏说府中中公不多，她还满心同情，凑着上前去主动将自己的嫁妆充公。
也有人曾经因为这事提点她，说是共情别人的疾苦，也等于承载了别人的命运，她还觉得她跟楚懿是一家人，一家人同舟共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最后她才得到教训——无论什么感情，都不能付出得太满，要时时刻刻给自己留一条可全身而退的后路。
“这换下人的事就不用姨母操心了，这事我张罗便是，不必用到府中中公的银钱。”
这一世孟挽根本不想多管这事，毕竟她自己过得好就行了，而且，从私心来说，李氏这些人过得不好，这不是她喜闻乐见的事？
她倒是真希望李氏最后穷困潦倒，要是真有这一天，她不但不会同情，还会上去幸灾乐祸一番。
最后孟挽佯装叹了一口气，“这才月初，府中中公就不多了，这让姨母该如何是好，我听我姐姐说起隔壁周府可是月月中公富足，当家主母买起金银首饰来那是眼都不眨。”
这听着似是替李氏抱不平，实则却是暗戳戳捅了李氏一刀子。
李氏脸色变了又变。
隔壁周府官至兵部侍郎，那只是区区从三品的官职，月月中公却越过她们楚王府去，这怎么能让她心里平衡。
尤其是她也见不得旁的夫人过得比她滋润，毕竟哪有人乐意瞧见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心里也不由得怨起楚王来，别的王爷要宅地有宅地，要商铺有商铺，府中中公充盈，从来不愁，
而楚王却是两袖空空，空有一个封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李氏越想越是烦躁，也不想与孟挽说再多，推诿是身体不适，挥了挥手将人屏退了下去。
李氏不高兴，孟挽倒是心情愉悦。
院子里面的下人那样肆无忌惮地轻慢楚渊，多多少少跟李氏脱不了关系，说不定就是李氏授意的。
退一百步说，即便是跟李氏没有关系，李氏作为主母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坐视不管也等同于纵容。
楚渊身虚体弱的，受到这样的委屈也只能忍声吞气，对李氏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想想都替楚渊觉得憋屈。
她虽然也不能明着对李氏怎么样，但今日也算是变相替楚渊出了一口气。